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娘娘遲來了一步,見到營帳之中的情形,緊蹙著眉心開口說道:“皇上,寧辭說的有理,獵場之中提前好幾個月便派人前來清理過,夜晚有時常有護衛來回巡邏,可是這賊人竟然還闖進了營區,可見他們不僅膽子大,恐怕還有不少的人手接應,一定要查看清楚才能夠讓人安心。如若不然,皇上還是先行結束春獵返回皇宮吧,畢竟還是您的安危為上。”
皇上并不在意許云暖和陶寶兒,可是他在意自己的安危和顏面。
春獵,何等大事,卻有前來參加的小姐被擄走害死,這若是傳揚出去,皇家的尊嚴何在?
“朕不走,不過是區區幾個賊人,竟做下如此膽大妄為之事,難道朕還怕了他們不成?”
“皇上龍威赫赫,自然不會害怕幾個宵小之輩,只是這老鼠隱藏在暗處,說不準什么時候便會跳出來,哪怕傷不到人,單單是看見也足夠令人膈應的,所以,臣妾懇請皇上回宮。”
賢妃對于皇上的了解極其深刻,她明白,這個時候越是相勸,皇上便越不會走。只要皇上還在這處獵場之中,那么他就不會讓自己身處危險,只要帝王下令派遣人手搜查,那些人便是躲在了老鼠洞里,也能夠一并給摳出來。
“賢妃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會調派人手,就交給端王來調遣,一定要將那些賊人捉拿歸案。”
“是。”端王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只要皇上肯讓他調用人手,那么他就能夠繼續尋找許云暖和陶寶兒。
因為這一次的事情,整個獵場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靜。
穆天籌和穆塵霄的模樣,讓不少官員心神震顫。
曾經的穆家,出過一代軍神。
每一次提起都是光輝閃耀,可如今,昔日的光芒眨眼之間分崩離析。
穆塵霄,這個曾經人人稱頌的少年將軍,終于被磨光了傲骨,抽干了氣魄,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穆天籌帶著穆塵霄返回了營帳,咳嗽了兩聲便直接病倒了。
郁頃和含章忙得腳不離地,請了一個又一個的太醫,每個人診脈之后卻都是搖頭嘆息。
郁頃忍不住心急:“太醫,你倒是說一說,老爺子和公子究竟如何?”
“郁頃護衛,你這……你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如今兩個人幾乎都病得起不來床,我如何能不追究?”
“你,唉,這樣說吧,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人心中活著若是有個念想,哪怕經歷再多的苦難,哪怕是摔倒在泥坑里,也能夠重新爬起來,可是人心中的這口氣若是散了,那么便是每日參湯吊命,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郁頃緊緊的握起了拳頭:姑奶奶走了,把老太爺和公子心中活著的念想也帶走了嗎?
“含章,你好好的守著,送過來的湯藥一類,一定要自己親口嘗過,再給老太爺和公子服用。”
雖然說看眼下的情形,應當也沒人對穆家下手了,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是,你要出去?”
“我要出去繼續尋找姑奶奶,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姑奶奶能回來,老太爺和公子說不定能夠支撐下去。”
“去吧,老太爺和公子這里有我守著。”
“你要格外的注意,尤其是公子,若是公子醒來,片刻都不可離開他的身邊。”
他擔心自家公子會真的想不開,尋了死路。
“我知道了。”
韓夫人再次醒來,聽說皇上派人繼續搜尋那些害了許云暖和陶寶兒的人,一顆心中總算是有了些慰藉。
玉春端了水盆進來,浸濕了帕子,幫韓夫人擦拭著面容:“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能好好的保護小姐……”
韓夫人微微垂下眼眸,看著玉春,抬手輕輕的碰了碰她臉上遮著的面紗:“你臉上受了那么重的傷,還沒事的來照看我,是不是極為辛苦?”
“能夠幫得上夫人,奴婢心中就不覺得苦。再者說,奴婢心中自責,奴婢當時若是再堅持的久一些,是不是就能夠救回小姐?奴婢心中有愧,只有照顧著夫人,才能得到暫且的安穩。”
韓夫人有些失神,看著眼前的玉春,她莫名的就能夠在她身上望見陶寶兒的影子:“我不應該任由寶兒任性的……若是將她一直帶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夫人,這不怪您,誰也沒想到那許云暖竟不知在何時惹下了這樣的仇人,寧可冒著風險也要將她殺死,可見這仇恨之深。”
韓夫人抬手捂住了胸口,用力的按了按,這才勉強透過氣來:“許云暖……寶兒……”
她輕輕的呢喃,眼眶之中便不由自主的戴上了淚意。
玉春眼神微微的閃了閃,抬手握住了韓夫人的手指:“夫人,奴婢以后會更加盡心盡力的照顧您,小姐不在了,但奴婢會一直侍奉您的。”
韓夫人神色越發的恍惚,她抬手輕輕的撫上了玉春的發絲:“寶兒……娘親的寶兒……”
“夫人!”
這一找便又找了兩日,許云暖和陶寶兒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
大臣們不斷的向皇上進言,懇請皇上返回皇宮,不可以身犯險。
在臣子們的幾番請求之下,皇上終于點頭,兩日之后拔營啟城。
端王來到了穆塵霄的營帳內,腳步略顯得有些躊躇。
穆塵霄看到了端王,眼神之中終于閃過了一點光亮:“殿下,可有尋找到姑奶奶?”
見他要掙扎著起身,端王連忙走上前將他扶著坐了起來:“塵霄,現在沒有消息,未免不是個好消息。只要一日沒有找到許姑娘和陶小姐的尸身,她們就有可能還活著,你說呢?”
穆塵霄嘴唇發顫,眼神之中的光芒一點一點的破滅:“那些逼迫姑奶奶到山崖之上的人呢?”
“抓回來大半,不過抓到人不久,那些人便服毒自盡了。”
“服毒自盡?那些人是死士?”
“不是,我仔細觀察過,應當是一幫流匪。”
“若是流匪,能有服毒自盡這樣的骨氣?”
端王神色一動:“塵霄,你懷疑那些人不是自盡,而是被人害死的?”
“不錯,絕對有人在暗處插手了。那個玉春,如今何處?”
“玉春?你是說陶小姐身邊的那名侍女?如今她已經返回到了韓夫人的身邊,據說帶著傷照顧韓夫人,極為妥帖。”
“她有問題。”
“她?”
“殿下可有看到她臉上的那道傷痕?”
“我看到了,她說是被那些賊人用樹枝打傷的。”
“不對,那是姑奶奶用鞭子抽的!她一定有問題,找不到活口,那就把她抓來,我親自把她的嘴巴給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