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nèi)的很多農(nóng)歷節(jié)日,其實都算是家庭團聚的日子。
由于傅卻和傅秋都在北城,今年干脆傅國華和邢春就來北城了。
正好也是聽見了一些傳言,說是傅秋懷孕了,孩子父親也不曉得到底是誰,還有人說,估計傅家已經(jīng)默認是傅秋的了,孩子父親是誰都無所謂了,反正也是姓傅了。
傅國華一路上臉都是陰沉著,邢春小心翼翼的勸著,說道:"孩子都大了,她和高步……也不是我們秋兒的錯,你也是知道的,這些年她為了我們家多么辛苦,一個女孩子天天連軸轉(zhuǎn),結(jié)婚那么早,到現(xiàn)在都沒有孩子,怎么就跟高步離婚了就懷孕了?肯定是高步有問題啊,國華,好不容易一起過個節(jié)。就別沖孩子發(fā)火了,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好?"
說著她捂著心口,皺著眉頭,邢春已經(jīng)五十多歲的人了,卻保養(yǎng)有方,看著像不到三十歲,和滿頭白發(fā)的傅國華坐在一起,若是不曉得的還以為兩人是父女關系。
傅國華瞧著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心下不忍,說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的。"
邢春去年犯的病,心臟病,一直都在吃藥,本來說是安排今年的手術(shù)的,但邢春就是害怕做手術(shù),任何手術(shù)都有風險,于是她就一直不愿意。
大概是窮怕了,即便這些年穩(wěn)坐傅家太太的位置,即便南城名媛圈一直不接見邢春,她也舍不得如今的榮華富貴,還有未來傅秋會在傅氏扎穩(wěn)腳跟一人獨大,她只要等著傅國華死,那個剛從國外回來一年多的傅卻,想要趕走他,是很容易的。
但傅國華別看他滿面褶皺,頭發(fā)花白,身體倒是好得很,渾身還有種洞悉一切的精明感,個高背直,哪怕現(xiàn)在還有女人愿意貼上來。邢春一直都挺沒安全感的。
一個當過小三的人,是最清楚小三的手段的。
邢春是私底下跟傅秋打過電話的,知道傅秋的確懷孕了,但傅秋也沒說孩子父親是誰,如今傅秋不曉得是不是股份在手權(quán)位漸重,性子里的傲氣愈發(fā)的遮掩不住了,很強勢且不耐,脾氣有些不大好,邢春勸了她好些次,別那么浮躁,但傅秋就是改不掉,且還有愈來愈強烈的表現(xiàn)。
.
傅國華和邢春下了飛機,是傅卻親自去接的,一見面就上前伸出雙臂作勢要抱傅國華,嘴上貧得很,說道:"爸,怎么才幾個月不見,您看著又雄姿英發(fā)了,越活越年輕,來抱一個。我可很想念您啊--"
傅國華是很喜歡傅卻的,臉上是慈祥的笑意,卻一把推開他,說道:"沒大沒小,一邊兒去,給你阿姨推行李。"
傅卻彎著眼,像狐貍一樣狡黠,冷笑著推過邢春手里的行李推車,他這些年都是把邢春當成空氣,對于當年母親硬生生被邢春給氣得進了ICU,一直耿耿于懷,沒找事兒將她卸了一只手一條腿已經(jīng)是傅卻很寬容了。
邢春表面上訕訕的,有些怵傅卻的樣子,挽著傅國華的臂彎,將弱小可憐又無助詮釋的淋漓盡致,傅卻心里不喜她,走的有些快,先一步將行李都放進后備箱,說道:"爸,你們是住我那兒還是要我給你們訂酒店啊?"
傅國華剛想說"住你那兒就行",邢春就先一步說了句:"住酒店,住酒店!"
傅國華坐進車里,傅卻給顧安寧發(fā)了語音消息,讓她現(xiàn)在就訂三天的酒店。
傅國華不滿道:"孩子都在北城這有地方,住什么酒店啊你這是?"
邢春笑道:"孩子們有孩子的私人空間,我們還是別打擾的好。"其實她是害怕,害怕傅卻這個笑里藏刀的孩子對她下什么陰招。
傅國華吐槽道:"你真是想的夠細的。"
他心里約莫也明白,只是不戳破了,傅卻會那么沒分寸嗎,怎么可能會帶小姑娘隨隨便便回家?
