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塵霄眼神輕輕的顫了顫，似乎是才回過神來：“姑奶奶剛才說什么？”

“我是問，你不想喝茶嗎？我看你面前的茶水都沒有動？”許云暖關切的問道。

“沒有，姑奶奶泡的茶，我自然極為喜歡。”穆塵霄輕輕地笑了笑，只是氣色卻顯得有些憔悴虛弱。

許云暖頓時心疼了：“這些時日忙著荊州城之內的事情，累壞了吧？”

自家孫兒身子還沒有養好，就要跟著端王忙前忙后的，而且他坐在輪椅上，定然要比常人更加辛苦無數倍，更主要的是，荊州城內的天氣一直不好，時不時的便下雨，這樣多變的天氣，對他的雙腿來說，更是無形的增加了許多負擔。

“倒也還好，端王殿下對我極為照顧，只是最近沒什么胃口。”

“那今天晚上我親自下廚為你做些吃的，你想要吃什么？”

“姑奶奶的病才養好了，可不許操勞。”

“不礙事的。”

端王在一旁聽著許云暖和穆塵霄的對話，不知道為何，心中一陣酸溜溜的：許姑娘可真是關心塵霄這個孫兒，都快將他當成小孩子在哄了。

“許姑娘，荊州城內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開始審問殷潦和一些商鋪的掌柜，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問問許姑娘，有沒有什么意見？”

許云暖神色略有些詫異：“殿下怎么會來問我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子，若是論醫術，還能夠幫些小忙，其他的就插不上手了。”

“誰說的，這次荊州城之內的事情能夠解決，多虧了你。”

“殿下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只不過殿下開口詢問了，要說意見的話，我還真想說一點。”

“許姑娘請講。”端王連忙端正了神色。

“殿下不管要做什么，都需要抓緊時間了。”

“抓緊時間……”

許云暖點了點頭：“一來京城那邊，皇上已經送讓人送來了書信催促，自然是要快些回去的。二來，我們雖然抓到了殷潦，以及那些商鋪的掌柜，可是具體的證據卻沒有，而且那些人一定會竭力的拖著，不會開口招供。而荊州城這邊的消息傳開之后，不管是殷家還是三皇子那邊，都會竭力的為這些人周旋，到時候，憑我們一己之力，如何能夠和多方抗衡呢？”

“許姑娘說的有理，這些時日，我雖然忙著荊州城中百姓們分配物資之事，可是私底下也讓人手前去審問過，那殷潦等人的確是如許姑娘這般，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招供。”

“殿下可有想到應對之法？”

“暫時還沒有。”端王搖了搖頭，緊的皺了起來，“所以我才想來請教一下許姑娘，那些人實在是太可恨了，每一個哪怕殺他們兩三次的頭，都不足以抵消他們的罪孽，我絕對不會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把他們放過，更不允許任何人保下他們的性命。”

許云暖略微思量了片刻，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極為濃重的冷酷之色：“對惡人的任何一點寬容，都是對善良之人極大的不公。那些人不肯招供，無非就是覺得殷家和三皇子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罷了，既如此的話，那就讓他們知道，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

端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許云暖抬眸輕笑：“殿下可是覺得我這樣的說辭太過冷血無情了？”

“怎么會，我只是有些意外，許姑娘竟也是如此心性果決之輩，倒是和我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端王看向許云暖的目光越發的欣賞了。

“讓我猜一猜，按照端王殿下的性情，該不會是想著若是那些人一直不招供，就直接將他們給打殺了吧？”

許云暖本意是開個玩笑，可沒想到端王卻直接點了下頭。

“嗯。”

這下連穆塵霄都有些詫異了：“殿下可知道，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而直接殺了這么多人，回京之后，便是你，恐怕也無法向皇上交代。”

“我知道，原本我就想著大不了被父皇責罰，要么被奪了封號圈禁，要么再次被流放回戰場，總之我不能看著這些惡鬼做了惡事卻受不到懲處。”

許云暖開口問道：“殿下可是皇上親自封的端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無比，如今為了荊州城的這些百姓，生生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不覺得可惜嗎？”

“我的身份再特殊，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而荊州城卻有數萬百姓，我一個人的前程，和數萬百姓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

許云暖抬手輕輕拍了兩下：“殿下果真是好氣魄，若是如此的話，我倒是有個法子，興許可以一試。”

“許姑娘快說。”端王眼神亮了，他之前說的那個想法，不過是最后的無奈之舉，若是有更好的辦法解決此事，他自然也不想葬送前程。

“那些人不肯自己招供，那就屈打成招吧？”許云暖輕輕的轉動著手中的茶盞，“如今百姓脫離了掌控，對端王殿下也頗為信任，再想從他們手中收集證據就容易多了。收集證據，讓人寫下供詞，然后直接動用重刑，逼迫殷潦和那些掌柜的簽字畫押，然后將這些人押到菜市口去，任由荊州城的百姓處置！”

“由荊州城的百姓處置？”

“殿下應該看過那些百姓的慘狀吧，被硬生生的壓榨了兩年，許多人都是生不如死，如今有了報仇的機會，他們能一個個的將殷潦等人的骨頭都給拆了！殿下殺人和百姓憤怒之下難以克制的殺人，可是有根本上的區別的。法不責眾，只要將那些供詞送到皇上的面前，最好再帶上一些百姓一并前去稟明情況，想來皇上也會體恤百姓們的心意，到時候，人已經死了，任由殷家和三皇子殿下再如何的苦心周旋，也不可能將這些惡鬼從地府之中再帶回來！”

端王眼神猛地一凜：“許姑娘這個法子極好，我現在就派人去找百姓收集證據，既然決定了要做，那就事不宜遲，越早送那些惡鬼到陰曹地府，盤旋在荊州城百姓頭頂上的陰云也就能越早的散開！”

穆塵霄看向許云暖，聽得出聲詢問：“姑奶奶……”

許云暖點點頭。

穆塵霄這才開口說道：“殿下，這件事情說起來很是容易，但是皇上那邊的反應終究是我們的猜測，事情的結果究竟會如何，眼下還不得而知。穆家愿意和殿下共同分擔責任，皇上若是要杖責，那么穆家愿意分擔一半，皇上若是要殺頭，我穆家也不會有絲毫的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