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94:起碼,我還是你的妻子 她知道媽媽來她的房間,是想來做什么的,但是……她不點明。
“身體還好吧?”唐母看著她,問道,“我看你的臉色,比去巴黎之前,好了不少。”
“好著呢,媽咪,你不用擔(dān)心。”
唐母頓了頓,遲疑的看了她好幾眼之后,還是快的把話挑開了講:“雨蕓,今天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席靳南席總,和你……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唐雨蕓低垂著眉眼:“媽,這是我的私事。現(xiàn)在……我還沒想好要怎么和你說。”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席家哪里是我們能高攀得起的……雨蕓啊,這位席總,雖然說年輕有為,身家不菲,但是他現(xiàn)在是結(jié)了婚的人啊……”
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人,雨蕓還和他有牽扯,這……這不是破壞別人的家庭嗎?
唐雨蕓點點頭:“媽咪,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還……”
“媽,”唐雨蕓打斷她的話,“我不會去做任何違背良心和底線的事情。靳南的事情,我比你們都要清楚。”
“這位席總,離婚又再婚,婚姻狀況這么復(fù)雜,他的現(xiàn)任妻子還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臉,神秘得很。”唐母說著,嘆了口氣,“雨蕓,媽是怕你受委屈。”
“委屈不委屈的,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判斷的。這里面的事情,等以后,我再詳細(xì)跟你說。”
唐雨蕓字字句句,都透露著堅定。
“我們唐家雖然不比席家,但雨蕓,你不要……”
唐母欲言又止。
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不必要全都說出來。
席靳南今天能陪雨蕓來家里,說明他是在意雨蕓的。可現(xiàn)在,這位席總對雨蕓是如此的上心,那以后呢?
以后,誰又能說的準(zhǔn)?
何況,席總這樣的人物,身邊鶯鶯燕燕,要什么女人沒有?誰能保證,他會對雨蕓一成不變?
再退一萬步說,席總,是結(jié)了婚的人啊……
唐雨蕓點頭:“我明白的,媽。”
現(xiàn)在她在席靳南身邊,的確是無名無份,什么都不算。
但唐雨蕓相信,這只是時間問題。
時機(jī)一到,席太太的位置,自然會被挪出來,到時候,就是她坐上去了。
靳南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涼落,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兒罷了。以后,補(bǔ)償給她一大筆錢,也算是了結(jié)。
現(xiàn)在委屈一點,是為了將來更輝煌一點。
尹巧如當(dāng)席太太的那段日子她都熬過來了,何況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兒涼落?
她從巴黎回來,就是為了徹底綁住席靳南的心,不能讓他對涼落,有半點感情。
涼城別墅。
席靳南的車緩緩開過來,停在門口,關(guān)掉了車燈,沉寂在黑暗中。
他沒有下車,坐在駕駛室里,點燃了一根香煙。
原本放在車子暗格里的一包香煙,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席靳南沒有什么煙癮,只有在思考棘手的事情,和心情極度不佳的時候,才還抽煙。
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半了。
別墅的二樓,已經(jīng)是一片黑暗,只要一樓的大廳和小客廳,還亮著燈。
涼城別墅的管家站在車門外,輕輕的敲了敲玻璃:“席先生。”
他降下車窗:“什么事。”
“您是現(xiàn)在進(jìn)去休息,還是待會兒要離開?”
席靳南撣了撣煙灰,淡淡的開口:“太太呢?”
“太太……”管家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太太已經(jīng)睡下了。”
“管家,你怎么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是不是……她怎么了?”
“太太很好。只是……今天一直在等您,很晚才回房。”
“等我?”席靳南微微一挑眉,眸光一動。
“是的,席先生。”
席靳南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fù)鲁觯瑹熿F繚繞中,襯得他神色有些倦怠。
他明白,涼落為什么等他。
今天雨蕓已經(jīng)回來,涼落又剛好撞見,她心里一定有疑惑。
那,有沒有難過呢?
