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隸看到傅卻，還有護著顧安寧的動作，著實有些意外，但比意外更多的，是嫉妒。

但下一刻，他明白，如今和顧安寧是陌路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嫉妒對方。

于是覃隸只是勾唇一笑，頗有些暗示的說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見到舊情人上來打個招呼而已，她啊，不用追，勾勾手就自己倒貼上來了，只是不太好甩，小哥你可得長點心。"

顧安寧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她剛要張口怒罵，就聽到傅卻咋舌了下，說道："嘖，看你人長得挺好看的，怎么講話這么陰損呢？吃干抹凈還要踩上一腳，是不是男人啊？"

覃隸冷笑，看著顧安寧還是穿的一身死板，身上那件白襯衫黑裙一看就是網上買的，說道："難不成你真喜歡她？看你也挺有錢的，怎么還讓你的女友穿的這么窮酸？"

傅卻瞥了一眼顧安寧的衣著，還真是……這要真是他的哪個網紅女友穿成這樣，傅卻帶出去吃飯都覺得跌面。

但此刻，陣仗不能輸，既然已經冒頭出來給顧安寧撐腰了，就要繼續撐下去。

于是傅卻笑道："我和我女人待會去玩教師play，怎么。你有意見啊？"

覃隸："……"

顧安寧："……"

顧安寧穿的這一身，要是再配上個黑框眼鏡，妥妥的女教師。

覃隸深深的望了眼表情尷尬的顧安寧，只理解為她是在害羞，于是對她說道："你當初說的倒還挺對，你學的的確挺好的。"

當初她倒貼覃隸，覃隸開始不要她，嫌棄她是個雛，顧安寧就說她會學的很快的。

如今這話，竟然還能拿過來羞辱她。

顧安寧的臉白一塊紅一塊的，抬起臉冷冷的說道："是啊，從你那里我學的的確挺多的。"

覃隸一言不吭，轉身就走，遠處等著他的清純小姐姐跟在他后面，埋怨他走的太快了。

等到覃隸走遠了，傅卻才松開顧安寧，垂眸睨了她一眼，有些無語的說道："顧安寧，看你也挺窮的，居然還會做出倒貼小白臉的事兒呢？"

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傅卻沒談過戀愛，但對于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聽著覃隸的話音還有顧安寧的語氣，都能大概猜出來兩人是怎么回事兒了。

他原本還以為顧安寧是沒談過戀愛的母胎solo，沒想到還有過這么一段，真是看不出來。

顧安寧低著頭，覃隸走了，她現在在傅卻面前剩余的只有羞恥，弱弱的說道："我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不過，剛才謝謝傅總給我解圍了。"

傅卻另一只手還拎著摩托車頭盔，他無所謂的道："舉手之勞而已，看不過小姑娘被欺負。"

他說完，就抬腿往剛才的泰式餐廳去，顧安寧跟上去，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傅卻道："發現手機落在這兒了。"

他丟三落四的習慣，怎么也改不掉。

顧安寧笑著從挎包里拿出一個手機，遞給傅卻道："在這兒，我剛出來的時候，服務員撿著了給我的，我還想著明天給你呢。"

傅卻接過，沖她道了句："謝了。"

顧安寧看著他高大精瘦的背影，無意的笑了笑。

她突然覺得這個小傅總其實挺可愛的。

//

顧泉在端午節之前忙著手頭的項目，如今她會給袁野發消息匯報下她上班去了，下班回家了，但由于袁野太忙，手機也不怎么會看，如果進了手術室，長達五六個小時。顧泉發來的一句"你吃午飯了嗎"，他都來不及回，等到他再看到的時候，顧泉已經又發了一條"我今天又要加班了"。

以前都是袁野經常發消息給她，顧泉不怎么回他，還會有拉黑他的可能，如今顧泉卻已經習慣了要學會主動發消息給袁野，還會問問袁野的情況，比如"很困的話就不要開車回去了，我給你打個車吧"，又或者是"給你訂了外賣，你記得去拿"，她了解他有時候病人突發情況會來不及吃飯。

袁野心里喜滋滋的，科室里的護士們早就發現了，都在傳說："袁帥的女朋友真貼心啊。"

