宇文凌沉著臉沒有答話,即便有了保證,他也并沒有徹底安心。一閉上眼睛,便是那日一轉身,身后空空如也,李采薇不知所蹤的場景……
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狠狠揉捏。
霍然起身,拋下鴻安,宇文凌直直的朝著內室的方向走去,嘩啦一下推開了屋門。
“啊——”
騰騰熱氣從內室里翻滾而出,侍女的驚叫聲頓時響起。
“殿下!”鴻安目瞪口呆,慌忙走上前去:“殿下!那可是太子妃!您不能闖進去!”
宇文凌慢慢回頭,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這一路我與她同吃同睡,早已不清不楚,此時才避閑,晚了點把?“
鴻安注視著他的眼眸,一抹心驚慢慢浮上心頭:“殿,殿下,您不會是想,想霸占太子妃……”
這句話說出來,幾乎用盡了他渾身的力量。
“那有何不可!”
宇文凌冷笑出聲,緊接著便不再理睬鴻安,順著霧氣氤氳的屋門走進去,身影頃刻不見。
婢女們尖叫著從屋子里竄了出來。
鴻安傻眼了。
他知道他應該沖上去阻攔宇文凌,無論如何里面那個女人都不能動,動了與東宮就不死不休了。可是,他站在那里,連挪動一下雙腿的力量都沒有。
果然是紅顏禍水啊!
良久之后,鴻安苦笑一聲,轉身退到了院子里。
內室中,李采薇聽到婢女們驚慌失措的叫喊聲,急忙抓過搭在屏風上的衣裳穿在身上,正在系帶子,暮然身后一只滾燙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肩膀。
李采薇渾身一顫,猛然回頭。
宇文凌靜靜站在她身后,氤氳的霧氣使得他的雙眼看起來格外模糊,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可即便是這樣,也足以讓李采薇心驚肉跳的了。
她慌忙后退一步,驚慌失措的喊道:“你,你進來干什么?出去!”
清水洗去了李采薇臉上沾染的泥土灰塵,還她一個肌膚如雪,容顏如花的嬌媚模樣,烏黑的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嫩黃的裙衫因為手忙腳亂而系錯了帶子,露出胸口上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視線再往下,是一雙光裸著的玉足,分外纖細。
美人出浴啊!原來是這樣一副令人窒息的畫面……
宇文凌的雙眸貪婪的,一寸一寸的劃過李采薇的臉,脖子,胸前……
“你滾開!”
驀然間李采薇尖叫起來,一把推開了宇文凌伸向她胸前的大手,神情又驚恐又厭惡。
宇文凌見了她的表情,激動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眼里的情欲消退不見,只余冰冷,忽然間長臂一伸,他猛然緊緊掐住了李采薇的脖子,冷冷的盯著她:“敢逃跑,這樣的事情你沒有預料到么?”
說著,將另一只手撫摸上李采薇的臉頰,緩緩移動,如同在撫摸什么稀世珍寶一般,臉上的表情帶著一股虔誠。
雙眸卻是火熱的。
李采薇迅速側頭閃過。
然而下一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便猛然鎖緊,一股巨大的疼痛襲來,李采薇的臉慢慢漲紅,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神情痛苦之極。
宇文凌近距離的欣賞著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低低問道:“痛么?”
廢話啊!
李采薇努力的抬起手臂,想推開宇文凌,然而卻是徒勞。
宇文凌欣賞著她的痛苦,慢慢道:“你逃走的這幾天,本王比你現在還要痛苦萬分,這個你可知道?”
說著,暮然收回手。
李采薇撲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終于能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她張了嘴,大聲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宇文凌居高臨下的緊盯著她,隨后,他慢慢伸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
“你干什么?”
李采薇暮然看到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顧不上咳嗽了,慌忙爬起身來往外跑。
宇文凌長臂一撈,摟著她的腰不費吹灰之力將李采薇重新禁錮在自己面前,低頭冷笑著看她:“你跟了我這么長時間,宇文離他不可能要你了,不如,你就從了本王吧!”
