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上元佳節,太子殿下帶著月柔公主出宮游玩,隨行的就有我家小姐,劉小姐,還有云相府的云小姐,至于其他人,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奴婢已經記不清楚了。”
李采薇聽了這話,沉聲開口:“月柔公主就是這一次出宮走丟的?”
“是的。”
若蘭點點頭:“所有人都以為月柔公主是走丟的,太子殿下尋遍了全京城也沒找到人,還因此大病了幾天,陛下與皇后娘娘非但沒有責備他,反而安慰他莫要將此事放在心里。只是太子殿下重情,這么多年都沒放棄尋找公主。”神情不勝唏噓。
“上元佳節那天,你也在場?”李采薇問。
若蘭點頭:“是的,奴婢那日跟在我家小姐身邊近身服侍。”說到這里,她忽然有幾分遲疑。
李采薇看到了,勸道:“鄭側妃如今要置你于死地,你還有什么好替她隱瞞的,這些秘密藏在心里,難道你希望它永遠都見不到天日么?”
若蘭聞言,咬了咬牙,才開口道:“那奴婢就說了,上元節那天,月柔公主在一家鋪子里看上了一個玉兔燈籠,恰巧只剩了這一個,誰知,劉小姐也看中了,兩個人就爭執起來。”
“最后,太子殿下做主,將那燈籠買下送給了月柔公主。”
“劉玉嬋就不高興了?”李采薇猜測。
若蘭點點頭:“應該吧,不過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兒,劉小姐沒有表現出來,她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一向囂張跋扈,京城里各家的小姐,從來沒有人敢得罪她的,這是第一次,她想要一樣東西而沒有得到手。“
李采薇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她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忠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劉玉嬋,可是光聽若蘭講的這些,便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忍著惡心問道:“后來呢?”
“后來……月柔公主嚷嚷著要去放河燈。太子殿下一向喜歡這個妹妹,沒多想就同意了,一行人到了城郊河邊,各家小姐手里都舉著漂亮的燈籠,月柔公主手里捧著的就是那個玉兔燈,在一眾燈籠里格外亮眼。”
“放燈時,太子殿下的侍衛忽然走了過來,臉色凝重的稟報了什么,太子殿下就急匆匆的跟他走了,臨走留下話來,說一會兒就回來。公主什么都不知道,興致勃勃的學著別人的樣子,將手中的燈籠放在了河水中……”
說到這里,若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臉色微微變得蒼白。
李采薇聽到精彩處,忍不住催促道:“后來呢?意外是怎么發生的?”
宇文凌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了來:“還能怎樣,劉玉嬋不是親自動手,便是指使了別人,本王說的可有錯?”說著,嘲諷似的一笑。
若蘭面上頓時露出一抹驚訝:“凌王殿下猜測的可真準,動手的人不是劉小姐,而是云小姐,是她親手推的月柔公主,當時那錦江河邊人山人海,等太子殿下回來時,得知消息瘋了一樣的下水找人,可哪里找的到呢?”
李采薇面色沉了下來:“公主當時落水,就沒有人相救么?”
“有!太子殿下帶的侍衛立刻就跟著跳了下去,可他們只在外圍,并沒有看到到底是誰推的公主。”若蘭嘆道:“我家小姐是最聰明之人,她在鋪子里時就發現苗頭不對,早早的向太子殿下稟報說身體不舒服,先行回家了,公主失蹤一事,唯有她沒有受到牽連……”
李采薇有些納悶:“既然鄭側妃先行回去,你又是怎么看到的這一幕?”
若蘭再次嘆道:“我家小姐回去后,想起還沒放河燈,便吩咐我,將那盞她買回來的宮燈拿去河邊放了,當時公主落水時,我就在對面……”
李采薇聞言冷冷笑出了聲:“鄭側妃還真是會明哲保身!”
“她又沒做錯什么。”
宇文凌的聲音冷冷傳來:“月柔公主是高貴,可是劉玉嬋的身份卻也不低,兩個都不能得罪的人互掐,當然要遠遠避開,換做你,你就會挺身而出么?“
李采薇默然。
冷宮里長大的她,早已見識過世間冷暖,她的選擇不會與宇文凌有什么不同。
不過這位鄭秀兒當真狡猾的很,她一邊明哲保身,一邊又偷偷派了丫鬟跟上去,將真相牢牢抓握在自己手里,說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
“這一次,鄭側妃為何要攆你出宮?”李采薇深吸一口氣問道。
鄭秀兒聞言低下了頭:“……因為,太子殿下前幾日去暖云閣,多看了奴婢兩眼……”
李采薇恍然。
“好了。”宇文凌忽然站起了身,看了李采薇一眼:“如今真相你已經知道了,也該啟程了。“
啟程?
李采薇滿臉愕然:“是回勝華宮么?現在回去是不是太招搖了些……”
“你想多了。”宇文凌嗤笑出聲:“本王廢了這么大的力氣,才將你從宮里面弄出來,怎么可能送你回去!”說著,沖李采薇拋了兩個媚眼。
李采薇驀然站起了身,面露怒容:“宇文凌!你果然沒安好心!”