席靳南忽然勾了勾唇,手里握住打火機(jī),“啪嗒啪嗒”的不停開關(guān)。
這聲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他打開車門,長腿落地,順手將煙頭扔落在地,“怦”的一聲甩上車門,雙手插在口袋,淡淡的看著前面,一動不動。
管家站在他身后。
就這樣站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腳走進(jìn)了別墅。
夜色中,他高大的背影……似乎有些沉重。
席靳南走進(jìn)去之后,腳步不停,沒有過多的停留,徑直上了二樓,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路燈,透進(jìn)來點點的光亮。
席靳南沒有開燈,借助著這一點點的光亮,慢步走到了船邊。
涼落側(cè)躺著睡熟了,微微的蜷縮著,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一個繭。
席靳南轉(zhuǎn)身,把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低了一些。又回過身來,拉了拉她的被角。
涼落微微動了動,像是要醒過來一樣,席靳南心里忽然一緊。
他看著她的睡顏,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他慢慢的伸出手去,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頰。
席靳南的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有些粗糙。他神色淡然清冷,唇角微抿,眼睛里,流露出一種近乎于哀愁的深情。
什么時候,他把這個女人帶到身邊,進(jìn)入他的生活,占據(jù)了他的視線。
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他沒有這樣做,就憑涼落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靠近他的。
他大可以和之前一樣,和涼落永不相見,就算她來找他,也完全可以讓趙特助把她擋回去。
好一會兒,席靳南慢慢的起身,走進(jìn)了浴室。
直到浴室里傳來水聲,涼落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掀開被子起身,靠在船頭,低垂著眼,一言不,也沒有任何動作。
其實,早在席靳南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就被驚醒了。
今天晚上她睡得很淺,一直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
所以當(dāng)他出現(xiàn)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像是有感應(yīng)似的。
但是她沒有睜開眼,或者更準(zhǔn)確的說,當(dāng)席靳南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他。
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和思想的時候,他沒有出現(xiàn)。在她毫無征兆的時候,他偏偏又出現(xiàn)了。
涼落抬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手指不停的攪動著,有些不安。
尤其是,當(dāng)水聲停止,浴室的門響了一聲,伴隨著腳步聲的時候,涼落更緊張了。
就在席靳南回到臥室的同時,涼落也打開了柜子上的水晶臺燈。
席靳南穿著浴袍,淡淡的看著她,目光波瀾不驚:“吵醒你了?”
“嗯。”涼落點點頭,應(yīng)道,“醒了就醒了吧,沒關(guān)系。”
席靳南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去了衣帽間。
涼落看著他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這一點也不像她和他之間的相處模式。
太過冷靜,太過清醒。
她知道他回來了,沒有任何的期待。
他看見她醒過來了,也沒有任何的驚訝。
好像,一切是順理成章的在生著,沒有一點違和感。
席靳南在衣帽間換睡衣,涼落就靠在那里,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頭,一圈一圈的用指尖卷起來,又松開,又卷起來,如此反復(fù)。
不能逃避了,她必須要面對。
兩個人在一個屋檐下,同吃同睡,她裝聾作啞只能是一時,不是一世。
她必須問清,也必須了解,唐雨蕓,到底是誰。
涼落沒有惡意,她只是不想做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其余的事情,她現(xiàn)在可以不著急,但是唐雨蕓的事情,是不能拖的。說不定明天早上,她下樓,和往常一樣吃早餐去上班,就現(xiàn)唐雨蕓坐在餐桌上,沖她微笑。
席靳南回到臥室,蹙眉看著她:“怎么還不睡?”
“我等你一起睡。”
席靳南在沙處停住腳步:“你不用等我,我今晚有事,會一直在書房。”
涼落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就這樣望著他。
席靳南的額前的碎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側(cè)臉輪廓剛毅而冷峻,雖然是穿著居家的睡衣,卻依然難掩精英氣息。
“你躲我?”涼落問,“這么晚了,你去書房,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現(xiàn)在立刻去處理的?”
