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鄭重地向皇上行禮,而后沉聲說道:“父皇,兒臣之前說的那些話并非是猜測,其實已經找到了確切的證據。”
“你找到了證據?”皇上心中十分驚訝,這才不過短短的半個多月的時間,端王竟然將這件案子給查實了?要知道,暗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過來。
“回稟父皇,與其說這證據是兒臣找到的,不如說是自己送上門的。”
“此言怎講?”
“請父皇見一個人,您便會什么都明白了。”
“將人帶上殿來。”
“是。”
周懷皺著眉心,心思有些驚疑不定:他知道自己和前朝余孽并沒有勾連,而且在獵場上,他不過是幫著于氏掃了掃尾,并沒有實質性的做出危害皇上的事情來。
所以,料想到哪怕皇上懲處也不會太重,他才大膽的聯絡其沈家,不然的話,他根本不會為了沈家而冒險,可端王哪里來的證據?
另外,自從端王殿下領命調查這件事情,距離現在也不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這么短的時間,從江南來回一趟都來不及,端王怎么可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可是端王的神色又太過確定,一時間竟讓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大殿之上氣氛冷肅,皇上坐回自己的龍椅上之后,揮手讓兩側跪著的臣子都站起身來。
文武百官全部坐回自己的座位,可心中卻仍舊是惶惶難安。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便被帶了上來,他身材精瘦,樣貌普通,看不出多少特別來,也沒人覺得眼熟。
眾人不由得紛紛猜測:這人可從沒見過,端王殿下為何會說皇上見到他就明白了呢?難道這個人隱藏著什么身份?
其他人沒有多少反應,可是周懷的臉色卻剎那之間變了:楊寅!這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被端王找到帶來了朝堂?
皇上一直注意著周懷的神色,雖然周懷很快便收斂了面上的異常,可是那剎那之間的驚異,還是被皇上看在了眼中,因此神色越發的冷冽了幾分。
“父皇,這個人您沒有見過,但是他手中卻掌握著一份驚天的證據。”
“草民見過皇上。”楊寅進門之后并沒有下跪,而是很隨意的拱了拱手,揚著唇角,似笑非笑的抬頭望著帝王,神色不見多少恭敬。
“放肆!見到皇上為何不跪?”內侍總管李霖連忙出聲呵斥。
“呵,我跪天跪地,怎么可能跪一個昏君呢?能夠行個禮,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大膽!”周懷突然冷喝一聲,站起身來對著楊寅便揮拳打了過去,“對皇上如此不敬,分明是有反叛之心,你罪該萬死!”
端王猛地上前,一腳將周懷的手臂踹開:“周大人,你想殺人滅口不成?”
周懷本想要趁機將楊寅殺掉,再不行也要打得他說不出話來,可沒想到被端王攪了局,一時間臉色越發的僵硬。
楊寅哈哈大笑:“哈哈,端王殿下,你怎么說出了周大人的心聲呢?這么多年來,周大人一直想要派人殺掉我,只可惜天不隨人愿,他動了那么多次手,卻沒有一次成功。周懷,你平日里做了那么多的壞事,如今見到我,是不是格外的心虛?”
周懷緊繃著面容:“皇上,微臣并沒有絲毫的心虛,也沒有殺人滅口之意,只是見這亂臣賊子對皇上如此不敬,所以才想動手給他一個教訓。”
楊寅笑的越發嘲諷:“亂臣賊子,說起這四個字,誰敢和周大人搶啊,只有你才當得起這四個字,其他人可沒有資格!”
“你少在這里胡言亂語。”
“怎么?你沉不住氣了,生怕我在皇上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周懷,你憑借著兩年之前的荊州城之變,踩著滿城的尸骨向上爬,成功得到了皇上的重視,還有了領兵之權,如今更是高居兵部尚書之位。可是夜半夢回的時候,你可有聽到荊州城萬千百姓的哀嚎?可看到那些冤死的百姓,化成厲鬼來向你索命?”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那今日我們就好好的說一說。皇上,你一直自詡明君,那就請你好好聽一聽,你看中的這個臣子,究竟做過什么樣傷天害理的事情!草民楊寅,乃是前任荊州之州裴元大人府上的主簿,皇上不知道區區一介草民,但是裴大人的名聲應該沒有忘吧。”
“裴元貪墨了荊州城修繕河堤以及賑災的銀子,導致河水決堤,荊州城被淹,城中大半的百姓死于洪災,后又有疫病橫行,他又趁機關閉了荊州城的城門,致使百姓求救無路,這樣的臣子,朕自然不會忘。”皇帝冷聲說道。
“哈哈哈,”楊寅紅著眼睛,笑得異常刺耳,聲音更是嘲諷,“皇上,別人怎么說,你就怎么信?說裴大人貪墨了荊州城修繕河堤以及賑災的銀子,那么銀子的下落呢,至今可有找到?”
皇帝眉心緊皺,腦海之中思緒不斷的流轉,他看了看周懷,再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臉色越來越陰沉。
“皇上怎么不回答?你們搜遍了整個荊州城,甚至將裴大人的住處和府衙掘地三尺,可有找到過一錠銀子?皇上只看了奏章上的稟報,便認定了裴大人乃是導致荊州城災難的元兇,可是你忘了,每次的官員評定,裴大人都是甲等!你還親自賞賜過,說裴大人為民著想,他治下的荊州城清明太平!眨眼之間,荊州城出了亂子,皇上就將裴大人所有的功勞都一筆否定了!請問,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楊寅轉身在大殿之中掃了一圈:“在座的文武百官,一個個皆稱自己能夠明察秋毫,那么兩年之前荊州城的事情爆發出來,你們怎么不睜開眼睛看看?看看裴大人受了如何的冤屈?荊州城距離京都那么遠,又因為水患變成了一座孤城,把這樣一座城的生死存亡寫在了奏章上,還不是執筆者想怎么寫便怎么寫?”
周懷冷喝一聲:“楊寅,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你是裴元府衙的主簿,裴元做了那么多的惡事,你同樣清白不了!當年你逃出荊州城不知下落,如今既然主動歸來,那么就好好的認罪伏法,少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
“當年我走,是因為我沒有辦法為裴大人證明清白。如今我回來,就是周懷你這個奸賊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