傅卻從后視鏡掃了眼二老,心里有些好笑,再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機,顧安寧還沒回。
傅卻正在高速上,騰不出手來訂酒店,想先帶著二老去酒店放了行李再去吃午飯的。
他干脆撥打了顧安寧的電話,接的倒是挺快的,傅卻笑道:"你該不會比我還能睡懶覺吧?現(xiàn)在還沒起?"
顧安寧聲音低低的,說道:"我哪兒有你能睡……"
傅卻問道:"看沒看到我給你發(fā)的消息,酒店訂好了嗎?"
顧安寧明顯沒聽懂他在說什么,沒說話。估計是在看微信消息,網(wǎng)絡信號太差了,所以沒接受到,她有些困擾的語氣說道:"我被困在電梯里了,網(wǎng)絡信號不太好,你給我發(fā)的微信我估計沒收到。"
傅卻覺得不可思議,笑道:"顧安寧,你是我見過最倒霉的人了,算了,我自己訂--你打119了嗎?困多久了,沒事兒吧?"
顧安寧道:"沒事,我已經(jīng)跟物業(yè)打過電話了。"
傅卻看了眼時間,說道:"就你一個嗎?害怕嗎?有沒有嚇得哭鼻子?"他有些幸災樂禍的說著,但語氣里還是明顯有著關心的意思。
顧安寧又悶又熱,有氣無力的說道:"不是一個人,也還好,沒害怕,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占我線,萬一物業(yè)給我打電話錯過了。"
傅卻剛想說你怎么這么不客氣,就聽到那邊一個熟悉的男聲問道:"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嗎?"
顧安寧正欲要掛電話,就聽到傅卻揚聲道:"我是!我當然是!"
傅國華聽他在和誰打電話,反應這么大,說道:"阿卻,開車專心點。"
但傅卻才聽不進去老頭子的話,只聽到顧安寧那邊低聲說了些什么,也聽不清,就掛了,急的他又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顧安寧沒接,她擔心著物業(yè)打電話過來,也看著面前覃隸陰沉的臉,心里亂糟糟的。
顧安寧方才的回答是:"他其實是我老板,人很好,就是有些愛開玩笑。"
覃隸才不覺得那個男人是在開玩笑,那人看著的確不太正經(jīng),流里流氣的,但對顧安寧卻是打趣多于調(diào)戲,帶著點認真的意味的,顧安寧和他在一起一定挺開心的。
覃隸問道:"你喜歡他嗎?"
顧安寧手機又響鈴起來,她低頭看了眼,還是傅卻。
她還是沒接,心里思量了下,索性就對覃隸說道:"我還挺喜歡他的。"
她繞了一下,這個"喜歡"只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好感,還到達不了男女愛情之間的那種喜歡,她只是想借著這句話告訴覃隸,她已經(jīng)走出上一段感情了,他無需再懷著兩人還能重歸就好的念頭了。
覃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但光線晦暗,顧安寧也沒去瞧他。只是低著頭看著手機,不想再和覃隸說些什么了。
也許是顧安寧離開覃隸太久了,她竟然忘了覃隸怎么可能突然這么聽話呢,折磨她才是他的本性,他額頭青筋凸起,慍怒十足,壓著顧安寧在電梯墻上,拳頭在她耳邊砸得很響一聲,顧安寧哆嗦了一下,仰起頭看著他。知道他生氣了。
四四方方的小空間里,覃隸呼出的氣噴灑在顧安寧的臉上,顧安寧的一雙眸字水亮著,有些害怕,覃隸嗤笑一聲,像以往那樣開始了他的羞辱--
"顧安寧,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挺會裝啊,學會你姐那套高冷樣了是嗎?你的老板,你喜歡他?你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還是只想上你?你是不是已經(jīng)做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了?"
