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陌皺了皺眉：“父親，這是兒子自己的決定，和旁人無關。”
“無關？你以為我不知道許云暖找你說過什么？”
沈九陌抬眸，眉心皺了起來：“父親，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笑話！為父想要知道的東西，還用得著眼線？你別忘了，這是沈府，而我就是沈家的天！”
許云暖剛走進來，就聽到了這句話，心中因為回到穆家而產生的欣喜剎那之間煙消云散。
沈青是沈家的天，想要知道什么事情都能知道，那么前一世，自己被于氏和沈云初死死折磨，也全部看在了他的眼中？
呵！
想到這里，一股戾氣從心頭升起。
“父親，什么天不天的？這天下除了皇上，誰還敢稱自己為天？”
沈青轉頭，看到許云暖，眼神之中的厭惡毫不遮掩：“孽障，跪下！”
許云暖走到沈九陌身旁，抬眸對著沈青嗤笑一聲：“父親，你明知道我不會聽你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不孝女！你為何蠱惑你兄長參軍？”
“什么叫做蠱惑？我只不過是為哥哥指點一條明路罷了，這是為了他好。”
“愚不可及！我沈家世代出的乃是文臣，在軍中沒有什么根基，而且軍中環境惡劣，戰場上更是刀劍無眼，你讓你兄長前去參軍，豈不是讓他去送死？”
“父親，沈家世代出的，可不是文臣，而是奸賊！好不容易有了個哥哥這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我可不得給他保護好了？”
沈青氣的面色發紫，抬手對著許云暖的臉頰便打了過去。
沈九陌徑直擋在了許云暖的面前，硬生生的挨了這一巴掌。
“啪！”
許云暖眼神一閃，繞過沈九陌上前，一把握住了沈青的手，用力一推，沈青猛地向后退了兩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他身上有傷未愈，這一下疼得他額頭冒汗：“你……你敢對自己的父親的動手？”
“你于我沒有絲毫的教養之恩，只平白占了一份血緣，有何資格自稱我的父親？”許云暖面容冷肅，“之前，我不愿意和你動手，那是我不想損毀自己的名聲，讓人以為我的三位爺爺沒有教導好我！如今，你敢動手打我，我就敢打回去！”
“你敢！”
“那你就試試看！”
沈九陌連忙拉住許云暖的衣袖：“云暖……”
“哥哥，我和父親之間的恩怨，你不用插手，以免左右為難。我們的事情，讓我們自己解決就好，你就權當沒看見。”
沈青氣的渾身發抖：“你這個孽障！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留下！”
“那只怪你當初太愚蠢！”
“你……你這個不孝女！”
“父慈子孝，你對我從沒有仁慈之心，我為何還要與你講究孝道？你真以為我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圣人不成？我告訴你，我有爹生沒爹養，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打我一巴掌，我非得十巴掌打回去才會甘心，不然我就會時刻念著，說不準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來！”
“你……”沈青死死地盯著許云暖，恨不得將其除之而后快。
“我怎么了？我在穆家待的好好地，是你非要認我，非要打擾我的生活，你不讓我好過，我還能讓你痛快？”許云暖滿身冷意。
“滾出去！”
“大老遠的把我喊回來，說了沒兩句就讓我走，父親以為我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我既然已經來了，那就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省的父親被氣的整日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沈青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陰沉如水：“好，那就說一說，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簡單，我就是想看著沈家上下不寧！”
沈青轉頭看向沈九陌：“你聽到了？這就是你拼盡心思維護的好妹妹！你將她當親人，她可有為你著想？”
沈九陌垂著眼眸，眼底滿是痛苦之色。
許云暖冷笑一聲：“父親，你這么大的年紀了，少在這里挑撥離間。我怎么沒把哥哥當親人了？他護著我，我自然也護著他。瞧瞧眼下的沈府，于夫人得了皇上的厭惡，姐姐毀了名聲，父親你身為朝廷大員，更是被皇上打了板子。沈家的名聲一落千丈，今后還不知道如何呢？他留在京城中，才是真正的毀了！”
“你的辦法就是推他上戰場送死？”
“上了戰場就是送死？呵，父親的看法什么時候如此自私狹隘？若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還有誰肯上戰場殺敵衛國？”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若不是你在府中鬧騰，沈家怎么會落到今日的境地？”
“沈家落到今日的境地，難道不是咎由自取？”許云暖滿眼嘲諷。
沈青猛地抓起桌案邊的茶盞，對著許云暖便砸了過去。
許云暖閃身躲過，抬手拿起架子上的瓷瓶，砰地一聲砸在沈青的腳邊。
沈青臉色一白。
“我說過，我這個人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再敢砸我，下一次，這個瓷瓶就會碎在你腦袋上！”許云暖聲音如冰。
“孽障！畜生！”
許云暖冷笑：“我若是畜生，你又是什么好東西？”
“滾，統統給我滾！”
沈青手指顫抖著指向大門，聲音都嘶啞了。
許云暖抬腳踢了踢茶盞的碎片，不徐不緩的說道：“那父親就好生的休養身體吧，我和哥哥就先走了。”
沈九陌到底于心不忍：“父親……”
“滾！”沈青怒吼。
沈九陌隨著許云暖退出了書房，眼神之中閃過落寞之色：“云暖……”
“哥哥，我和父親如何相處，你就不要管了。”許云暖一身寒氣。
“到底有一份血緣……”
許云暖皺緊眉心：“哥哥，你是個君子，但我不是。我沒有將那個瓷瓶砸在他的腦門上，就已經是忍了又忍了。所以，我才讓你走，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去做男兒應該做的事情。”
“你想讓我離開，我就離開。可父親……終究是我們的父親。”
“呵，他對你來說，的確是一個好父親，可對我不是。”
沈九陌心中的痛苦越發的濃烈：“我什么都聽你的，我愿意為父親贖罪，所以，云暖，你可不可以……”
“先做到你答應我的事情再說吧。”
“父親那邊……”
“放心，我自己不在意名聲，我還要為穆家考慮呢，我可不想擔上什么弒父的罪名。”
沈九陌點了點頭：“如此……多謝你，還有，明日，我就走了。”
“哥哥一路順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