“你問的有些多了。”
他冷聲的回答了一句,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臥室。
“席靳南,”涼落直起身,沖著他的背影喊道,“我是不是該慶幸,你不知道要怎么解釋,或者是沒想好怎么和我說唐雨蕓的存在,是因為你在乎我的感受,所以才會不想和我單獨相處?”
她還是在激動之下,把話說白了。
挑明了也好,反正都是遲早的事。
席靳南原本要外走的腳步頓住:“你說什么?”
“我說,唐雨蕓的存在。”涼落一字一句重復(fù)道,“就是今天出現(xiàn)在你辦公室的,唐、雨、蕓。”
“她與你無關(guān)。”席靳南干凈利落的回答。
“怎么會無關(guān)?怎么會無關(guān)?她和你……席靳南,我都看見了。”
席靳南本來心情就十分不佳,抑郁煩悶,這個時候脾氣也上來了,他向來不會自己氣自己。
“看見了,那又怎樣?”說著,他轉(zhuǎn)過身來,和涼落的目光對上,“我的事情,還用不著你來管。”
涼落一笑:“那,如果我今天沒有碰巧看見那一幕的話,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
席靳南眉尾一挑,清冷的看著她,薄唇輕啟:“我全部告訴你,你都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樣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涼落瞬間啞口無言。
是啊,她又能怎么樣呢?
就算席靳南都告訴了她,把他和唐雨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都說給她聽,她又能怎樣呢?
她還能逼著席靳南和唐雨蕓分開不成?
席靳南清楚的看著涼落臉上的神色變化,他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可是,”涼落說,“至少,我也有知道的權(quán)利。”
“你是有這個權(quán)利,但是我現(xiàn)在不想說。”
涼落笑了笑,淡淡的,像是自嘲,又像是在笑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知道?”
席靳南重重的皺起眉頭:“涼落,我以為這段時間,你已經(jīng)知道分寸了。”
“是啊,”她笑靨如花的回答,“我就是這么一個不知分寸,不知進(jìn)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席靳南,你今天才現(xiàn)嗎?”
這些年來,從被席靳南收養(yǎng)之后的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活在不清不楚當(dāng)中。
直到和席靳南結(jié)婚,有過多的接觸之后,她才覺,自己活得有多糊涂。
現(xiàn)在就連她親眼看見,親自撞破的事情,他都不肯告訴她。
“涼落!”
“席靳南!”她毫不示弱的回道,“我不是想對唐雨蕓怎么樣!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難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種不可理喻不擇手段的女人嗎?”
席靳南久久的看著她。
忽然,他大步朝她走過來,涼落絲毫不退縮,腰桿挺得直直的。
席靳南在她身前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又想和我吵架?”
涼落偏過了頭:“我沒有。”
席靳南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讓她直視著自己:“涼落,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他的額角微微有些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卻不是很重。
“我只是問,你和唐雨蕓的關(guān)系而已。起碼,”涼落低聲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起碼,我是你的妻子,結(jié)婚證,還在你腳邊的抽屜里放著。”
席靳南忽然勾了勾唇:“妻子?除了這個,你還有什么憑借?我若不要你,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就不要我啊!”涼落大聲吼道,“你就不應(yīng)該娶我,不應(yīng)該讓我去席氏集團(tuán)上班,不應(yīng)該帶我去席家見老爺子,不應(yīng)該讓我搬到這里來,不應(yīng)該讓我和你住在一間房。席靳南,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不應(yīng)該的啊!”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驟然一緊:“涼落!”
涼落雙手攀上他抬起的手腕,輕輕握著:“席靳南,你為什么不想我提唐雨蕓?是覺得我不夠格?還是你想好好保護(hù)她?”
