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宸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中央的鋼琴面前,重重的坐下了。
老爺子給了上官月一個眼神,上官月也拿著提琴,跟了過去。
所有人臉上又出現了笑,燈光關閉,期待的聽著這一幕。
南湘的手終于摸到一本硬物,是她放在包里的相冊,江夜宸送她的那本。
她將相冊掏出來,假裝在看相冊,每一頁都翻的極其吃力,可就是不讓自己停下。
江夜宸的雙手立在琴上,矜貴宛若一個王子。
在彈奏之前,他看向了南湘。
南湘也心電感應的抬起了頭,不過馬上就把眼睛挪開了,不想看到刺心的畫面。
你我的距離,近在咫尺。
可我卻連你與相視的資格,都無法有。
江夜宸,這莫非就是我們跨不過去的宿命嗎?
上官月頻頻給了江夜宸抱歉的眼神,江夜宸沒有管顧她,按照琴譜,指尖落了下去。
流利的鋼琴聲,和提琴綿延的樂音相輔相成,洗滌了每個人的耳朵。
一開始如水滴般敲擊人心,后來展開和弦音,越來越激昂入心,悅耳極了。
所有人,忍不住鼓掌。
這完美一幕,簡直是王子和公主的現實版。
老爺子微笑著,再次看向了南湘。
見南湘低著頭,也嘴角的笑加了幾分。
不過很快的,就擰起了眉。
琴聲開始越來越快,鼓掌聲不絕于耳。
實際的難配合和不融洽,只有彈奏者們本人聽得出來了。
慢慢的,上官月額頭的汗越來越多,她越來越無法跟上江夜宸改編的變音了。
外人聽來流利的合奏,其實根本是江夜宸的獨奏。
“啊……”
突然,一聲不合時的尖叫。
上官月手里的弦突然繃了,她立即停止了演奏,露出無比難過的表情,“對不起爺爺,對不起大家……”
直到弦斷了,江夜宸都沒看她一眼,顧自己收好了尾,然后指尖離開鋼琴。
而上官月已經羞憤,倉皇的抱著提琴下去了。
旋律止,南湘也抬起頭,手里的相冊停在最后一頁,兩個緊密的簽名之上,目光里一片寒冷。
“月月,你的手沒事吧?”上官夫人捧著上官月的手,是要多心疼有多心疼了。
老爺子發話,“去叫個醫生來,就先到這吧。開始聚餐,吃了飯不急的都住下來,給你們安排了住房。你們當放松放松,我這也好久沒煙火氣了。”
老爺子第一回,破格留人在江家莊園。
江家莊園可是極其好的游玩圣地,沒有允許,望眼欲穿也進不來。
留下來,還等于有了很多交流,獻好的機會,如此一個機遇,誰會不愿意呢?
一場慶功會結束了,新的聚餐局開始。
門打開,大家都去往用餐的廳堂。
老爺子走到江夜宸身旁,拍了他的肩側兩下,“晚上,我等著看你備的禮物。”
“哦對了,讓你帶來的那個清潔工之女,晚上也可以住下。”
“我帶來的是妻子,爺爺這話對錯人了。”
江夜宸剛才被硬逼彈琴,都沒有這會兒爆發出的寒意深。
一雙鳳眸,看著老爺子,卻是對著陌生人一般。
老爺子笑了,笑的沒有溫度,“呵呵……臭小子,話不能說死。今天是妻子,明天或許就是路人,記得爺爺我的教誨。”
和老爺子交鋒過后,江夜宸便起身走向一處。
一邊,南湘決定趁這個機會,換個更隱蔽的位置,或者是直接離開。她已經不那么抱期望,可以見到江湛了。
相冊塞回了包里,她更想把相冊直接扔了,第一次那么討厭一樣東西,討厭自己的處境。
江夜宸走了兩步,突然被上官夫人叫住,“夜宸,月月手里的傷口有點深,伯母知道,剛才的事不怪你,可月月就聽你的話。你能不能按著她點,讓醫生先上藥啊。”
“我,看不下去。”
上官夫人總是淡定的臉上,出現了真的焦急,淚花都出來了。
上官肅嚴肅的臉上,也透出不忍心,既不忍心妻子傷心,更不忍心女兒受了傷。
一會兒時間,禮堂里的人都換了地方。留下來的就寥寥幾人了,她也沒有別人能求助。盡管,是有那么點別的意思。
“媽媽,不用麻煩夜宸的。”
江夜宸停下腳步,并不打算幫。
可上官月疼出來的淚水,落入眼里。
他皺眉,想到剛才是自己作惡在先,他還是“嗯”了一個字,同意的站到了上官月身邊。
男人的陪伴比什么都管用,上官月剛才還疼的變臉色,現在光是被他看著,都很乖巧的忍住了疼,由著醫生上藥包扎。
南湘本來也已經起身,無奈又看到了不該看的。
江夜宸陪著上官月,某種角度看去,他是在給上官月鼓氣,也可能是更親密的對話。
南湘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木訥如雕塑。
“湘湘,我拿了蛋糕,來吃吧。某些人忙不過來,我有的是空疼你。”
金銘爵端著一個盤子,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盤子上的蛋糕呈三角形,粉紅誘人,香氣濃郁。
蛋糕上方,放著一顆南湘喜歡吃的車厘子。
“謝謝,正好有點餓了。”
南湘看見遠處的江夜宸,朝她這邊看來。
拒絕的手勢,突然就轉變成了大方的接過盤子。
“一起吃。”金銘爵勾唇一笑,揚了揚另一只手上盤子里的蛋糕,和南湘一起坐了下來品嘗。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車厘子的?”
南湘吃了一口,看著蛋糕上方鮮艷的一顆車厘子,江家莊園備的東西味道不會差。
她努力的轉移視線,不去看那邊。
“以前咱們在出租房共克時艱那會,我常看你路過攤子望著車厘子,一次都沒舍得買,記在心里了。”
金銘爵笑著說,大概也知道江夜宸在看著,他就故意和南湘靠的越近越好。拋去別的不說,氣人方面,他也是南湘的神助攻。
另一邊,江夜宸看著南湘和金銘爵有說有笑,一起坐著吃蛋糕,面色鐵青。
他邁開腳步,不知道是帶起了強風還是怎么的。
“好疼啊。”上官月又痛囈一聲,上官夫婦已經心疼的走到外面去了,心有神會的把空間留給兩個人。
“少爺,那個,您能不能按著她肩膀點,上官小姐手指的傷口太深了,不縫針不行啊。”
醫生著急的擦了擦汗,求助江夜宸。
“嗯。”
江夜宸僵硬的看著一處,皺著眉轉回腳步,眼底的寒意銳增不減。
一邊瞥看吃蛋糕的男女,他干脆的握住了上官月的手,故意讓南湘看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