顧安寧渾身戰(zhàn)栗著,她總是能被覃隸尖酸的話語給刺激到。哪怕如今隔了半年,他還是這樣享受著羞辱她的快感。
顧安寧冷笑了一聲,說道:"覃隸,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我眼里像什么嗎?像披著羊皮的狼,你才來找我?guī)状伟【瓦@樣沉不住氣了嗎?就算傅卻只是想上我,我也心甘情愿給他上,為什么?他有錢啊--覃隸,你有什么啊?想要和我復合啊,就這么空著手來找我啊?給錢吶,給到我滿意,我倒是會考慮考慮。"
覃隸喘著粗氣,他其實也有些困惑,難道他和顧安寧,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聊嗎?為什么,每次都會變成這種場面?
他看著她那雙嫣紅的唇,氣悶的俯下身就要吻上她,顧安寧伸手推開他,并且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響亮而干脆。
顧安寧冷聲道:"你他媽的別想碰我!"
她的目光決絕而冰冷,覃隸咬了咬牙,眼里也帶著破碎的狠意,扣著她的腦袋就吻了上去,一點也不憐惜她的撕咬著她的嘴唇,顧安寧畢竟力氣小,掙扎也起不到作用。
覃隸的力氣很大,他將顧安寧抵在冰冷的電梯墻壁上,顧安寧身上的衣服都太輕薄太經(jīng)不起撕扯了。
顧安寧怒罵著他,卻被他吻住,離了她的唇,知道她在哭,哭得很難看。還冷笑道:"你不是喜歡我碰你嗎?哭什么?顧安寧,你再叫大點聲。"
等到物業(yè)帶著人將電梯門打開,便看到一個年輕女人蹲在角落里哭著,旁邊是買的菜,而旁邊站著一個渾身散發(fā)低氣壓的男人。
顧安寧抽噎不止,見著電梯打開了,菜也不拎起來,就站起身,身上那件衣服的衣領被撕開了,她用手裹著衣料倒是看著正常些。她剛才又踢又踹他,所以覃隸沒有得逞--覃隸也并非真的會對她做什么。
顧安寧狠狠的瞪著他,說道:"你等著,我要去告你。"
.
顧安寧真的去報案了,報案理由是被強/奸/未/遂。
她有證人,物業(yè)員工開了電梯時都看到的,她的衣衫不整和崩潰大哭,還有唇上被撕咬開的血跡。
覃隸陰沉著臉直接就走了,走之前還很不屑的說道:"好啊,你去告我。"
顧安寧是真的覺得,要冷硬下來給他瞧瞧,她不要那么好欺負了。
她回家換了一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就去了區(qū)里的派出所,警/察詢問了一番,但也聽出來是熟人,這就有些涉及到可能是小兩口鬧矛盾了。
于是民/警道:"好,這個情況我這里會報上去的,顧小姐簽個字,就可以先回去了。"
顧安寧點點頭,簽了字,以為會很快收到派出所打電話跟她說。把覃隸抓進去待個十天半月的。
她回家點了外賣,洗了澡,吃著飯都忍不住哭,就是覺得委屈,也覺得好生氣好憋屈,她怎么就那么容易受制于人,那么被人看不起?
顧安寧也沒有想給顧泉打電話傾訴的沖動了,這種心里的懊惱說出去只會讓顧安寧更覺得丟人。
…
傅卻安頓好父母到酒店,傅秋也趕到了,畢竟是名義上的"一家四口"。還是要一起吃個飯的,場面要過得去。
四個人坐在餐桌上吃著西餐,邢春和傅國華在看到傅秋的衣著和妝容,還有她渾身散發(fā)著慵懶,也瞧出來她現(xiàn)在是真的準備一心備孕了,傅國華還是沉聲問了句:"孩子的父親是誰?"
傅卻聽著傅秋說了句"死了",也是有些想笑。
他拿起手機,主動問了顧安寧一句:"你從電梯里出來了嗎?"他是發(fā)的短信,萬一顧安寧還在電梯里,網(wǎng)絡信號不好。
餐桌上已經(jīng)氣氛緊張了,傅國華呵斥著傅卻,意有所指道:"吃飯就好好吃飯,玩什么手機?眼里還有父母嗎?"
