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職后的第一個周末，顧泉突然無從適應了。

手機里的工作群都退了，微信沒有熟悉的震動和響聲，突然閑下來，連微博公眾號抖音刷下來一圈都有些空虛。

奈何這周末蘇澤還很忙，她也不好打擾他。

梁希希倒是有空來約她，"還欠你一頓飯，正好今天沒事，你也沒啥事吧？請你去吃烤肉。"

顧泉應了下來，又問了句："該不會又給我?guī)Я藗�相親對象來吧？"

梁希希："你都有對象了，我瘋啦？"

選了一家本地美食榜單上第一的烤肉店，好在兩個人都是飲食上不太規(guī)律的，所以挑得時間也是餐飲低峰期，基本整個店的服務員都在伺候零星幾桌顧客，倒是清凈，油煙味也沒有那么濃膩了。

顧泉脫了大衣，用皮筋將齊肩的黑發(fā)扎了個尾巴，笑話她："這周一才聽你說要減肥。今天就帶我來吃烤肉了，估計是你嘴饞了吧？"

梁希希道："發(fā)現(xiàn)我這周餓得頭暈腦脹結(jié)果就只瘦了一斤，想了想，還是吃飽了再減肥吧。"

她將菜單遞給顧泉，顧泉隨便勾了兩盤肉，選了飲料，遞給梁希希，說道："我以前看網(wǎng)上說，減肥是越上年紀越難減，沒辦法，看開點。"

年齡上來，身體的新陳代謝就會慢上一點，三十歲的人和十八歲的人，就算每天都一樣節(jié)食，一定是十八歲的人掉秤更快。

顧泉摸了摸肚子上的肉，好在她是比較藏肉的人，骨架小的優(yōu)勢吧，不過她還是要進行女人嘴上的口頭禪："我今天和你吃了烤肉。也要減肥了。"

梁希希將勾選好的菜單電子屏遞給服務員，壓低聲音，曖昧的眨眨眼："怎么？那個年下弟弟嫌棄你身上肉多啊？"

女生之間談論這種事，顧泉反而放得比較開，說道："沒有啊，畢竟我也沒脫給他看過。"

她自詡身材穿上衣服還挺窈窕的，就也沒問過蘇澤是喜歡骨感的還是肉感的。

梁希希問："天啊，顧泉，眼前有個那么嫩那么帥的小奶狗。你居然沒下嘴？"

她的聲音有些大，隔著一個桌子的客人也聽到了，往這邊看了兩眼。

顧泉很是尷尬，白了梁希希一眼："拜托，我又不是你，剛認識第一天的男人都能睡。"

梁希希反駁："我沒有！那次是我開玩笑啦！"

她扶額無奈，好像自從被顧泉發(fā)現(xiàn)她之前給吳總當小三，顧泉對她的看法就很奇怪，有時候一塊去買咖啡，顧泉就會有意無意的問梁希希，到底睡過幾個男人？

梁希希又解釋道："我之前和你說過啊，我總共就睡過三個，大學男朋友一個，前年交的一個男朋友，還有就是吳總啦，吳總那個事……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就干脆和你講，我就是為了升職。"

顧泉雖然不會做這種為了職位而勾引有婦之夫的事情，但也沒說什么，別人有別人的生活方式，就像如果自己對梁希希說，她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和陌生人約，估計梁希希的下巴都能掉到桌子上。

顧泉倒是好奇："人家都說，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勾引別人出軌也是一樣的道理吧，你怎么邁出那一步的？"

梁希希眼神突然有些復雜，此時服務員正好上菜，服務員問："需要我烤還是小姐姐們自己烤？"

顧泉搖搖頭："我們自己來。"

梁希希在服務員走了之后，拿著筷子夾了一口辣白菜吃，淡淡說道："我上一任男朋友啦，他腳踏兩條船，算啦我和你講吧，我前男友，你也認識的，就是那個黃俊，記得嗎？"

顧泉面上倒是沒什么情緒，她一貫這樣子，別人的事一般都沒什么太大的反應。

不過心里還是有種聽到八卦并且這個八卦的主角偏巧她都認識。

"黃俊？他三年前離職的吧？"顧泉回憶著，黃俊和她曾經(jīng)一塊共事過，顧泉當時還不是組長，黃俊還曾經(jīng)帶過她做過一個項目，"不是吧？你當時和他在談地下戀情哦？"