但也有的人會酸溜溜的說："也有可能是在追袁帥吧。"畢竟她們并不曉得，這個給袁帥訂餐訂車的女人和袁帥為其研究做菜的女人是不是同一個。

袁野也會聽到她們的風言風語，不過他一貫不喜歡對別人敞開私人情況的，所以不會去多說什么。

這天中午回到休息室前，顧泉發了個消息給他，說是給他買的保健品到了，寄到醫院了，讓他記得去拿一下。

袁野："……保健品？"聽起來怪怪的，他才二十六，是到用保健品的年齡嗎？

他忙前去拿了快遞，回到休息室，拆開一看都是些維生素A、維生素B、龜板膠、鹿角膠、阿膠糕……反正滿滿當當好多瓶這種東西。

袁野正拍了個照準備發給顧泉，就有同事推門進來，那么多保健品就單單看到了那個龜板膠和鹿角膠，拍了拍袁野的肩就哈哈大笑，說道："呦，袁大帥哥這是要補精壯陽了啊，誰給你寄的啊？女朋友嗎？這是在……暗示你什么嗎？哈哈哈--"

袁野的額上隱約三道黑線。將東西都收起來不放在明面上，淡淡的說道："最近太忙總熬夜，補補氣血而已，你想的可真深。"

同事坐在椅子上剝橘子吃，壞笑道："是是是，我想歪了，袁帥好好補，過兩天你休息，這氣血一定用得上呦。"

袁野躺在沙發上，打算瞇一會兒，睡之前給顧泉發了消息："東西收到了。"

顧泉回道："記得每樣每天都吃，我會提醒你的。"

袁野道："好。"

袁野摘了眼鏡，捏了捏發酸的鼻梁，又按了下太陽穴，有些疲累，連續工作了半個月，就是想著能在端午節的時候可以不用加班，順利放個假，陪陪顧泉。

一到節假日，醫院里比平時還要忙，平時都忍著小痛小病的，一到節假日就要來醫院查一查，另外，節假日里的意外事故也比平時多，袁野幾乎就住在醫院了，每天都有手術要做，還會陪同專家門診進行學習。

所以這個月初五一放假的時候，袁野都在醫院值班，顧泉一個人就回了江市。她說她去江市了，袁野就知道她一定是去鐘赫的墓地祭奠去了，都坐上高鐵了，袁野也抽身不開和她一起，心里是意識到，在鐘赫的問題上，顧泉是打算一個人守著這道傷，不想拉袁野一起受著。

不過這次月尾的端午節，顧泉已經提前跟袁野打過招呼了，她說她打算去北城郊區的貓兒山夜宿露營。

于是袁野就一定要把時間騰出來，和她一起。

他已經忙得一周都沒見到顧泉的袁野，心里有點癢癢的，上周總算抽出半天時間去找她，結果顧泉一直在打瞌睡，沒精打采的，都沒送他下樓給個goodbyekiss，這讓袁野有些幽怨。

他瞇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又該去科室了，手機里有新消息，是顧泉發來的，她說道："今日份的就要吃，你別放進抽屜就忘了。"

袁野從抽屜里又翻出那些瓶瓶罐罐，一樣來一顆，放在手心里，拍了個照給顧泉，"都吃了。"

顧泉："乖。"

哄小孩似的。

袁野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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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還從來沒覺得，休三天假是這么快樂的一件事，脫了白大褂背上包準備開車回家的那種急迫且雀躍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初高中學生時代放假的感覺。

在路上他就打電話給顧泉了，顧泉那天聲音有些吵，聽著是什么大喇叭在說"清倉促銷"之類的。

顧泉道："我在你家附近的超市買東西呢。"

袁野唇角上揚："你這是……今晚要來我家啊？"正好在等路燈，袁野沖著后視鏡看了眼自己，發現有些邋遢，他都兩天沒洗頭了。

那可不行，待會先回家洗個澡再去見顧泉。

顧泉道："嗯，我今天下班早。"她其實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其實才一周沒見，她挺想他的。

袁野猶豫了下，還是覺得先見顧泉，洗澡什么的回去再洗吧，要是顧泉在超市等太久不大好。

他說道："你先找個地方坐會兒，我這還有十幾分鐘就到。"

