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朗扣起手指陷入了沉思,在拿走趙臨用于威脅也好、“留念”也罷的所有視頻之后,對方立刻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林贊,很明顯,趙臨已經(jīng)意識到原本與他一道狼狽為奸的林贊聯(lián)手自己出賣了他,而對方將這個消息告訴林贊,不過是希望將他與林贊這幫人之間存在的矛盾轉(zhuǎn)嫁到自己身上來罷了。
“沒想到我還真是給自己弄了份燙手山芋。”方其朗冷冷地笑了一下,的確,那些與國會與政府要員們有關(guān)的骯臟視頻對于趙臨那樣卑鄙的政客而言,無疑是一份用來與人談價還價的好工具,就連自己也曾因此受制于對方,可方其朗也知道,用魔鬼的方式去做交易是會付出代價的。
“鳴鴻,如果我們把這些視頻交給凌非他們,趙臨很快就會被調(diào)查吧?”方其朗忽然問了一句。
“當然,除了趙臨之外,視頻上的其他人想必也會接受調(diào)查,包括與趙臨一道設(shè)計你的林贊。”譚鳴鴻雙手撐在桌子上,他沒有去質(zhì)疑方其朗的想法,而是冷靜而客觀地說出了事實。
但是很快,譚鳴鴻就補充道:“如果你等不及收拾趙臨,這的確是最快的方法,但一定不會是最好的方法。”
只可惜胤修文已經(jīng)看到自己與趙臨丑態(tài)百出的視頻了,對付趙臨這件事也無所謂是否來得及。
方其朗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苦笑,他終究沒能如自己所想那樣悄無聲息地、在胤修文知道更多內(nèi)幕之前解決這件事情,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趙臨的無恥。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么等不等得及。那些視頻你備份一份之后,然后親手將原件交給視頻里相關(guān)的人,告訴他們這是我送給他們的禮物,讓他們以后都不用再擔心受趙臨威脅。”
“既然要送給他們,還需要備份嗎?”譚鳴鴻以為方其朗會慷慨地將那些視頻還給“受害者們”。
“除了你我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些視頻還有備份。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說不定哪一天,這些人中就會有想對付我的,我不會強求他們都把我當作朋友,但是如果他們選擇成為我的敵人,我也不能坐以待斃。至于趙臨,我們還是繼續(xù)等杜巖的消息吧,畢竟他都為我犧牲到這個地步了!毕氲蕉艓r,方其朗對這個行事不拘小節(jié)的alpha既有一絲愧疚,又因為對方竟然故意隱瞞了趙臨已經(jīng)將視頻給胤修文的事情而感到了一絲惱火,對方肆意妄為、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實在令他難以茍同。
“怎么一提到杜巖你的眼神就像要殺人似的,你還在因為他沒告訴你視頻的事情生氣嗎?”譚鳴鴻小心翼翼地觀察方其朗,對方這副要氣到快炸開的樣子實屬罕見,看樣子被胤修文親眼看到視頻這件事,給了方其朗比被趙臨侮辱還更大的打擊,畢竟對方可是個把自尊高高掛在月亮上的alpha。
“沒有!狈狡淅首旖峭虏蛔匀坏仄擦似,他又一次口是心非了,但是他的確無法去恨杜巖,因為是他自己主動找到對方幫忙的。
譚鳴鴻比胤修文更習慣這位口是心非的上司,他知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了對方與胤修文之間的關(guān)系。
“對了……修文他看到視頻之后,沒有又和你鬧吧?”譚鳴鴻至今都很難相信那個那么溫柔溫順的Omega居然會抄起酒瓶砸向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方其朗這家伙到底把胤修文給逼到什么地步了。
一提到胤修文,方其朗就免不了一肚子委屈與不滿,明明之前對方還在自己懷里哭泣、一副舍不得自己的模樣,可現(xiàn)在卻變得愈發(fā)冷漠疏遠自己了,他原以為他們之間會好聚好散的。
“沒有!狈狡淅收Z氣生硬,他的眉心又不知不覺地皺了起來,深藍色的眼里徜徉著憂郁。
“沒有就好,我可真怕他又在這個節(jié)骨眼把你給砸個頭破血流,過兩天還有競選集會需要你親自出席呢!弊T鳴鴻同情地看了眼陷入婚變的方其朗,老實說,對方的確是這場婚變之中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不僅被胤修文誤會,甚至還親眼目的了對方與別的alpha睡在一起,可胤修文會和方其朗走到這一步,也并非僅僅因為那場被趙臨陷害的出軌,如果對方能早一些懂得如何表達愛,花更多一點的心思在愛情上就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譚鳴鴻覺得那個曾經(jīng)被家族寄予厚望而全身心撲在事業(yè)上的方其朗居然會結(jié)婚本來也是件很令人震驚的事情了,他倒不是認為方其朗是個毫無感情的alpha,只是對方的確不像是那種會對Omega有興趣的alpha。當駐扎偏遠衛(wèi)星的alpha軍人們都迫不及待、想法設(shè)法地尋找Omega,并與之熱戀之時,也只有方其朗與杜巖這兩個怪物寧可單獨和機甲待在一起,也不愿單獨和Omega待在一起,因此,譚鳴鴻甚至還與隊友打賭他們的上司方其朗在五十年內(nèi)都不會與Omega結(jié)婚,哪想到對方剛退役不久就與名不見經(jīng)傳的胤修文訂了婚,害他輸了足足一萬特星幣。
“鳴鴻,修文對我的誤會很深。他不信任我,或許也不愿相信我是愛他的!
