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沈云初如泣如訴的目光,端王只覺得如芒在背,心中一片尷尬:“不知道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云初輕輕的垂下眼眸,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不知道云初做錯了什么,惹得殿下如此生氣?”
端王更加尷尬了:“沈小姐誤會了,我并未生氣。”
“既然殿下沒有生氣,那為何突然對我不理不睬?”沈云初抬頭,眼中淚珠晶瑩,如果不是顧慮著這里是皇宮,恐怕早就掉下來了。
端王心中無措,他是真的將沈云初當成了小妹妹看待,心中又天生缺了情情愛愛的那根弦,如果不是賢妃的提醒,恐怕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不妥:“沈小姐,你已經及笄,到了該議親的年紀,母妃便提醒我應當避嫌,壞了小姐的名聲。”
沈云初頓時臉色煞白:“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避嫌?什么叫壞了名聲?
難不成端王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情誼?
端王抬手摸了摸鼻尖,對上沈云初不敢置信的眼神,總覺得自己猶如畫本子里的負心漢一樣,可他真的對沈云初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愛,這也是勉強不得的事情:“沈小姐……”
“我有些身體不適,今日失態了,請殿下諒解,告辭。”沈云初說完,直接轉身離開,她不能給端王將話說明白的機會,一旦徹底說明白了,他們兩人也就再也不可能了。
于氏見到沈云初面無血色的樣子,心中咯噔一聲:真的壞事了?
許云暖帶著陶寶兒玩兒的開心,兩人對湖中的燈王都沒什么興趣,反倒是喜歡上了造型有趣的兔子燈,各自提了一盞,讓兩個小兔子你碰我一、我碰你一下,然后互相對視一眼笑出聲來。
韓夫人始終跟著兩人,有她在,倒也沒人上前找不痛快。
“韓夫人。”賢妃帶著人走了過來。
許云暖回過頭去,連忙跟隨著韓夫人對賢妃行禮:“見過賢妃娘娘。”
“不必多禮。”賢妃仔細瞧著許云暖的眉眼,眼中情緒復雜,“本宮可有打擾到你們?”
“娘娘愿意過來說話,臣婦心中歡喜不已,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幸事。”
“我見許姑娘身上的羅裙格外精美,便忍不住走進了來瞧瞧,沒打擾到你們就好。許姑娘初來京都,在穆家一切可安順?”
“民女多謝娘娘關心,在家里一切都好。”
聽到許云暖將穆家稱之為家里,賢妃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她還想再和許云暖說兩句話,只是現在人多眼雜,擔心她的親近會為許云暖招致麻煩,只能拉著韓夫人話家常。
許云暖能夠感受到賢妃身上傳來的善意,心中卻不解:她初次見賢妃,為什么對方會對她如此親近呢?
有內侍準備好了河燈,陶寶兒見韓夫人仍舊在和賢妃說話,便拉著許云暖要了兩盞來到了池塘邊,非要對著河燈許愿。
從池塘邊上岸的時候,陶寶兒腳下沒踩穩臺階,差點撲在地上。
幸好端王從旁邊路過,連忙伸手拉住陶寶兒的衣袖讓她站穩:“姑娘小心一些。”
陶寶兒嚇壞了,抬頭看到端王,更是一下躲在了許云暖的身后。
“寶兒年紀小不懂事,讓端王殿下見笑了。”
端王方才不小心開了許云暖的玩笑,對方并未聽到,可他仍舊有些心虛:“不必放在心上。”說完點了點頭,轉身朝著不遠處的穆塵霄走了過去。
還說是好兄弟呢,哪有關鍵時刻將他拋下的兄弟?他要過去找人好好說道、說道。
許云暖見陶寶兒仍舊驚魂不定,連忙柔聲安慰:“端王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不必放在心上。”
“那個端王真的好生嚇人。”
許云暖輕笑出聲:“人人都稱端王容貌俊美,你怎么好像是看到了閻羅王一般?”
陶寶兒臉頰紅了紅,期期艾艾的說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嚇人。”
“好,那我們就離他遠一些,如今河燈也放了,到旁邊的亭子里歇會如何?”
“嗯。”
宴會又進行了一個時辰才結束,許云暖掃了一圈,沒有發現沈云初的身影。
倒是周玉妍一直乖巧的跟在周妃的身邊,面上始終帶笑,讓不少人對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一直出了宮門,許云暖和韓夫人告別,陶寶兒拽著她的衣袖依依不舍:“許姐姐一定要去看我,我給你準備最好吃的點心。”
“好,我記下了。”
終于上了馬車,許云暖泄氣般的靠在軟枕上。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暮雨和寒煙連忙上前幫她揉胳膊捏腿:“小姐可累壞了,瞧著連精神頭都沒了。”
“可不是嘛,參加一場宴會,能把人累得去了半條命。”
“小姐快些歇歇,奴婢幫您揉一揉松快、松快。”
回到了穆家,許云暖瞧著各處懸掛起的花燈,又忽然來了力氣:“孫白扎的那副十二生肖的花燈呢?”
“知道小姐喜歡,奴婢特意讓人掛在小姐房外的廊下了。”
“我們快些去瞧瞧,另外再去膳房之中找點吃的,本小姐今日心情好,還能再多吃點東西。”
有輪椅聲靠近,許云暖回過頭來,正看到懷中抱著燈籠的穆塵霄,不由驚訝的瞪大眼睛:“這……這不是那盞燈王嗎?”
“姑奶奶可喜歡?”
“你贏回來的?”
“嗯。”
燈王很大,是暮雨和寒煙之前說過的走馬燈,此時被放置在穆塵霄的腿上,依稀可見燈壁上畫著的美人。
“你專程為我贏回來的?”許云暖眼神更亮,宴會上她可看清了,穆塵霄一直刻意避著人,可是卻愿意為了她出面贏花燈嗎?
穆塵霄咳嗽了一聲,不知道為何有些不敢看許云暖的眼睛:“我瞧著你很喜歡。”
“我的確喜歡!快些將燈點燃掛起來,今日有美人可看了。”許云暖興高采烈的布置。
穆塵霄見她歡喜,唇角也不由得跟著揚起。
主子們有興致,下人們自然積極配合,這個元宵節,許云暖過得格外開心,臨睡之前吩咐寒煙,明日給丁山等穆塵霄的舊部們每人多發兩個月的月錢。
許云暖睡得香甜,而沈府卻是一片愁云慘淡。
沈云初伏在于氏的懷中,哭得幾乎昏厥過去。
沈青面色鐵青的坐在一旁,牙關始終咬得緊緊的。
于氏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終究忍不住詢問:“老爺,端王以前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間變了卦,可是有什么人從中挑撥?”
沈青煩躁的怒喝一聲:“別哭了!這個時候光哭有什么用,還是要先想辦法摸清端王的心思!如果端王實在是對你無意,那么我們也要盡快的想別的退路。”
沈云初驟然抬起頭來,紅著眼睛說道:“父親,除了端王,我誰都不嫁!端王府,女兒嫁定了!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撥,才讓端王驟然態度大變,如果讓我知道了……”
她定然將那人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