顧泉"嗯"了一聲，說道："我在一樓的那個休息區等你。"

袁野一腳踩著油門，帶著想快點見到她的心情一路疾馳。

停好車，他下車前還從車里找到了棒球帽戴上，遮一下兩天沒洗的頭發，這才放心的下了車，一進商場，一眼就看到休息區翹著腿坐在凳子上的顧泉，正低頭打著游戲，她穿著一身黑色V字領的襯衫和淺白色闊腿褲，腳上穿著高跟鞋，袁野看到她圓乎乎的腳趾，眼里是溫柔的笑。

顧泉聞到了袁野身上的消毒水味，她一抬眼，袁野正向她走來。

嘈雜的商場一樓，顧泉仰著頭，以袁野的角度，她的V領有些低了，若是平胸的話倒是無所謂，但偏偏顧泉不是，她那個身材，是哪兒該凸哪兒該翹，都好的恰到好處，帶著她身上的香氣，袁野眼皮跳了跳，伸手上前給她領子往后面拉了拉，沉聲不悅道："也不知道現在的設計師設計衣服款式的時候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顧泉站起身，將桌子上喝了一半的果汁給他，說道："你喝吧，我喝不下了。"

袁野自然的拉過她的手，喝著果汁，說道："走，哥哥帶你shopping去。"

顧泉跟著他，甚是難得的附和他："shopping完了呢？哥哥還要帶我去哪兒啊？"

兩人上了扶梯，顧泉穿著高跟鞋有些后怕，直接挽過了袁野的胳膊，袁野聽著她居然配合的叫了"哥哥"，素來冷峻的臉上又浮上一絲痞意，他道："刷哥哥的卡，住哥哥的房，睡哥哥的床--嗯哼--"

在他流里流氣的說完，顧泉就照著他的腰掐了一把，袁野渾身緊繃的悶哼了下，有些吃痛。

顧泉瞪了他一眼，因著都放假了，扶梯上人很多，誰能想到他根本不顧場合就又胡說八道。

上了二樓，顧泉推著小推車，低聲道："你這個人，真是一點都不能慣。"給個桿子就要竄天。

袁野喝著果汁，沖著顧泉討好的笑了笑，說道："你順著我的次數太少了啊，我下次注意，掌握下分寸。"

顧泉白了他一眼。

在山上露營的白天，是準備爬個山，顧泉早就買好了兩人的登山服，還要買點吃的，畢竟一天一夜都在山上。且顧泉在來超市之前還去了袁野的那個公寓看了眼，就知道他好久沒回家住，家里空空蕩蕩，一點吃的都沒有，所以多買了些食物，一個購物車很快就滿了。

蔬果區里，顧泉正裝著蔬菜，袁野站在賣龍眼的攤子前，好久沒吃龍眼了，準備買點，顧泉提了一手的蔬菜袋子給袁野，讓他排隊去稱。

袁野接過，還說道："你要不要買點龍眼？"

顧泉看了眼，說道："我在網上訂好兩箱了，不買了。"

袁野去排隊了，顧泉站在一邊又隨便轉了一圈，看有沒有漏掉沒買的。

袁野稱完菜，折回來。問道："兩箱龍眼太多了吧？吃多了上火。"

顧泉推著車，前往調料區，邊說道："有一箱給你啊，你們做手術看病人那么費腦，可以用龍眼煮水喝，可以幫助恢復腦力的，本來想給你買桂圓的，但桂圓太干了，你忙起來都喝不上水，龍眼還能當水果吃……"

袁野心頭一顫，也顧不上是在人流量最大時間段的超市，直接就從后摟住了她，腦袋埋在她頸窩處，低啞著聲音說道："顧泉，我覺得好幸福，就像做夢一樣。"

他心思縝密。顧泉這些日子對他有多上心，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從鐘赫走了，她逐漸的恢復正常狀態，可袁野卻觀察到她多了一個習慣，那就是買了不少養生的書，研究著吃什么食材，怎么保養身體，還會不厭其煩的叮囑著袁野。