“呃,原來……你這么愛修文嗎?他信不信任你,相不相信你愛他就這么重要?”譚鳴鴻露出了夸張的表情,他承認他是在諷刺方其朗,在自己勸說方其朗對胤修文更溫柔體貼一些的時候,對方搬了一堆大道理反駁自己,而現(xiàn)在看來,感情上的事情光是講道理是沒用的,感情上的事情就必須用感情解決才對。
方其朗一時啞然,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老友兼下屬,過了片刻才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沒人信我是愛他的,也難怪他不會信。不過就像他說的,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們也要正式離婚了!
“可我還是不甘心!狈狡淅蔬o了手指,他抿緊雙唇,目光漸變迷惘,只有在自己信最任的戰(zhàn)友面前,他才能無所顧忌地流露出自己最脆弱無助的一面。
“但是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放他自由了!弊T鳴鴻看出來方其朗是真的有在悔恨,可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來向方其朗建議,如果胤修文沒看到那個視頻還好,可如今對方已經(jīng)看到了,不管方其朗再說什么,恐怕在對方眼里都不過虛偽而徒勞的狡辯。也不知道等到趙臨惡行敗露的那一天,胤修文在看清楚趙臨的真面目后,是否能猜到事情的真相并非如他自己以為那樣,但是那時候,終究太晚了一些,以方其朗的自尊,以及胤修文的自責,譚鳴鴻不認為這對陰差陽錯的伴侶還有復(fù)合的可能。
“在他沒有離開我之前,他仍是我的伴侶。你放心吧,我不是想對修文死纏爛打,我只是想在最后這段時間里,做一些我以前沒有做到的事情,給他一些彌補,如果……那算是彌補的話!
“唉,那你虧欠得可真是太多了,婚禮,婚紗照……甚至連一次像樣的二人約會都沒有吧?還有一個月一次真的是不行,如果你需要助興的藥,我可以提供給你……”譚鳴鴻想想要是自己是胤修文的話,可能即便沒有方其朗出軌的誤會,他也早就溜之大吉了,方其朗這樣的人做朋友自然不錯,可是做戀人還是算了吧。
“你能不能說點正經(jīng)的?!”方其朗眼看著又要暴躁起來。
譚鳴鴻急忙探手表示歉意:“好的,好的,我就是開個玩笑,我知道你很行的,畢竟上次……你可是請了整整兩天陪護假。對了,修文的敏感期就要到了吧,算下時間,好像剛好是你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我記得以前他在家里為你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作準備讓你早點回去的時候,你總是掛了電話在我面前抱怨他太過在意這些形式主義,可在我看來,那是因為修文非常重視他和你的婚姻。這一次,換你來為你們即將逝去的紀念好好準備一次吧?不要總是在家里吃飯了,帶他出去享受一下高級酒店的燭光晚餐不好嗎?最后,給人家留一個好的印象吧,別讓修文以后一想起你,就是黑麥面包、煎蛋、以及難吃的蔬菜沙拉,以及一個月一次的……標記,還有無休止的健身勸告!
方其朗神色嚴肅地聽完了譚鳴鴻的話,在長久的沉默之后,這位傲慢的alpha輕聲問道:“有什么好的酒店介紹嗎?絕對不要羅德里戈大廈附近就行!
胤修文又出去夜騎了,其實他參加的騎行俱樂部很少組織夜騎,這是他自己的興趣,也是他躲避方其朗的方式。
只要自己回來得夠晚,方其朗就一定不會再出現(xiàn)在客廳。
然而今晚事情似乎并沒有按照胤修文預(yù)想那般發(fā)展,他停好車之后走到房子門口,客廳的燈亮著,方其朗正坐在餐桌邊吃飯。
胤修文脫下防曬衣拿在手里,滿頭是汗地走進了恒溫的房間,雖然他并不在意被曬黑,但是他卻很在意如果自己曬成煤球是否會被丈夫說教,或許對方會說議員的伴侶要注意形象,像個挖煤工一樣怎么能出席在國會的宴會上?
雖然自己與方其朗之間的確處于正在互相疏遠的階段,可胤修文并不會忘記對丈夫應(yīng)有的禮貌,托對方的福,這些年來自己除了身材變得更好之外,學的最多的就是各種禮儀了。
“其朗,你怎么才吃飯?需要我為你再做點什么嗎?”胤修文瞥了眼方其朗面前的牛排,表面都焦了……對方怎么吃得下去。
方其朗拿起餐巾擦了擦因為染上油脂而格外潤澤的雙唇,待到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之后,這才對胤修文投以了一抹溫柔的微笑:“不用麻煩了。你又出去騎行了嗎?”
“嗯!必沸尬狞c點頭,為了避免方其朗找借口說教自己,他趕緊又補充道,“地下室的健身房有些太壓抑了,我實在不太習慣。騎行既可以親近大自然,又能滿足運動需求,我最近的體脂率又下降了一些。不需要我?guī)湍阍僮鳇c什么的話,我就先去洗澡了。你慢用。”
方其朗現(xiàn)在可沒心情和胤修文探討什么體脂率,他似笑非笑地微微頷首,眼看著胤修文就要回房洗澡時,這才急忙出聲叫住了對方:“修文,這個周六你有空嗎?”雖然他和胤修文的結(jié)婚紀念日準確的來說是下周二,但是方其朗看了日程那天他要參加一個重要的宴會,所以他決定將結(jié)婚紀念日提前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