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墨的動作一頓,僵硬的身軀保持著伸出手去抱楚思悅的姿勢。
昏迷中的她露出滿臉的委屈,聲音帶著哭腔,一遍遍的叫著陸邵云的名字。
一聲聲的邵云哥,像是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切割著韓辰墨的心臟。來時的歡欣,終于想明白的放松,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不見。
剩下的只有猜測被證實的惶恐跟憤怒。
她真的還愛著陸邵云!
就連不舒服昏睡中喊著的也是陸邵云的名字。
呵。
青梅竹馬,愛入骨髓。再想到曾經調查到的楚思悅為了陸邵云做的那些瘋狂的事情,韓辰墨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誰給挖走了,丟進冰窖里。
特別的冷。
薄唇緊緊地抿著,俯身盯著開始流淚的楚思悅,僵硬的手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就這么這么愛他嗎?”
即使因為他從千嬌萬寵的大小姐變成被迫離開父母離開家鄉孤苦伶仃的小可憐,即使因為他才跟自己有了第一次,又不得不跟在自己身邊。
即使……
那么多的即使,明明就算不會恨之入骨起碼也再也愛不起了。
可這個男人的名字依舊鐫刻在楚思悅的心底最深處。
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韓辰墨突然覺得好笑,他就算終于想清楚了楚思悅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又有什么用?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從來都不在。
甚至為了早點擺脫自己,她還那么用心的教朱佳討好自己。
“呵。”
韓辰墨冷笑,眼底的情緒從憤怒變成苦澀,最終又稱為自食惡果的嘲弄。
是他之前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對楚思悅太過惡劣。所以即使現在認清楚了對她的感情也做不到毫不猶豫的開始追求,做不到強迫她忘記陸邵云而接受自己。
一切都太晚了。
“既然你那么愛他,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韓辰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笑的出來。
可他就是感覺到自己在笑,嘴角上揚的那種笑。
他的眼神里滿是眷戀,依依不舍的盯著依舊在低聲抽泣的楚思悅。
她聽不到他的聲音,嘴里呢喃的永遠都是陸邵云的名字。
“乖,先去醫院,你發燒了。”
韓辰墨故意忽略楚思悅嘴里叫著的名字,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輕輕的哄著她,希望她乖乖的配合自己,退燒要緊。
“不要,我不要!”
在韓辰墨要去抱她的時候,楚思悅忽然用力抗拒、掙扎。
她的夢又變了,變成了前兩次被韓辰墨毫不憐惜的粗暴對待。
夢里的她再次遭受到了痛苦跟恐懼,身體劇烈的顫抖著,本能抗拒著韓辰墨的靠近。
誰讓他的氣息那么明顯,使得她的夢境變得更加真實。
“韓辰墨,你走開,不要!走開……”
楚思悅沙發著嗓音,大聲尖叫,不停地掙扎。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憤怒跟絕望。
“好,我走,我不碰你。你別動,乖一點,別傷到自己。”
韓辰墨的語氣里滿是苦澀。
可又能怪誰呢,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他太過沖動,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了楚思悅,她害怕自己的靠近也是正常的。
韓辰墨一邊耐心的安撫著,一邊直起身,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或許是他的氣息離遠了些,不停喊叫掙扎的楚思悅總算安靜下來。她的臉上還有恐怖,卻不像剛才那樣嚇人。
很快,恐懼變成了委屈。
“邵云哥。大哥。我好想回去。”
她不要再待在這里了。
眼淚從她的眼角不斷滾落,狠狠地燙傷了韓辰墨的心。
“你就真的這么想回去嗎?”
韓辰墨忍不住問。
楚思悅當然不可能回答他。
她還沉浸在各種各樣的夢里,一會兒夢到跟陸邵云青梅竹馬的少女時期,一會兒夢到在楚家被大哥被爹地媽咪千嬌萬寵的呵護疼愛,一會兒又夢到跟韓辰墨相處的點點滴滴。
簡直像是在回顧她的前半生。
楚思悅陷入夢境中,一會讓呢喃著陸邵云的名字,一會兒委屈的叫著大哥,然而韓辰墨三個字卻從未出現過一次。
就好像她連夢里都刻意的不去想韓辰墨,不愿意見到她。
韓辰墨還能怎樣?
他懊惱后悔,然而又有什么用呢?
他在床前呆呆的站了許久,直到雙腿近乎麻木才離開。
“我去打電話找醫生。”
韓辰墨最終幾乎落荒而逃。
他說完,轉身離開,大步走到客廳。先給自己的私人醫生打電話,讓對方立刻到海棠公寓來,然后就一臉頹然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暖氣已經打開的,室內的溫度也開始攀升,可韓辰墨卻只覺得冷。
大概半個小時后,門鈴響了。
他去開門,進來的是他的家庭醫生。
是個當地人,名字很普通,叫杰瑞。
“少主。”
“人在臥室里,著涼發燒了,你去看看吧。”
“是。”
杰瑞點點頭,拎著自己的急救箱朝著楚思悅的臥室走去。
韓辰墨下意識的跟在后面,然而在走到門口時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停下。
如果自己進去的話,楚思悅再像剛才那樣排斥怎么辦?
想到這兒,他退縮了。
“你先去跟她做檢查。”
“是。”
杰瑞不明所以,但是也沒有問。他快步進去,打開急救箱先拿出體溫計來給楚思悅測量體溫。之后又開始擺弄其他的東西,直到給她扎上輸液針才收拾東西出來。
“她怎么樣?”
“只是普通的著涼發燒,不過病人可能心緒不穩,一直在做噩夢。雖然做噩夢沒什么,但是一直陷入噩夢中不能夠醒過來的話對病人的心理跟生理都會帶來很多不好的影響。如果可以的話,少主最好讓病人早點醒過來。”
“我知道了。”
韓辰墨沙啞著嗓音說。
楚思悅在做噩夢,是因為夢到了自己嗎?所以才連靠近都不允許。
他在她的心里,是魔鬼一般令人驚恐的存在吧。
送走了醫生,韓辰墨只遠遠地站在門口看了眼楚思悅,然后就走到廚房,打開窗戶任由外面的冷風吹進去。
他想抽煙。
想到楚思悅是病人,肯定不喜歡聞到煙草的味道,就只把煙叼在嘴里,沒有點燃。
尼古丁暫時麻痹了他的神經,帶來濃濃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