李采薇渾身輕顫,卻咬牙喊出兩個字:“妄想!”
“呵呵。”
宇文凌爆發出一聲冷笑,臉上神情又邪魅,又猖狂,與李采薇第一次在御花園內碰見他的情形一般無二。
李采薇看見,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恐懼。
宇文凌靜靜看她片刻,然后低頭緩緩吻向那兩片嫣紅的芳唇。
他的臉,離她越來越近……
李采薇又懼又怕,猛然偏頭閃開,嘴里喊道:“宇文凌!你這么做,豈非畜生不如!”
“你勾引本王,也并非什么良家女子,有什么資格說教。”
宇文凌冷冷一笑,一把抱起李采薇,不顧她的拼命掙扎,穩穩的將她放在榻上。
然后壓了下來,慢條斯理的去解她身上的衣裳,嘴角的笑容又陰森又詭異:“不要妄想著激怒我,此刻,再也沒有人阻止你跟我了。”
說著,迅速吻向李采薇。
望著這張越靠越近的邪魅面孔,李采薇心中又懼又怕,還有一股子惡心直從胃里面犯了上來,她再也忍不住張開嘴巴,哇的吐了出來。
不偏不倚,吐了宇文凌一身。
一股子酸腐的氣息在內室里彌漫開來。
宇文凌臉上的表情慢慢變了,他愕然的低下頭去,望著自己胸口上那一灘惡心之物,猛然翻身而起,怒吼出聲:“李采薇!”
表情怒火沖天,恨不得將李采薇大卸八塊。
然而李采薇已經翻身朝著塌下痰盂大吐特吐起來,壓根沒有心思理會他。
宇文凌看著她單薄瘦弱的身子一顫一顫,又可憐又脆弱,憤怒慢慢消失,他走上前來,問道:“你吃了不干凈的東西?”
他一靠近,身上那股酸腐的味道又來了,李采薇原本已經緩和過來,見狀再一次張嘴欲嘔。
宇文凌連忙閃到一旁,看著這樣的李采薇,他滿臉都是厭惡,剛剛的旖旎情欲,統統消失的干干凈凈。現在,她只想將這女人狠狠暴揍一頓!
一把脫掉身上臟污長袍,他大聲對外喊道:“來人!再準備一個浴桶!”
院子里,鴻安聽著屋子里的喊聲,面上神情巨變。
殿下,成功了?
那日后,他該喊李采薇太子妃,還是喊她……凌王妃?
不對不對!一個做過太子妃的女人,怎么能做凌王妃!頂多就是一個侍妾,一個不能露面的侍妾。這樣算來,算是委屈太子妃了,可誰叫殿下喜歡上她了呢?
瞧太子妃在東宮過的日子,日后殿下多寵愛她一些,也就什么都彌補了。
短短一瞬間,鴻安就已經想到很遠很遠。
幾個侍衛抬著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水從他面前經過,送進了屋中。
出來時,鴻安一把抓住其中一人問道:“太子殿下在里面是一個什么情況?”
“回大人,卑職什么都沒看見,放下浴桶便出來了。”侍衛老實的回答道。
鴻安滿臉失望,松了手讓他們退下。
上房屋內,宇文凌在里屋沐浴,李采薇坐在外間休息,吐過一陣子,她現在好多了。
一月份的天氣,乍暖還寒,然而花廳的桌子上,卻擺放著一整盤的糖漬梅子,另外還有一盤瓜子,兩盤糕點。李采薇別的不看,只盯住那盤糖漬梅子,兩眼放光,口內生津。
宇文凌憤恨難平的將自己搓洗了兩三遍之后,才換上一整套用熏香熏過的紅色衣袍從浴室里出來,低頭聞聞身上再也沒有那種酸腐氣息,他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抬眸瞧時,卻見大廳里坐著個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女人,正埋頭一顆接一顆的吃糖漬梅子,吃的津津有味。
宇文凌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沖上去給那女人兩耳光!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忍住了。
慢慢走到李采薇面前,宇文凌審視的盯著她瞧了片刻,然后沉聲問:“你這樣子有多久了?”
