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暖將自己和寶兒身上帶血的衣衫撕扯下來一些扔到水邊,而后帶著寶兒向山崖東面而去。
陶寶兒看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有些不解:“姐姐,我們為什么要撕衣服?”
“衣服上血跡太多了,容易招惹來嗜血的蟲蟻。”
“啊,現在沒事了嗎?”
“帶血的都撕掉了,就沒事了。”許云暖說著,回頭看了看碎步片的方向,眼底光芒幽深沉靜。
有那些染血的碎布片在,若有人下來尋找,也會以為她們的尸身被野獸拖走吃掉了,只留下這些痕跡。
眼下還不確定于氏的人已經死心放過她,她只能小心防備著,若是待在崖下被沈家人找到,下場怕是比前世更慘。
另一側,郁頃等人一個沒站穩,穆塵霄的輪椅側翻,重重的摔在地上。
“公子!”郁頃連忙上前將穆塵霄扶起來。
穆塵霄手臂上留下大片的擦傷,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痛意,死死地捏著手中的帕子。
“公子沒事吧?”
“沒事,繼續走。”
“……是。”
郁頃咬著牙,眼神不住的顫動著:上天一定要保佑姑奶奶平安無事,不然的話……公子怕是撐不住了……
一行人很是心急,可是下山崖的路實在是太過坎坷,一直到天色黑透,才真正來到了崖底。
穆塵霄焦急的向前轉動著輪椅,輪椅被山間的石頭卡住,他心急之下猛地向前一撲,直接重重的跌倒在地。
“公子……”
“姑奶奶……”穆塵霄接著火光,猛地將手邊的衣服碎片捏在了手中,“姑奶奶的衣服……”
“是,的確是姑奶奶衣衫上的,快,快找!”
含章等人連忙散開尋找,高舉著的火把將整個崖底照的通紅。
“沒有……”
“這邊也沒有。”
“這里還是沒有。”
郁頃越是聽心思越是沉,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跌入了冰窖之中:“公子,屬下先扶您起來。”
穆塵霄猛地一把甩開了郁頃的手,聲音宛若泣血:“找!”
“是!”
崖底被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每塊石頭幾乎都被掀開查看過了。
懂得水性的人不住的潛入湖中,可惜天已經黑了,岸邊的火把也沒有辦法將湖水照亮。
“殿下、穆將軍,水下太黑了,根本看不到東西,只能等天亮才能繼續搜尋。”
郁頃忍不住咬牙:“若是姑奶奶在水中,等天亮再找的話,那么……如何等得及?”
端王自然也明白:“接著找,能找到人,本王賞賜白銀五千兩,哪怕找不到人,今日下水的,回去之后統統領取五十兩銀子。”
“是!”
這一找便從天黑找到了天亮。
天邊的晨光一點點的亮起,穆塵霄的眼神卻是一點點的黑沉了下去。
尋找了一夜的侍衛們累的倒在地上,手軟腳軟的幾乎站不起來。
穆塵霄抬眸看向天邊的晨光,眼神之中的生機一點點的消耗殆盡。
姑奶奶曾經說過,他是她的福星,當時,他信了,可實際上呢……
他是災星才對,如果不是他要帶著姑奶奶來參加春獵,一切是不是不會發生?
死的應該是他才是,上天為什么不開眼?
端王瞧著穆塵霄的模樣,喉嚨處像是被棉花給堵住了,喘口氣都噎得難受:“塵霄,你……”
他話未說完,便聽到穆塵霄口中念念有聲。
“塵霄,你說什么?”
“……該死的人還活著,該好好活著的人卻死了……上天不公……”
上天何其不公!
端王瞳孔猛地收緊,他看著穆塵霄臉色灰敗的模樣,驟然要住了牙,上前一步抬手狠狠地打在了穆塵霄的后脖頸處。
穆塵霄本就快要支撐不住了,這一下直接暈死了過去。
“公子!”
郁頃連忙趕過來。
端王眉心緊皺:“我看塵霄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嚇人,不能讓他繼續呆在崖底了,先把他送上去,找太醫好好的醫治。等等,先將衛國公叫到他身邊陪著,這個時候,有衛國公在,他心中能多一分掛念。”
郁頃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什么,對著端王深深的行禮:“殿下,姑奶奶的事情,就拜托了。”
“你放心。”端王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好地照顧塵霄,別讓他出事。”
“是。”
韓夫人得知陶寶兒墜崖便支撐不住了,直接暈倒在地。
陶翰勉強支撐著下到了崖底,此時手中捧著染血的碎片,面容上一片沉痛的悲傷:“寶兒……”
端王沒有放棄尋找,可是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了,許云暖和陶寶兒幾乎不可能還活著。
有護衛忍不住說出了心聲:“殿下,許姑娘和陶小姐應該是沒有希望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可山崖底下,時常有饑餓的野獸出沒,也許……也許她們已經……”
“住口!”端王冷喝,“若是再有人廢話,別怪本王下手無情,繼續找人!”
“是。”
又是一天的時間過去,皇上那邊也聽到了消息,直接下令讓端王返回。
端王看著整片山崖,心頭像是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塊,那種悵然若失,讓他總是晃神。
帝王下令,端王不得不帶著人折返。
消息傳遍了整個獵場,沈九陌帶著白狐匆匆趕回來,聽到這個消息,驟然愣在原地,手中的白狐掉落在地上而不自知。
“哥哥!”
沈云初連忙攔住了沈九陌:“哥哥,許姑娘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哥哥切莫沖動。”
沈九陌一把將沈云初推開,大步的向著山崖的方向跑去。
沈云初一個踉蹌,心急的喊道:“許姑娘和陶小姐都已經跌落山崖身亡了,連尸骨都被野獸拖走吃掉,你去了能做什么?”
“住口!”
“哥哥!”
“滾!”沈九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一心想要跑到山崖邊親自去確認。
“九陌!”于氏走出了營帳,目光不忍的看著他,“別鬧了,免得驚擾了許姑娘的安寧。”
沈九陌愣在原地,久久的不愿意動彈。
陶翰尋找了那么久,只帶回來一些零星帶血的碎布片。
韓夫人認出寶兒的衣裙碎片,抱著再次哭暈了過去,從此病的昏昏沉沉。
玉春除了臉上的傷口嚇人以外,身上其他地方并沒有傷痕,她包扎好之后,便整日在韓夫人面前伺候。
韓夫人病迷糊了,就拉著玉春喊寶兒,清醒之后,又接連詢問寶兒之前的經歷。
玉春不厭其煩的陪伴著,五日之后,韓夫人的病情才被藥穩定住,可已經離不開玉春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