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建民捏緊了手心,帶著顫音道,“那……我能看看他嗎?”
“你想去就去吧,我們始終是外人,我該說的話也已經說了,至于要不要反思的,是你的事。”秦澤明難得一臉嚴肅的說道。
歐明雖氣惱他的魯莽,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說的讓人找不出絲毫的錯處。
厲建民深吸了一口氣,錯開了二人上前敲響了病房的門。
幾人都不知道厲建民到底待在病房里說了什么,只是知道他離開的時候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安圖帶著孩子進去時,厲浩南立刻睜開了雙眸,屹然是還沒睡去。
“先生……”
安圖動作輕緩地將依舊在熟睡的寶寶放在他的身側,厲浩南看著那小小的一團,一顆心莫名的得到了安撫,一片柔軟。
他抬頭,看了一眼安圖,只見他的眼下一片烏青,“辛苦你了。”
“沒有的事。”安圖立刻搖頭,“說到底,在林天將恐嚇包裹寄給夫人的時候也是因為我的失職所以才讓夫人和先生遭遇這些,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
“可是,沒有如果不是嗎?”男人目光灼灼,“按照你這么說,我如果可以做到將她護在我的身后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她也不止于此。”
安圖一臉惶恐,迫不及待的搖頭否認,“不,先生和我不同……”
“噓,小聲點,吵著他了。”男人輕聲道。
安圖看了一眼小少爺,無聲的低下了頭。
厲浩南緩緩開口,“有些事,發生了便怪不得任何人,更何況,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我沒能做到讓她安心無憂。”
“先生……”安圖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卻見他一貫冰冷的神色染上了些許的悲涼。
他聳拉著腦袋,有些愧疚,“先生,其實和你無關。”
厲浩南轉過頭,輕笑后道,“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任何人都不怪,為什么會偏偏將厲建民拒之門外?”
安圖沒有回答,沉默也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對于厲建民,無關乎對他有沒有怨恨,以前,我是恨他的,恨他對母親的置之不理,也恨他對我的視而不見,后來,我恨他將一顆心都放在了江茹身上,哪怕他明明知道母親是江茹親手殺害的……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有些人,永遠都無法看見你,也不會在乎你的恨。”
所以,與其繼續恨,倒不如讓自己活的輕松自在些,也讓自己少一些仇恨。
安圖隱約的明白了些什么,他垂眸,良久沒有開口。
厲浩南的手輕柔的落在了孩子細致的臉上,“我一直都覺得他在我的身邊會讓我分心,我也無法顧及得到他,只不過現在看來,心亂的時候,他可以讓我冷靜下來。”
安圖看著面前的一幕,心中一陣感觸。
他自幼無父無母,無法感受這一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心情,可眉眼對上了他的神情,仿佛可以清楚的感覺得到那人的溫柔。
半響,厲浩南才忽的開口,“楚承德呢?”
“他……”安圖猶豫了起來,似乎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
男人擰了擰眉頭,“怎么?”
“他似乎看到你被送到這兒后就消失了,只是那時的神情我看在眼里,那似乎……是在猶豫。”
“猶豫?”
厲浩南緊蹙著的眉心更深了,不明白當中是有什么緣由。
安圖點了點頭,“之后他也沒有聯系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聯系到他,至于他的助理一直在公司打理著上下的事務,我便一直待在這兒了。”
說完,他忍不住多看了厲浩南幾眼,有些不安,“是不是楚承德知道些什么,所以特地瞞著我們不說?”
“先把人找到了再說吧。”他的聲音很輕,顯然是有些累了。
安圖見勢,不好再繼續打擾,只是點了點頭,“那你先休息,我去安排回海城的車子,之后再做定奪。”
“嗯。”
厲浩南應了一聲,聲音輕的幾乎只有自己聽得到,也不知道是在回答他,還是夢囈。
那寬厚的大手落在孩子的身子上,小小的身子小的可愛,幾乎一只大手就可以輕易包住了一樣。
安圖心中感慨萬千,末了,到底是退了出去。
——
上車時,孩子乖巧的異常,在厲浩南的懷中也睡得格外的香甜,安圖看著他抱著孩子有些吃力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先生,要不我來抱小少爺吧?”
“不必了。”厲浩南搖了搖頭,“連個孩子都抱不了,我和殘廢有什么區別?”
再者,傷在腿,并不妨礙。
安圖聽言,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應了下來了。
秦澤明坐在他的身側,小聲地說著海城的近況,“我查了一下海城下高速后的幾個監控,發現他們離開的方向確實是厲雅君的墓地的方向。”
那個位置當初原本安排的就偏僻,現在如果去了那邊也確實難找。
說著,秦澤明倒是忽的想不通一件事了,“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小嫂子先前一直都有收到林天寄的恐嚇包裹,他專門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
難道是想要在動手之前特地說一聲?
那時的他們都被楚承德的事情而糾纏的根本分身無術,可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楚承德這一出,他們早就已經查出了他們了,甚至還可以搶在他們動手之前將他們全都找出來!
可是,即便是如此,為什么還要專程將包裹全都送到別墅?
厲浩南思索了一會兒,同樣給不出回答。
秦澤明在這點上特別執拗,勢必要想個清楚,弄個明白。
可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沒有一點的好處,也沒有半點的弊處,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歐明掃了一眼車后座的他,好心的提醒道,“多一事不如少一次,好好的折騰這點做什么?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到他們幾個再說吧?”
“這么說也沒錯……”
可秦澤明依舊忍不住暗自較勁兒,越是較勁兒,自己越是郁悶,良久,到底是聳拉下了腦袋,一副泄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