宇文凌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又猖狂又得意:“這不是一你早就知道的事情么?”說著,沖外吩咐:“帶若蘭回凌王府,好好看守起來。”
“宇文凌!”李采薇怒道:“你想對若蘭怎么樣!”
“她只是一個引子,本王真正想要的,從來都是你。”宇文凌緊緊盯著李采薇,欣賞著她臉上的憤怒,驚惶,還有不知所措,顯得分外開心。
李采薇氣的說不出話來。
侍衛進來要拉若蘭下去,李采薇死死的抱住若蘭,對宇文凌大聲喊道:“有種你把我們兩個一起關押起來!”
宇文凌充耳不聞,親自走過來,盯著李采薇抱著若蘭的手,慢吞吞道:“你若是再不松手,本王現在就殺了她!”
李采薇嚇了一大跳,驀然松手。
“太子妃!太子妃!”
若蘭尖叫著,被侍衛們帶了下去。
李采薇眼睜睜的瞧著,臉上滿滿都是無可奈何的痛苦。
“大嫂,別皺眉頭,不然就不好看了。”宇文凌伸出手,想要去碰李采薇的臉頰,卻被她一下子推開了:“你滾開!”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宇文凌沒有提防之下,頓時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撞到身后的墻壁。
他的臉瞬間一冷。
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抱起李采薇,將她朝著客棧的床鋪上一扔,整個人狠狠的壓了下去,笑容邪邪:“大嫂,看來二弟很有必要身體力行的向你描述一下,你現在的處境。”
最后一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講出來的。
李采薇差點就哭了,她不停的推拒著宇文凌越靠越近的臉,近乎崩潰的大喊:“宇文凌!我是你大嫂!你這么做豈非畜生不如!”
宇文凌充耳不聞,緩緩在李采薇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隨后慢條斯理道:“別這么罵我,今后有很長一段時間里,你都要跟我這個畜生在一起,你要對我好一點。”
說著,勾起唇畔露出一個幾乎能晃花人眼的笑容來。
李采薇的心驀然一沉,宇文凌不打算送她回皇宮!
“太子妃失蹤了,宇文離不會放過你的!”李采薇咬牙:“宇文凌,識相的話,你現在就送我回去!否則……”
“不會有人發現你失蹤了的。我的好大嫂。”宇文凌用手指一點一點劃過李采薇臉上的肌膚,身下女人的顫抖害怕讓他越來越興奮:“你還不知道么?昨夜本宮帶你出宮時,早已經準備了一個傀儡,放在了勝華宮中……”
“明日一早,我的好大哥就會去勝華宮與你告別,之后,他就會遠赴邊關,上戰場,至少半年才能回來。半年以后,即便他發現了真相,還有什么用呢?”
他每說一句,李采薇的心就跟著沉一分,到最后,已然沉若谷底。
宇文凌欣賞著她的絕望,笑的燦爛無比:“大嫂,你別這樣嘛!至少你還有我啊……”說著,低頭欲吻她。
“宇文凌!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李采薇撇開頭去,崩潰大喊。
宇文凌眨眨眼,語氣幽幽:“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么?”
好玩?
李采薇死死的盯著宇文凌,差點氣的一口血噴將出來。
惡魔!這人就是個惡魔!
……
與宇文凌爭吵的后果是,李采薇被氣的昏了過去。
當她醒來,卻發現自己又在馬車上,車內一燈如豆,宇文凌就閑閑的坐在對面,正在攤手烤火,馬車里因這紅泥小火爐烘烤著,倒也不冷。
身下一晃一晃的,顯然馬車行走的速度并不慢。
李采薇張了張嘴,發現嘴唇干澀,她望了宇文凌一眼,冷聲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已經出了京城了。”
宇文凌抬眸看了李采薇一眼,微微一笑:“你餓了吧?再有一刻鐘驛站就到了,本王已經提前讓人預定了房間,準備了飯菜……”
“宇文凌!我是問你,要帶我哪里!”李采薇打斷他,冷冷道:“難不成是你的封地?”
“你又想多了。”
宇文凌伸手拿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李采薇:“本王受父皇密令,身負元帥之職,去邊關領兵打仗,你與我一起去。對了,聽說南越領兵的越王李晉之,是你的老相好,恭喜你,又可以跟他見面了……”
李采薇聞言心中頓時一緊。
她抬手啪的打落茶杯,怒瞪宇文凌:“去邊關領兵打仗的人,不是太子么?什么時候換成了你?”
宇文凌的目光落在那被打翻的杯子上,茶水已經流滿了整個茶幾,他的神情也隨著這一桌狼藉變得冰冷起來,緩緩抬眸瞧一眼李采薇,他一字一句問:“怎么,在你眼里,只有太子可以領兵,本王就不配么?”
“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李采薇一臉焦急:“明明陛下的旨意上說,是派太子……”
“我的好大嫂,你擔心的太多了。”
宇文凌冷冷打斷了她,沉聲道:“目前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別人還沒到邊關,見到李晉之,就已經死了,那樣你就連我大哥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李采薇的臉色,成功隨著這句話變得慘白一片。
宇文凌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