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望著穆塵霄，眼神之中的恨意和不甘鋪天蓋地。
穆天籌站起身來，聲音都有些嘶啞了：“老夫人，當時塵霄還只是個孩子，一切都是我所為，和他沒有絲毫的關系�！�
“的確是怪你，你想要成就心中的大義，你想要為自己的主子盡忠，你犧牲自己也就罷了，為什么要犧牲我的外孫？”
穆天籌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說話的聲音都顯得尤為沉重：
“秦暮羽首領，不計生死、愛兵如子，他的兒子，也就是塵霄的生父，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最終不治身亡。秦首領對我穆家有知遇之恩，秦首領的兒子對我有救命之情，于情于理，我都要保全穆塵霄！”
“知遇之恩、救命之情，哈哈哈，好一個忠義無雙的衛國公，你自己是忠義無雙了，你的兒子、兒媳，就活該受死？”
穆天籌閉了閉眼睛，最終忍不住落下兩行老淚：“老夫人，這么多年，兒子過世、兒媳自盡，我心中的痛苦宛若一座大山，時時刻刻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可我從來不悔！有些忠義必須要履行，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
“你……”林老夫人笑的蒼涼，“呵，我和你再爭論這些事情也沒用了，今日我就問一句，我要穆塵霄在祭日的時候跪地祈福，他跪是不跪？”
穆天籌抬手抹了一把淚痕：“不必塵霄來跪，我親自跪�！�
穆塵霄驟然回神，臉上蒼白的不見絲毫血色：“爺爺，我來。”
“塵霄，天下大勢已定，我原本想著，只要你安然無憂，我本不愿意你再知道過往的事情，可是你在戰場上建立下來的功勛保不住你，我穆家世代衛國也保不住你，所以我才慢慢地支持者你走上另外一條道路，眼下，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好好籌謀吧�！�
“爺爺……”穆塵霄緊咬牙關，望著驟然蒼老下來的穆天籌，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濃重的痛苦和自責，“爺爺，我跪！”
許云暖站出來，微微抿著嘴唇，臉色隱隱泛白：“爺爺，我和塵霄跪！”
“云暖，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爺爺，我既然是塵霄未過門的妻子，便是穆家人，穆家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我有關�！�
“云暖……”
林老夫人猛的笑了一聲：“瞧瞧你們一個個的，說的那般大義凜然，表現的那般的親近，而我就像是一個逼迫你們的惡人。哈哈，這世道，著實是好笑！”
“老夫人……”
穆天籌神色越發的悲涼。
林老夫人冷笑一聲，起身徑直向外走：“你們不必推脫，不是都想跪嗎？那就一起跪！反正地方大，你們幾個人都跪的開�！�
說完，徑直大步離開。
許云暖輕輕地抿了抿唇，走到了穆天籌面前：“爺爺，是我不好。”
穆天籌搖了搖頭：“長公主來了、林老夫人也來了，見到了她們，我就知道，過往的事情很有可能瞞不住了。怪不得你，沒有你，事情最終也會揭穿，早一些、晚一些沒有分別�！�
許云暖滿心自責：“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也許事情有更加溫和的處理方式�！�
穆天籌抬眸，看了看許云暖，又看了看穆天籌，握住兩人的放在了一起：“塵霄、云暖，爺爺的年紀大了，總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你們不一樣，你們還年輕，今后還有許多的路要走，過往的種種事情就繼續跟著爺爺好了，你們只需要一路向前，不必擔憂過往的是是非非�！�
穆塵霄和許云暖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借此汲取著一些溫和暖意。
穆塵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爺爺，我想知道更多，更詳盡的經過�！�
“塵霄，知不知道又有何區別呢？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穆塵霄握著許云暖的手緊了緊：“云暖，扶我向爺爺行禮�！�
許云暖眼神一顫，把穆塵霄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把他扶了起來，而后又帶著他一并跪在了穆天籌的面前。
穆天籌眼神猛的一顫，連忙彎腰扶住兩人的手臂：“你們兩個這是做什么？”
穆塵霄以手撐地，艱難的行了一禮，他的雙腿用不上絲毫的力氣，此時跪坐在地上，每時每刻都是煎熬：“爺爺，請您告訴我們真相。”
“你們兩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難道這樣不好嗎？過往的事情，已經困了我一生，就讓我帶走好了，你們兩個孩子，分明知道是枷鎖，還要往自己身上套，是不是傻了？”
穆天籌緊繃著面容，眼圈泛起紅色，聲音中滿是壓抑的無奈。
許云暖跟隨著穆塵霄跪在穆天籌的面前：“爺爺，我支持塵霄的決定，我也想知道有關于三位爺爺身上具體發生的事情，請爺爺告訴我們吧！”
穆天籌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手掩住了臉，半晌，才重新抬起眼眸：“你們非要弄清楚？”
“是！”穆塵霄和許云暖異口同聲的回答。
“好，你們想弄明白，那我就告訴你們！秦首領自邊境起義，一路上廣施仁政，對窮困百姓秋毫未犯，引得很多百姓擁護。秦首領啟用了很多人，用人知人善任，從不計較身份。云暖，你的大爺爺便是見識到了秦首領的品性，這才決定投誠。”
許云暖抿唇：“然后呢？”
“當初，現在的皇上也投在了秦首領的麾下，不過，他為了建立功勛，幾次不顧秦首領的命令強行攻城，殘害了不少百姓。那個時候，我為先鋒軍，卻因為皇上急功近利，被前朝大軍包圍，也就是那個時候，秦首領的兒子，塵霄的生父，為了救我而受重傷，不治身亡，還是云暖的大爺爺，許老爺子帶著人及時趕到，這才將我和先鋒軍救了出來�！�
“秦首領得知自己兒子過世的消息，痛哭一場，可是對我卻沒有絲毫的責罰……那個時候，我就記住了，自己欠著秦首領天大的恩情。他是真正的首領，真正的大公無私之人，他一路起義，卻不為奪權，不為那無上的榮耀，只是希望天下百姓又一個安居樂業的機會�！�
穆塵霄跪在地上，心中被觸動，眼前浮現一片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