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暖說完，見穆塵霄直直的望著她不作聲，不由得微微瞪了他一眼：“怎么，該不會你覺得我不應該這般算計周家吧？”
他要是敢點頭，她就和他絕交三天，不，五天！
望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穆塵霄唇角向上揚了揚：“怎么會，看著周家倒霉，我心中也覺得暢快。”
他可不是以德報怨之人，想到在牢中畏罪自盡的周彬，再想想之前周玉妍囂張跋扈的嘴臉，穆塵霄對周家的感官降到了極點。
許云暖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我這一招算是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覺得周家是小人還是君子？”
穆塵霄拍了拍手中的冊子：“需要挖坑的時候提醒一下我，到時候我們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坑挖的深一點。”
許云暖眼睛一亮：“果真是孺子可教，那你就讓人幫忙盯一下周家的消息，錢掌柜到底是商賈，許多事情想打探也打探不到。”
“好，今后但凡有周家的消息，我就讓郁頃給你送一份。”
許云暖瞧了瞧穆塵霄，端起手邊的點心送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說道：“送一份是送，送兩份也是送，若是有沈家的消息也送我一份吧。”
“怎么突然關注起了沈家？”
“還不是那沈青端著臟水就往我們頭上扣？我們還抓住了沈青收買的人，雖然沒鬧到明面上，但他心里可是清楚的，我看沈青的面相虛偽奸詐，說不定正暗戳戳的想要報復我們呢，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現在就要多多收集消息，就像你領兵作戰那樣，爭取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許云暖一邊說著，一邊像個老夫子那樣搖了搖腦袋。
“呵。”穆塵霄忽然笑出聲來，往日清冷的眼眸中仿佛雪退冰融，點點笑意如水面浮花。
笑聲響在耳邊，聲音低沉醇厚，就像是釀造了多年的美酒，僅僅是聞一聞味道，便讓人覺得醉心不已。
許云暖不知為何有些氣惱，瞪著穆塵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你笑什么？”
穆塵霄將方才她遞過來的帕子送上去：“忘記告訴你了，你方才吃點心，臉頰上沾了點東西。”
許云暖愣愣的抬手摸上臉頰。
“另外一邊。”穆塵霄提醒，眼中笑意更濃。
許云暖氣急敗壞的在臉上隨便抹了一把，一巴掌將穆塵霄手中的帕子拍下去：“什么你呀我呀的，我可是你姑奶奶，記得要稱呼我為姑奶奶！下次再叫錯了，我就告訴哥哥，讓他對你家法伺候！哼！”
說完也不理穆塵霄什么反應，大步的向著門外走去。
穆塵霄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莫名的想到了被惹得炸毛的貓兒，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揚聲說了句：“塵霄恭送姑奶奶。”
許云暖腳下一個踉蹌，腳步走得更快了，即便如此，還能夠聽到低醇的笑聲不斷傳來。
郁頃端了新的茶點上來，正看到自家公子拿著手帕眉眼含笑，瞬間覺得比看到冬日開花還要驚奇：“公子，屬下方才瞧見姑奶奶氣勢洶洶的走了，該不會您又惹姑奶奶生氣了吧？”
穆塵霄輕輕捻了捻手中的帕子，面上的笑意頃刻之間收斂：“點心留下，你下去吧，順便找人請大皇子過府一敘。”
“……是。”
公子變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還是姑奶奶有辦法，硬生生的讓一座冰山染上了煙火氣。
大皇子聽說了穆塵霄請他去穆家，立刻打發了府中的幕僚，騎馬一路快速而至。
再次見到穆塵霄，不由得眼神微微一亮。
上一次他見到穆塵霄，對方格外的清冷沉寂，尤其是一雙眼眸，細瞧還能發現其中的死氣沉沉。可如今，他周身的氣息依舊清冷，卻又莫名的多了幾分生機，就像在漫天冰雪之中看到了綻放的寒梅，哪怕明知道眼下仍是寒冬，也知曉暖春不遠了。
“見過殿下。”
“你我之間還多什么禮？這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怎么幾日不見變化如此之大，快些將治好你的大夫請過來，我一定重重地賞他。”大皇子欣喜。
“殿下莫要說笑了，這世上若有靈丹妙藥，我就先求過來把這雙腿治好了。”穆塵霄說著自嘲的話，情緒卻極為平穩。
大皇子瞧見了，心里越發高興：“上一次見面是我脾氣太沖了，好兄弟，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殿下搶先把我想說的話給說了，那我就不重復一遍了。”
兩人對視一眼，笑得格外默契。
“匆忙叫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的確有件事想請殿下幫忙。”穆塵霄說著，將手中的書冊遞了過去。
大皇子看完，十分驚訝：“你要把冬日里種植菜蔬的法子公布出來？”
“不錯。”
“那四季閣的生意不會受影響嗎？我可是聽說了，四季閣是許姑娘的產業，你不在意，難道她也不在意？”
“實際上，這本冊子就是她親手寫好讓我轉交給殿下的。”穆塵霄挑揀著將許云暖說的話轉述給了大皇子。
“真是想不到，許姑娘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胸襟，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挑選好人手，仔細的將冊子上的方法驗證好了，然后再轉交給父皇。這可是功勞一件，若是真能將這個法子推廣開來，說不得還能造福百姓。”
“若是想要直接推廣怕是不易，不過總歸對百姓有些益處。功勞萬萬不敢當，穆家得了這樣的好法子，自然應該第一時間獻給皇上。”
大皇子笑出聲來：“這話可不像是你說的。”
穆塵霄唇角輕揚：“話是姑奶奶說的，不過我也是這個意思。”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仔細和父皇說清楚的。對了，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過完年之后，我便會長期留在京都了。”
穆塵霄眉心微動：“不上戰場了？”
“母妃說我年紀大了，一心催著我趕緊娶妻生子。父皇那邊也透露過這個意思，所以我便樂得清閑，在京城之中躲躲懶吧。”
“你可不像是能閑住的人。”
“正好你已經給我找好活了。”大皇子揚了揚手中的冊子，笑得格外爽朗。
“軍中變動太大，暫時不摻和也好。”穆塵霄收斂心思，“這冊子上的東西還未經過驗證，還請殿下暫且保密，不然的話，還以為穆家是想借著這個冊子爭什么功勞呢！”
“放心好了，我就在自己的莊子上做驗證，到時候時刻派兵守著，保證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