社畜的飯桌就是有個定律--每次都能吃出新八卦。

梁希希點頭："藏得夠好吧？公司誰都不曉得。"

梁希希那個時候也不是什么組長，跟一個經(jīng)理談戀愛，心里還有著許久沒有過的少女情懷。

可能梁希希對那段感情是真心付出了很多，于是她便有些跑題了。嘴角含笑對顧泉說道："我那個時候，總是把我和他的聊天對話和他送我的禮物啊，發(fā)在微博上，因為朋友圈不方便發(fā)，我覺得我太幸福了，我還去給微博一些戀愛博主發(fā)投稿，看網(wǎng)友發(fā)羨慕的留言，我就更開心，我當時都和他談到結(jié)婚的事了。"

"然后，怎么發(fā)現(xiàn)他出軌的？"

"他應該不是第一次出軌，不然不會隱瞞的那么好，我檢查過他的微信好友QQ好友，甚至微博關(guān)注和粉絲都查過--你知道他怎么藏的嗎？他把那個女人的備注改成了他大學室友的名字，讓那個女人把頭像換成很男性化的頭像，聊過一次就刪對話框。"

顧泉聽著，將烤好的肉給她夾了過去，突然想到那次跟袁野吃烤肉的時候，袁野當時就很老練的口頭撩撥調(diào)戲她，突然和印象當中那個正經(jīng)成熟的黃俊重疊在一起--

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不斷的從女人身上累積經(jīng)驗？撒起謊來越來越臉不紅心不跳，獵捕女性時也會根據(jù)經(jīng)驗，選取出單純好騙的當做正室，再找一個會配合行跡的小三，左擁右抱多刺激。

顧泉問道："網(wǎng)上聊天其實藏得好，不太容易發(fā)現(xiàn)的，他們約了多久？你都沒發(fā)現(xiàn)？"

梁希希冷笑："他出差的時候約的，我和他又不是一個組，他出差，我怎么可能跟著，我想他也是和同事一塊去的，應該也不會瞎搞，誰想到那個女的就在他酒店房間里等著他，他是白天去見客戶，晚上回來有美女伺候……我說呢，他怎么那么喜歡出差，有的明明不需要他過去，他也要去插一腳。"

顧泉撇撇嘴，有些無語。

不過……顧泉抖了個機靈，說道："所以你從他身上也學到了不少吧？不然怎么和吳總搞了那么長時間，除了我，也沒人發(fā)現(xiàn)。"

梁希希喝了口果汁，神情有些自得，說道："要不是吳總太笨，他老婆其實也不會發(fā)現(xiàn)的，不過也好，我也懶得和他拉拉扯扯的--你知道嗎？吳總當時都有離婚娶我的心思了。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去給他奶小孩還房貸嗎？想也別想。"

顧泉微笑，沒置喙什么，只是吃著盤子里的肉，一人一個盤算，人與人就是盤算與被盤算的關(guān)系。

手機居然響了起來，顧泉看了一眼，是小號上的袁野發(fā)來了一個消息，她沒急著看，忙著吃。

梁希希瞧著顧泉一副淡定像是聽笑話的樣子，內(nèi)心復雜，說不上是好心提醒還是想讓顧泉也體會下這種鬧心的事。

她朱唇輕啟，說道："顧泉，不是我不看好你和蘇澤哦，我只是多說一嘴，姐弟戀嘛，尤其像你和蘇澤這種差了五歲以上的，基本都是姐姐照顧弟弟多一些，你之前又沒談過戀愛，小心別被人耗干了，你和我一樣，也不是什么手頭多有錢的富婆，咱要是真有錢，包養(yǎng)小鮮肉花錢也不心疼的"

顧泉心下不悅，但還是耐心聽著，畢竟……梁希希也是在用她的經(jīng)驗告誡自己。

"……再說了，我們都快三十了，沒有那個時間耗著，你要是想和他談著玩兒，談三個月半年的就行，要是想結(jié)婚，不說彼此家庭情況合不合適，你先要看蘇澤的態(tài)度了，現(xiàn)在二十剛出頭，會有結(jié)婚的心思嗎？"