“不要亂猜我的心思。”
她輕輕的咬著下唇,慢慢的跪坐起來,微微抬頭仰視著他:“席靳南,我只問你一句,唐雨蕓,是你心底的那個人嗎?”
席靳南的瞳孔猛然一縮。
“是,或者不是。”涼落又問道,“回答這樣一個問題而已,席靳南,有這么難嗎?”
席靳南慢慢的松開捏住她下巴的手:“想知道?”
涼落點點頭:“對。”
席靳南直起身,看著她的頂,和柔軟披在身后的長,輕輕點了點頭:“是。”
涼落像是瞬間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跌坐了下來。
是,他說是。
唐雨蕓,是他心底的那個人。
“原來……你這種人,也有……也有喜歡,想要守護(hù)和愛護(hù)的人。”涼落喃喃的說道,“我現(xiàn)在才明白。”
席靳南看著她,眉頭已經(jīng)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不要去動她,也不要去找她,”席靳南忽然淡淡的開口,“否則,后果你很清楚。”
“我當(dāng)然清楚。”涼落揚(yáng)唇一笑,“你的手段,我見識得太多了。”
“那就好。”
“不過……席靳南,你警告我不要去找她。那么,如果,是唐雨蕓來找我呢?”涼落抬頭對上他的目光,輕聲問道。
席靳南愣了一下,很快沉聲回答:“她不會。”
他的語氣這樣的篤定,他這么相信唐雨蕓。
涼落一笑:“你怎么知道?”
“雨蕓是什么樣的人,我很了解。她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萬一呢?”
席靳南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沒有萬一!”
他這樣替唐雨蕓說話,又這樣的懷疑并且警告她……涼落低頭,依然是笑,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不是嗎?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在他心里,占據(jù)任何位置。
一直以來,其實是她自作多情了。
席靳南看著她的頂,看不見她的表情,面上是一派的冷硬。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對她,所以只有這樣的強(qiáng)勢,冷淡。
席靳南的手慢慢抬起,定格在空中,卻有突然的垂在身側(cè)。
“早些休息,”他僵硬的開口,“我去書房。”
說完之后,席靳南轉(zhuǎn)身就要走,手卻再次被涼落拉住。
他回過頭來,目光率先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才看向她。
涼落眼眶有些紅,但是一直強(qiáng)忍著沒落淚。
席靳南見她一直沒說話,便抬手去推開她的手。
涼落卻又一次用力的握緊:“席靳南……”
這樣的語氣,聽得他心里一抽。
他原本就不打算說的,涼落非要提,非逼著問個水落石出,造成了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
如果她沒有這樣倔強(qiáng),她也不會難過和傷心了。
不過也好,遲早的事,倒是讓他少了一樁煩心事。可是……為什么,心里頭卻更堵了。
席靳南皺起眉頭:“嗯?”
“你很愛很愛唐雨蕓,對不對?”
“對。”
“可是……可是,席靳南,我也愛你啊……”涼落的聲音很低,咬字卻異常的清晰,“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愛你的。”
席靳南眸光一閃,有什么情緒從他眼底一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沒有出聲。
“你明明知道的,既然你有唐雨蕓,那為什么又要來娶我呢?為什么?席靳南,你告訴我,為什么啊……”她仰頭說道,眼眶依然是紅紅的,“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克制住自己,不要愛上你……”
“涼落,”他淡聲說道,“你冷靜一點。”
“郁晚安告訴我,千萬不要愛上你,我記住了,可是……轉(zhuǎn)身在看見你之后,我又忘了。是我太傻了,我應(yīng)該把這句話刻在心里的。我為什么這么不長記性呢,你是誰啊,你是席靳南,我怎么配愛上你呢?”
“你……”
涼落卻驟然松開他的手,低著頭轉(zhuǎn)過身去:“你走吧。當(dāng)我,什么都沒有說,你去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