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宴會結束,皇上和賢太妃極為高興,穆塵霄和許云暖也是笑意滿滿,獨獨剩下官員們心緒復雜。
離開大殿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暗暗嘆息,御安王到來,福靈長公主的糧種也開始大放異彩,接下來的朝局,恐怕要因為這兩人而大變天了。
可是沒想到第二日,一個消息讓他們再次陷入了迷茫。
御安王和福靈長公主已經離開了京城,說是要回娘家。
“福靈長公主的娘家不應該是沈家嗎?”
“這話你可不要在外面說,小心被皇上聽到了,把你抓起來治罪,誰不知道,福靈長公主已經和沈家沒有了絲毫的聯系?”
有人忍不住感慨:“想想沈家人還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如果當初善待一下自己的女兒,那么如今該有多么的風光?哪里會像現在這樣,一家子被貶為了庶人。”
“被貶為庶人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你可是萬萬想不到,如今沈家是什么樣的光景。先說小一輩的,沈云初斷了腿,之后沒能好好休養,那條腿徹底廢了,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
“當初可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如今變成了一個殘廢,著實是可惜了。”
“這算什么?那位沈大人有一位陳姨娘,據說有孕都七個月了,卻因為照顧韋老夫人的時候倒的茶熱了一些,被一盞熱茶潑在了身上,從而導致小產了,那孩子生下來都成型了,是個男嬰,卻沒能活下來,為此沈青和韋老夫人發生了一頓極大的爭吵,老夫人直接被氣得中風了,如今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
“哪里是什么造化,分明是報應,哪位老夫人可沒少害人,好在東蠻王妃算是個明事理的,把沈家其他的幾名庶女都帶走了,如今整個沈家就只剩下了一個殘廢的沈云初,只能由她來照顧那位老夫人和自己的生母于氏,很多人都說,但凡路過沈家那座小院,都能夠聽到里面的哭聲。”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誰說不是?”
“那沈青呢?”
“沈青應該還算是好一些吧,瘋了。”
“瘋了?”
“是啊,以前的虧心事做多了,如今每天都念著前朝公主楚凝的名字,除此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理,就憑沈家眼下的狀況,他瘋了倒也是件好事。”
“如此說來,就剩下一個沈九陌了?”
“沈九陌不是自請留在邊境,終生不再回京嗎?好在皇上明事理,沒有牽連到他,一輩子守在邊境,也算是好事吧。”
“是啊。”
對于沈家人的狀況,許云暖自然也是清楚的,反倒是覺得眼下這種境況,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索性放在一旁不再理會。”
官道上,二十幾名護衛護送著兩輛馬車慢慢地向前走著。
馬車內,長公主寧悠時不時的便看向許云暖:“你這樣真的沒事嗎?我總覺得這馬車太過顛簸了,其實等你生下孩子再回清岳山也是一樣的。”
許云暖搖了搖頭:“長公主,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您看看我是不是面色紅潤、中氣十足?”
如果不是從脈象上診斷出來有孕,許云暖甚至都沒有絲毫感覺。
“這個孩子是疼惜娘親的。”長公主寧悠笑著說道,說完之后神色便有些恍惚。
許云暖上前握住她的手:“長公主,我瞧著您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沒有,就是覺得這心里恍恍惚惚的,像是在做夢一般……”長公主寧悠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十幾年來,她做夢都想著能夠再見一眼許墨,可是等呀、盼呀,這一天終于來臨了,卻又生出了滿心的膽怯。
許云暖依偎在長公主身邊,輕輕地說著以往在山中的趣事:“大爺爺性子最是沉穩,瞧上去溫文爾雅,平日里總喜歡捧著書冊,坐在樹下的搖椅上,一看就是大半天。小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喜歡看書,可是后來長大了一些,才發覺他看半天,那書都不會翻一頁……再后來,我便明白了,他不是在看書,而是在思人……”
長公主寧悠眼睛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他若是真的想我,為何不肯聯系一下我呢?哪怕只有一次,我這些年也不會如此的苦。”
“長公主,不聯系才是我大爺爺對您最深重的情誼。這些年,皇上礙于長公主在朝中舊臣之間的威嚴,一直沒對您如何?可您身邊就真的干干凈凈嗎?萬一走漏了絲毫的消息,大爺爺他們可以帶著我換個地方躲藏,可是長公主您呢?您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長公主寧悠抬手捂住了臉頰,眼淚再次滾滾下落。
許云暖安靜的在一旁陪著,這一路上,長公主仿佛在逼迫自己接受什么現實一般,有時間就和許云暖說起許墨,每次說完之后就必定要哭一場,哭完之后又會繼續說,仿佛自虐一般。
許云暖心中難受,可是卻沒有阻止:長公主心中太苦了,這樣發泄一下,說不定能夠讓她心中更加輕松一些。
搖搖晃晃半個月后,許云暖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清岳山。
二黑早已經跑下了馬車,撒歡一般的狂奔入山。
穆塵霄扶著許云暖下了馬車,長公主卻是聲音沙啞的出了聲:“你們先進去,我想停一會兒……”
穆塵霄握緊許云暖的手,對著她點點頭:“我們先走,留下郁頃和其他護衛,沒事的。”
“好。”
這個時候,長公主心中的苦楚,估計誰也體會不了。
穆塵霄蹲下來:“上來,我背著你。”
“啊?”許云暖一愣,“這樣不合適吧?”
穆塵霄恍然:“看我,差點忘了,的確不合適,還是要抱著才行。”
背著,萬一硌到了云暖的肚子,那就危險了。
許云暖連忙阻止穆塵霄:“不,我要自己走著,我活蹦亂跳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你不答應,我就去找三位爺爺告狀!”
“那……那好吧。”穆塵霄小心翼翼的護著許云暖入了清岳山。
山路許久不走,已經是雜草叢生,含章帶著兩個人在前面開路,進入了山谷,便看到了谷中佇立著的幾間小屋。
許云暖停下腳步,高高的揚起唇角:“三位爺爺,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