顧泉一雙朦朧的眼，似在思索著什么。剛才還覺得好吃的烤肉咬在嘴里也變得食之無味了。

"顧泉，我打賭，你和蘇澤走不了多遠。"梁希希眼里閃過一絲精光，讓顧泉很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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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泉和梁希希慢悠悠的吃著，吃到下午四點多才結(jié)束，梁希希買了單，又問她要不要去看電影。

她指給顧泉看那個電影，說道："這是我家老公演的，我都刷了一遍了。邀請你再刷第二遍，給我老公支持票房。"

顧泉點頭，反正她也沒什么事，就和梁希希一道去了。

等待入場前，顧泉去買了兩桶爆米花，看到海報上梁希希喜歡的那個明星，真是帥氣逼人，梁希希消磨時間尋找快樂的一條法則就是--追星，但是顧泉都不是很感冒，她頂多會在瀏覽網(wǎng)上消息的時候看到照片或者動圖，驚嘆一句"靠好帥"，然后就忘了。

電影開場還沒十五分鐘，手機就震動了起來，顧泉瞄了一眼是袁野打來的電話。

她抱歉的跟梁希希說了一聲，然后弓著腰出了影廳，站在電影院影廳的回廊里，低聲問道："你有什么事兒嗎？"

袁野問道："發(fā)給你的微信消息沒看嗎？"

顧泉道："還沒，我和同事在看電影。回去再看。"

袁野這才了然的"唔"了一聲，顧泉很是熟悉袁野的語氣，笑了出來，反問他："等下，先別掛，我先看一眼吧，聽你的語氣，你有些失望呢。"

袁野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笑起來，真是酥人。

他讓私家偵探幫忙查出來是誰竊取顧泉的客戶數(shù)據(jù)，看到那個始作俑者時，不禁樂了，迫不及待的就想讓顧泉知道，在發(fā)給她好幾個小時都不見顧泉回話，袁野就心癢的打了電話。

顧泉看到袁野發(fā)來的資料上顯示，上傳到網(wǎng)上以及發(fā)給競品公司的IP和終端，都指向了一個人。

蘇澤。

顧泉眼神復雜，語氣平淡，問著袁野："我怎么相信你給我的是真的？你沒動手腳嗎？"

袁野嗤笑。"顧泉，我還沒那樣無聊。"

"你應該很希望我和蘇澤分手。"

袁野頓了頓，說道："你們交往還是分手，和我都沒什么關(guān)系--再說了，搞有男友的小姐姐，不是還有些刺激么？"

顧泉看著經(jīng)過的路人，有些惱羞，袁野這種話，就是在往她的心窩里捅，她原本就因為還和袁野有糾纏而對這段感情很是愧疚。

她壓低聲音道："你最好一直都是這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后面搗鬼。"

袁野沒再說話，掛了。

她也就在袁野面前這樣囂張，再次打開那個調(diào)查結(jié)果，看到上面指向蘇澤的證據(jù)，她還是不敢去相信。

即便她想起來蘇澤的確是碰過她的電腦的。

顧泉覺得這就像是電視劇里面的情節(jié)，這樣明擺著的串聯(lián)，一定是誤會，她堅信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跟男主人公吵架分手的女主人公。

一定不會的。

她才不要誤會蘇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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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還真沒發(fā)現(xiàn)顧泉是個這么雙標的人，莫莉整個周末都和蘇澤在一塊，莫莉給袁野的匯報是--顧泉和蘇澤沒分手，顧泉連質(zhì)問都沒有。

袁野心里有股子氣在堵著，想到那天顧泉懷疑是自己干的，氣勢洶洶的來質(zhì)問自己時那種令人不悅的眼神，憑什么呢？蘇澤這小子是比自己好在哪里呢？

明明就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慣犯鳳凰男，他袁野雖然以前搞小姑娘但都彼此清楚是炮/友，從來不生出什么感情戲碼來，但蘇澤呢？顧泉這么重視女朋友這個身份，他卻能轉(zhuǎn)頭就跟莫莉滾床單。