李采薇驀然一驚,抬眸去瞧他時,梅子核卡在了喉嚨口,頓時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宇文凌嚇了一大跳,慌忙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李采薇,又伸手輕輕替她捶打后背:“怎么這么不小心!”語氣雖是責備,卻難掩關心。
宇文凌頓時唾棄自己,不是說好要狠狠懲處這女人的么?他這是在干什么?
好一會兒后,李采薇才將那梅子核吐了出來,她喝了一大口茶水,有氣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雙目幽怨的看向宇文凌:“凌王殿下,你想要我的命,直接拿走便是!何必讓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宇文凌聽了這話,眨眨眼,內心里的火氣驟然消失,他在李采薇對面坐了下來,一眼就看見桌子上一整盤的糖漬梅子都被吃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核兒。
“你幾天沒吃飯了?”宇文凌咂舌:“現在終于知道離開本王沒有好日子過了吧?”
李采薇沒有吭聲。
宇文凌又問:“你餓不餓?”
這一次,李采薇總算抬眸,給了他一個眼神:“餓!”
“那就餓著。”宇文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手叫進來鴻安,吩咐道:“去把徐大夫叫進來。”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
鴻安聞言嚇了一大跳,慌忙開口問。
宇文凌擺擺手:“不是給本王診脈,是給她!”說著,沖李采薇伸手一指。
鴻安莫名其妙的看了李采薇一眼,低頭應道:“是,凌王殿下。”
說著,轉身退了下去。
李采薇莫名其妙:“你請大夫來做什么?我又沒有受傷……”她現在要吃飯!不是要看太醫。
“可你吐了。”
宇文凌面無表情:“還是請大夫看一下比較好。”
“你是不是又在玩什么陰謀?”李采薇看了宇文凌一眼,雙眸之中露出警惕。
宇文凌懶的解釋,面沉如水的坐在那兒閉目養神,誰也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沒過多久,大夫便來了。
李采薇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抗,便被婢女在手腕上搭上一塊帕子,大夫的兩根手指就搭上了她的脈搏。
李采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就餓幾天肚子而已,能診斷出什么來?
然而一刻鐘后,徐大夫放開她的手,忽然對著宇文凌俯身行禮:“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夫人這是有喜了,足足一個半月的身孕。”
身孕二字,如晴天霹靂,瞬間炸的李采薇外焦里嫩。
她,她有身孕了?
李采薇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去,朝著自己的小腹摸去。
耳中聽到宇文凌冷冰冰的聲音:“徐大夫,你是不是把錯脈了?她怎么可能有孕!”
徐太醫頓時搖頭:“殿下,千真萬確,這位夫人的確是有了身孕!老夫行醫把脈數十年,絕不可能看錯!”
宇文凌緊緊的盯著李采薇撫摸小腹的手,那一瞬間神情陰冷的可怕。
徐大夫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什么,頓時嚇出一頭冷汗來。
他,他只負責把脈,哪里知道這些權貴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啊?
李采薇震驚過后,心底里卻有一股喜悅漸漸的彌漫開來來,她有身孕了,一定是離宮之前就有的,可惜她一直將心思放在如何從宇文凌身邊逃跑上,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
這樣想想,她的葵水的確已經很久沒來了……
“徐大夫,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宇文凌沉聲吩咐道。
“在下明白!”徐太醫渾身是汗的點點頭,然后慌忙退下。
花廳內只剩下宇文凌與李采薇。
可惜李采薇沉浸在有了身孕的喜悅中,壓根就沒注意到宇文凌越來越冷的神情。直到,一雙藏青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