尤其是她居然開始轉發給袁野什么"速轉，夏天體虛這么做……""震驚，男子長期熬夜后居然……"這些帶有營銷號標題黨的公眾號文章時，比起好笑，更多的是心酸。

顧泉低聲"呀"了一聲，臉有些紅，本來調料區人就多，他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有些太惹人嫌了。她掐了下他的手心，說道："疼嗎？那就不是做夢，快松開。"

袁野說道："好。"但在他松手之前，還不忘討個香，快速的親了口顧泉的臉蛋。

顧泉："……"

她的臉頰燒成一片紅，壓根不敢抬頭，這一塊的顧客估計都看到了。

有兩個小姑娘推著購物車路過，小聲吐槽道："我靠，來超市買個東西還能被秀一臉恩愛……"

顧泉惡狠狠的抬頭瞪了眼袁野，但在袁野眼里，一點也不兇，只是帶有些嬌嗔溫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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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大車的東西，袁野全放在后備箱，顧泉已經坐上車了，看到顧安寧發消息說端午節放假想找她吃飯，顧泉拒絕了。

顧安寧道："我還包了你最喜歡的肉粽子呢，你不想嘗嘗嗎？"

顧泉道："你知道一個肉粽的熱量有多高嗎？我不想在跑步機上多跑一小時。"

顧安寧："我覺得你是忙著約會，才連我包的肉粽都不吃。"

顧泉："算是，我和袁野去爬山。"

顧安寧在手機的另一邊，心里酸溜溜的，有些檸檬。

袁野坐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顧泉看了眼他，突然伸手摘下他的棒球帽，又上手抓了一把，說道："原來你也是不洗頭就戴帽子出門啊，我還以為只有女生會這么干呢。"

顧泉拿著濕巾擦了擦手，倒不是油膩，袁野發質偏硬還干，只是天氣熱，他有些出汗了，顧泉手上沾了汗，擦一擦。

袁野赧然的抓過帽子又戴上了，嘴硬道："誰不洗頭了，我昨天才洗的。"

顧泉了然的勾唇笑："我估計你就沖了個澡洗了把臉。"她用手指戳了戳他有些發青的下巴，"看，胡茬又冒出來了，幾天沒剃了？"

袁野道："我這是身體強壯，毛發旺盛，所以連胡子長得都快。"他沖她挑挑眉，說道，"姐姐--今晚給我刮胡子吧，要不要試試？"

他曖昧的又道了句："你刮毛都挺有經驗的吧？"腦子很快浮現起之前看過的畫面。

他不正經的笑，顧泉靠著椅背閉上眼，有些無語："袁野，春天已經過去了，拜托你別這么騷氣行嗎？"

袁野："……"

……

總算到了家，顧泉有些累。坐在沙發上道："晚飯別做了，我剛才點了外賣。"

袁野將食材什么的都放進冰箱，看到顧泉盤腿坐在沙發上捏著腳，穿高跟鞋上班倒是沒什么，就是逛超市逛商場走了挺多路的，腳脖子有些酸，她另一只手拿著遙控器，自顧自的就打開電視準備看最近新出的美劇。

美劇么，總是能第一集就給人最震撼香艷的場面，正當袁野今晚不做飯閑下來了，剛坐在顧泉身邊，畫面上就是一男一女摟在一起你儂我儂，再配合上歐域人格外奔放的喘息聲。

袁野轉過頭，似笑非笑的說道："姐姐今晚的暗示可真多。"

顧泉："……"

她淡定的退出這部劇，打開輕喜劇《武林外傳》從第一集看了起來。

袁野："……"

袁野嘆了口氣，一把抓過顧泉的腳。就用手掌幫她捏著腳心按摩，顧泉配合的直接側坐著，將雙腳放在他的大腿上，由著他伺候。

"袁大技師捏一次腳多少錢？"

顧泉根本沒有注意力在電視上，盯著臉部輪廓硬朗的他，他的薄唇輕抿，臉上帶著柔意，讓顧泉覺得心里很鼓鼓脹脹的，只覺得分外充實。

袁野也沒學過怎么專業的按摩穴位，但是大致的給人放松下倒是可以的，捏了一會兒，顧泉欲要將腳收回來，袁野卻兩手捧著不肯放，他看著顧泉今天穿的闊腿褲，說道："今天你該穿裙子的。"