莫莉在等著蘇澤拍完戲，她今天也沒什么事，就跟著蘇澤一塊過去一家拍短視頻的公司去了，坐在沙發(fā)上跟袁野聊天，袁野都是在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堆，很久才回一個"嗯"，表示已閱。

莫莉道："今天蘇澤穿的那件大衣，是顧泉給他買的，泉姐以前在我們組雖然不算小氣但也沒看出來這么大方啊。袁野，你跟顧泉搞了這么久了，她給你花過錢嗎？"

袁野破天荒的立馬回了一句："拍給我看看。"

莫莉心里很生氣，她畢竟是女孩子，心思比較細膩，袁野以前有多淡漠不會在女生身上多費口舌，唯有這個顧泉，讓莫莉恨得牙根癢癢，偏袁野卻是很看重她。

她有把柄在袁野手里。對袁野言聽計從，舉起手機拍了個蘇澤正站在那看臺詞的照片，蘇澤很上相，拍照片從來就沒糊過。

莫莉把照片發(fā)給袁野，袁野看了，打開淘寶就識別了下，但是淘寶識別會識別出很多百八十塊錢的仿制品。

袁野知道顧泉不會買百八十塊錢的東西，于是又打開那個照片看了眼，蘇澤那張奶白帥氣的側(cè)臉讓袁野想上去揍出紅橙黃綠青藍紫來。看顧泉還稀罕不稀罕。

袁野直接發(fā)消息給顧泉，說道："你離職了那么閑，給我買一套衣服。"

顧泉："？"

袁野覺得一套不夠，又改口："不，兩套。"

顧泉："……你知道我現(xiàn)在是負收入狀態(tài)吧？"

那又怎樣？她還不是給蘇澤花錢買大衣，她給蘇澤買怎么就舍得？

袁野皺著眉，靠在醫(yī)院走廊墻壁，很是認真的在給顧泉打字發(fā)消息，從病房出來的學姐看到了。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話他："袁野？怎么看著那么幽怨的表情啊？導師叫你進去呢。"

袁野愣了愣，立刻換上一副溫順謙和的樣子，笑道："哦好，謝謝學姐。"

等到他結(jié)束了這一日的查看病人，看了眼手機，他發(fā)過去的那句"我最近很忙，沒時間買衣服，你幫我買"，顧泉還是沒回復。

他揚了揚頭，看著醫(yī)院走廊的白色冰冷的墻面和同樣白冷的燈光，陰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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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倪梵一居然給袁野寄來了一雙鞋，是阿迪達斯新出的運動鞋，上回她問袁野平時喜歡什么運動，袁野說他近期閑下來會和同學一塊打羽毛球。

倪梵一送了他鞋子，正巧找到約他的理由："最近哪天有空，一塊去醫(yī)大體育館打球？"

袁野思量了片刻，光打球有什么好玩的？

腦子里閃現(xiàn)一個念頭，于是他答應下來："好，我確定下時間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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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算是袁野第一次見到蘇澤，即便他早就通過手底下的私家偵探將蘇澤調(diào)查了一個底朝天，但見到了蘇澤，他桀驁的眼神直直的看著他，看的蘇澤很不自在，但蘇澤還是柔和的笑："怎么這樣盯著我看？"

袁野勾唇一笑："看你長得帥。"

蘇澤抿唇笑，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莫莉，莫莉很會活躍氣氛，嬌聲道："放心啦，他是直男，不會喜歡上你的，哈哈。"

倪梵一站在袁野身旁，她總是一副高冷難以親近的態(tài)度，但此刻是在袁野身邊，也難得的柔軟了下來，接過莫莉的話茬，用球拍拍了下袁野的手臂，問道："喂，說實話，是不是直的？"

袁野偏過臉，攬過倪梵一的肩膀，很是勾人的說了句："直，你要看看嗎？"

倪梵一的身材很好，體育館里一點也不冷，還有些熱，所以她穿的運動服都是很緊身，褲子還是短款的，露出一雙又直又白的腿，和肩寬腿長的袁野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很欲的一對。

聽著袁野這么曖昧的話，倪梵一的臉立刻紅了。

而莫莉則是轉(zhuǎn)過頭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