傅卻老實的放下手機,點頭乖乖的道:"是是是,爸說得對。"
他看向?qū)γ胬渲樀母登铮y得的叫了聲"姐",笑道:"孩子生產(chǎn)的醫(yī)院選好了嗎?在北城還是南城啊?回南城的話,阿姨好照顧你坐月子啊,要是要辦滿月宴,請南城的朋友們也比較方便--"
傅秋打斷他。冷聲道:"傅卻,和你不相關的事兒,就閉上你的嘴,聒噪。"
傅卻用刀切著盤里的牛排,道:"怎么和我沒有關系,生下來好歹也是要叫我舅舅的,你說我得給他準備什么禮物呢?"
傅卻越是這么說著孩子生下來的事,傅國華心里越是不舒服,邢春當然清楚,傅國華那么重視血緣關系。當初若不是她費了好大心力懷上了傅秋,傅國華是不可能娶她的。
如今傅秋肚子里的孩子生父,也不曉得是誰,想就這樣入了傅家的戶口,傅國華不會同意。
傅國華又數(shù)落著傅卻道:"你算哪兒門子的舅舅,孩子爸爸都沒打算伸頭認孩子,你這么急著就要當舅舅,咱們傅家的門檻未免太低了。"
傅卻心里高興著,表面上是被批評,其實是父親對傅秋的不滿。
傅秋一聲不吭,嘴里的食物也是食之無味,只想趕緊離開。
傅國華掃了眼對面的母女,蒼老的聲音里有著強硬的語氣,"這個孩子,你要養(yǎng)可以,但是不許進傅家的戶口,也別想到時候進傅氏,我傅家還沒有那么寬容,誰的血脈都能來分一杯羹。"
傅秋垂眸,應了聲:"我明白。"
傅卻打量著她,是不是真的明白就不一定了,這個女人一心想占有傅氏,怎么可能肚子里的孩子不為其打算好呢?
邢春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即便做了這些年的傅太太,傅國華心里對這對母女也并沒真的當做家人,一直有種施舍的高傲感,在他心里,唯一認可的只是傅卻。
當初讓傅秋和傅卻公平競爭,也不過是想要刺激一下不爭氣的傅卻,卻沒想到傅秋真的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程度。
…
吃完飯,傅卻將傅國華送回到了酒店,傅秋早就離開了,他掏出手機,看到顧安寧發(fā)來的消息:"出來了。"
傅卻開了車,導航了下,打算去瞧瞧顧安寧。
他在車上打電話給顧安寧,問道:"顧安寧,想吃什么?老板今天請你吃。"
顧安寧哭得太兇,耳膜都嗡嗡的,聽到傅卻的聲音。只覺得吵,啞聲道:"吃吃吃,我又不是豬,你買的那么多飲料都喝不完了,你又想買什么吃的來折磨我啊?"
她情緒不好,傅卻直接撞槍口上了。
傅卻倒是不生氣,就是覺得好有意思,說道:"呦顧安寧,你這是生理期了嗎?這么沖?"他當然聽出來她肯定是哭了,之前在南城。她也哭過的,傅卻印象里,顧安寧還挺不能抗壓的,愛哭鬼。
顧安寧嗚嗚咽咽的,不想跟傅卻講話了,說道:"傅總沒什么事兒我就掛了,謝謝傅總關心了,我沒來姨媽,明天可以上班的。"
傅卻打趣道:"顧安寧,你要掛了?遺書寫好了嗎?"
顧安寧:"……"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和他玩這么幼稚的語言游戲。
二十分鐘左右。傅卻還是到了顧安寧家門口,路過超市看到有賣那種"豬飼料",就是好多包零食放在一個紙盒里,包裝外面搞得很稀奇,說是"豬飼料",現(xiàn)在商品都要搞營銷,有噱頭。
傅卻還就買了一箱,敲了門,顧安寧來開門,他舉著那個箱子,哈哈大笑,不曉得為什么,他就是能樂得夠嗆,顧安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傅卻道:"顧安寧,我來喂'豬'了。"
顧安寧臉上淚痕未干,被塞了一箱的"豬飼料",看著傅卻臉上開心的笑,敏感時期,只覺得又被嘲弄了一番,哇的一聲又哭了。
傅卻:"……"連個玩笑都開不起了嗎?
顧安寧嚎啕大哭,說道:"你們都這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