顧泉聽著話音就知道他的潛臺詞，無奈的笑著用腳輕踹了下他的胸膛，說道："袁野，要不是你長得好看，你講這些葷話給女生聽，是要被打的。"

袁野不屑的笑，說道："我只跟你講，我是那么沒分寸的人嗎？"

顧泉道："是，你干的沒分寸的事兒可不少。"

話說到這，顧泉便想起來了，之前其實還有兩個U盤在他那兒，她問道："袁野，還有兩個U盤，你能還給我嗎？"

袁野松開她的腳，顧泉坐直身體，只聽到他說："可以，但還是老規矩，一個U盤一個條件。"

顧泉清寡的臉上笑意消失。說道："別太過分。"

袁野湊上前，笑道："你先聽聽我開的條件。"

"你說。"

袁野抱住她，在她耳畔說道："第一個條件是……繼續這樣喜歡我，不要離開我。"他喉間發出的聲音沙啞富有磁性，帶著些許的蠱惑之意。

顧泉沉吟片刻："這好像是兩個條件吧。"

袁野道："買一送一不行嗎？"

顧泉被逗笑："好。"他說的條件其實此刻看來已經很虛了，她當然會答應。

顧泉問道："那第二個條件呢？"

袁野道："跟我撒撒嬌吧，你還從來沒跟我撒嬌過。"他眼尾上挑，帶著些許的期待和興奮之意。

顧泉："……"

顧泉性子外溫內冷，也不是矯情磨嘰的人，袁野嘴上油滑才能把她帶的也稍微活潑些，但要真說能讓她像是個嬌羞軟萌的小姑娘一樣撒嬌，顧泉光是在腦子里想想，就渾身雞皮疙瘩。

顧泉道："算了，最后一個U盤放你那兒吧。"

袁野倒不愿意了，他像是個強要賣出去東西的商家，摟著顧泉晃悠她。說道："別啊，這個條件多簡單啊，你隨便撒一撒，我就想聽聽。"

顧泉有些難為情，但更多的卻是腦子里的空白，怎么撒嬌啊？該說些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梁希希朋友圈發喜歡的愛豆照片時配上的文案，那應該是飯圈慣用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說道："聽好了啊，我只說一遍。"

袁野端坐著，眼也不眨的笑看著她，生怕錯過她任何一絲絲的表情。

顧泉眼珠子轉向別處，撒嬌還是要軟一些聲音，于是她放軟了聲音，有些嗲的說起了那幾句熟悉的文案："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

袁野："……"

他突然低下頭，渾身都顫動了起來，顧泉冷著臉，拍了他兩下，果然，他是在低著頭悶聲的笑。

顧泉道："U盤給我。"

袁野還在笑，說道："等會兒，吃完飯我給你找。"

他因為笑得太歡，抬起眼，眼睛晶晶亮亮的像是那天空最亮的北極星，嘴巴笑開了露出尖尖的虎牙……雖然顧泉腦子里的想法有些不尊重人的，但她真的覺得此刻的袁野，好像正搖著一條虛幻尾巴的大狼狗。

狼狗太開心，又上來摟住她，親了她兩下。顧泉早就清楚袁野的粘人程度，此刻被他摟摟抱抱親親，再加上是夏天，渾身有些熱。

好在外賣此刻敲了門，顧泉落荒而逃："我去拿外賣。"

袁野眨巴著一雙黑黝的眼睛，看著顧泉清麗的背影，臉上是滿足和幸福的笑。

在兩年前，他就貪戀著只有顧泉才能給他的柔軟，但如今，他才明白，這種柔軟是會加倍如潮水一般的包裹著他的胸腔，讓他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幸福。

和顧泉在一起，哪怕很普通的購物、開車、等外賣，這些時間都仿佛發著光，每分每秒都裹挾著叫做幸福的時間顆粒。

他在失去顧泉的那兩年。總是會幻想和顧泉如果能像很多情侶一樣自處，究竟會說什么話，做什么事呢？而如今明白了，就是說一些普通的話，做一些普通的事，可是因為對象是她，一切就不那么普通了。他好愛她呀，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給她的那種愛，想余生的每一個瞬間都有她在身邊。

顧泉站在餐桌旁拆著外賣，她點的是就是麻辣香鍋，比較方便，想吃的菜一塊炒一炒，外賣袋子系得太死，她拆不開，袁野走過來，拿著剪刀直接給剪開了，打開蓋子，香味四溢，顧泉的食欲一下就被勾出來了。

拿了碗筷，面對面吃著，顧泉晚上就不吃米飯了，點了兩盒米飯全給了袁野，兩大盒麻辣香鍋，顧泉為了吃兩種口味的，一份五香味，一份香辣味，吃得很過癮。

袁野突然笑了笑，眼里似在回憶著什么，說道："顧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約過，再見面，就是吃的麻辣香鍋？"

顧泉當然記得，點了點頭，用筷子指著袁野，笑道："我當時真的看到你以后嚇一跳。"

袁野回憶道："我當時看到你……"他微微瞇了瞇眼，醞釀了下，"我好像在想，為什么你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要更勾/引人呢？"

顧泉："……"

袁野朝她眨了個眼，促狹一笑，而后斂了笑意認真道："沒開玩笑，我當時真這么想的，所以才會想約你第二次。"

其實第一次他沒太記住她，覺得她干澀無趣，平平無奇，但是第二次遇見，她衣著干練妝發精致，渾身透著清冷卻又溫婉的氣質，便讓袁野注意到了。

顧泉道："說明你就是喜歡年上姐姐。"

她突然想到之前網上也有人提到的一個話題，看向袁野，說道："有人說男人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成熟的，但是年紀一旦大了，比如過了三十，就會喜歡青春靚麗的小姑娘，袁小弟，你會嗎？"

袁野道："這個不是我考慮的范疇，我喜歡你的是你顧泉這個人，已經與你的年齡毫無關系，你要是非說我喜歡姐姐款的，可哪怕你現在是十八歲的顧泉，我照樣喜歡你，同理……你比我大四歲也好，比我大十歲也好，我都喜歡你，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歡這個叫做顧泉的姐姐。"

顧泉算是頭一回聽到袁野如此真摯誠懇的告白，素來朦朧的眼睛此刻也清亮了起來，她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居然有眼淚滾了出來，好像今年的她格外敏感，聽到什么看到什么，眼淚就會情不自禁的掉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袁野抽了張紙，給她擦著眼淚，嘆氣道："我這是告白哎，又不是恐嚇你，你怎么還能哭了呢？"

但卻像是觸發了眼淚的按鈕，顧泉一哭還就停不下來了，她接過紙巾擦著仿佛流不完的眼淚，抽噎的說道："袁野……我突然意識到，我往后的人生。不可以沒有你……"

袁野一怔，坐過去抱住她，笑道："好了好了，我在這呢，別哭了姐姐，飯菜要涼了。"

……

顧泉哭好了又吃完飯，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袁野靠在門邊，一臉幽怨的說道："留在我這兒睡一晚不行嗎？"

顧泉用洗臉巾擦了擦臉，沒吭聲。

袁野道："分床，分床睡好不好？這是我最后的底線了。"

顧泉走上前，拍了拍袁野的頭，說道："不行，明天爬山夜宿的東西都在我家呢，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你記得明早來接我。"

她將吃完的外賣盒都帶上，說道："別出來了，趕緊洗個澡好好休息。"

但在顧泉出門沒多久，袁野才發現她落在沙發旁的包，他拿起打算明天給她帶過去，卻發現拉鏈沒有拉上，袁野是醫生，對藥瓶比較敏感，見著一個邊角就渾身緊繃，掏出來一看，是一瓶氟西汀。

他下頷骨緊繃，眼睛直直的看著那瓶氟西汀，而后又將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口紅、氣墊、防曬、鑰匙、自動筆、便簽本、卡包……都很正常，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他打開那個便簽本，上面隨便記了一些工作上需要記住的時間點，還有一些小涂鴉，大概是她開會無聊的時候隨手畫的，后面的幾頁上面寫著好些個名字，"袁野""袁野""袁野"，還有"鐘赫""鐘赫""鐘赫"。

袁野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只覺得頭痛欲裂，眼眶里癢癢的，有什么濕潤的液體正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