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無誤的話，請在這里簽字，并加蓋上您的印鑒與指印。”何律師將重新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了胤修文面前，協議書的主要內容保持不變，除了胤修文堅持不肯接受的那份巨額股份贈與。

胤修文點點頭，一筆一劃在乙方的位置簽上了名字，然后鄭重其事地蓋上了自己的私人印鑒與指印。

在簽字的同時，胤修文也忍不住瞥了眼自己丈夫的簽名，對方不愧是貴族的后裔，字跡剛勁工整，是要比自己的字看著舒服多了。好在自己做飯的水準比方其朗高，總算也有個比對方強的地方，胤修文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何律師，麻煩你了，你把我那份協議先帶回去放好吧。”方其朗對何律師叮囑道，一切法律文書都由自己的私人律師保管，這早已是他的習慣。

何律師隨即自覺地收好了方其朗那份協議書，友好地與胤修文告辭之后才離開。

一時間，屋里又只剩下了方其朗與胤修文兩個人。

在胤修文簽名蓋章的時候，方其朗全程冷臉，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這讓才經歷了一場噩夢似標記的胤修文有些緊張，他擔心方其朗因為離婚又被刺激得發狂，雖然他認為這樣的可能性，在方其朗已經恢復了克制理智的情況下比較小。

看到那個曾那么依戀自己的Omega，這么爽快地就簽下了這份離婚協議書，方其朗的心情哪里輕松得起來，他多希望對方在簽下名字時能有所踟躕，那至少也證明了對方對自己的感情。

“雖然還沒有正式去民政部門辦理證件，不過我們這應該算事實離婚了吧？”胤修文放好了自己的印鑒，抬頭看了眼丈夫。

方其朗微微頷首：“算。”

胤修文面露感慨，他輕輕一笑，說道：“協議書上只要求了我這段時間內對外扮演好伴侶的角色，那么私下的場合我是否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并不用再考慮你的想法？”

何律師已經不在場，胤修文說話也放開了許多，他知道方其朗很好面子，所以有些可能會令對方難堪的話，他也不會主動選擇在有外人的時候說出來，這種無時不刻為丈夫考慮的心情，或許早已成為了胤修文生活中的一種習慣，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打破這樣的習慣，開始屬于自己的生活。

胤修文的一番話讓方其朗悄然捏緊了沙發扶手，他仍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似乎仍是那個牢牢掌控著自己伴侶的alpha，不管對方穿什么、吃什么、甚至出去見什么人，都必須征求自己的意見。

“當然可以。”方其朗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是就像我以前說過的，你既然是國會議員的伴侶，那么私下的一舉一動也應該注意形象，你私底下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和什么人見面，我都不會再干預，不過請你至少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要不然到時候負面輿論還是會聚集在我身上。”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也知道，我想要過的生活其實一直很簡單，我只希望能過得稍微自由點，而不是事事都以自己丈夫的要求為準繩。還有，我今天電話咨詢過李醫生，像我這樣信息素缺乏癥的Omega，想要根治的話只有兩個辦法，要嗎較長時間內持續獲得alpha信息素，要嗎就只能清洗標記。抑制劑雖然也能起一些效果，可在敏感期它就沒什么用了，就像這次這樣……”胤修文苦笑了一下，他帶著一絲失望看向方其朗，繼續說道，“不過按照特星的法律，沒有正式離婚的Omega，醫院是不會給我做清洗標記手術的。所以我必須提前聲明下，即便之后我因為身體的需要找你標記，也并不是因為我故意想干擾影響你。敏感期之外，如果我能使用抑制劑壓制，我會盡量不打攪你的。”

方其朗面色微微一變，胤修文的話固然讓他不高興，而對方后面的話卻讓他有些難過。

“修文，我并不介意標記你，尤其是在你患病的時候，你想要就盡管找我，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拒絕你了。”

“你總是這么說，可實際上，算了……”胤修文悄然扣緊了十指，他想到了自己在絕望中被掛斷的電話，也想到了對方冷冰冰地斥責自己這個Omega淫蕩下賤的言語，以及這兩天來自己被粗暴清洗、甚至被丈夫一邊羞辱一邊灌滿腔體的遭遇，難道對方的占有欲必須注定要建立在傷害自己的基礎上嗎？

“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我不會再輕易對你生氣，更不會再對你那么粗暴。”方其朗強忍著復雜的心情，向胤修文再一次做出了承諾。

胤修文沉默了片刻，他抬頭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丈夫，笑著說道：“下次煎牛排的時候，別煎那么老，沙拉里記得少放點醋。”

說完話，胤修文起身走向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后，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反鎖上門，這是他以前從不會做的事情，因為那時候他還期望著自己那如同清教徒一般禁欲克制的丈夫會在某個夜晚化身為狼闖入自己的房間，然后將自己這樣那樣，可是當胤修文真正見識到了對方骨子里的狼性之后，他才意識到alpha天性中那暴戾的占有欲可不是自己能輕易承受的。

還坐在客廳的方其朗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胤修文房內落下門栓的聲響，他無話可說，只能狠狠地掐緊了掌心。

還待在圣瑪利亞醫療中心的裴聞東在受傷后第七天才能勉強坐起身。

他對胤修文一肚子怨氣，要不是對方誤導自己，要不是他知道對方的丈夫是那么個不好惹的alpha，他絕對不會輕易碰對方。

裴聞東醒來的第二天就有一個alpha男性來問了他一些事情，那時候他渾身都痛得厲害，自以為自己的性命已經被對方捏在了手里，所以人家問什么，他也只能答什么，回答完那個男人一些問題之后，對方就離開了，直到今天也沒再出現。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們這是非法拘禁？！小心我告你們！”裴聞東對除了替自己上藥治療之外始終不肯回應自己的醫護人員怒吼了起來，他的好脾氣只留給了那些能為他帶來利益的人。

就在他大吼大叫的時候，病房門的打開了，之前來見過他的那個alpha男性率先走了進來，緊接著，一張令他熟悉而恐懼的臉也出現了。

“你們都先出去。”譚鳴鴻對屋內的醫護人員命令道，他相信以方其朗的自尊，對方是絕對不會允許讓外人知道他的伴侶出軌了面前這個alpha的。

方其朗冷冷地走到裴聞東床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來，他仔細打量著對方那張被自己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想要還原出對方原來的長相，他當時太過憤怒，除了將這個光屁股的家伙從胤修文身上拉下來之外，腦子里一片空白，竟沒記住這個奸夫到底長什么樣。

alpha的相貌都不會太難看，這是人種的特性，包括他們的各項能力也大多優于beta與Omega，而他們所散發出的alpha信息素，更是可以輕易撩動Omega的靈魂。

“我問你，你為什么要碰修文？”方其朗打從心底里是不愿相信裴聞東的那些話的，他的修文絕不會是那種會主動勾引其他alpha的Omega。

裴聞東吞了口唾沫，他開始緊張了，如果Omega與alpha之間的信息素碰撞是為了彼此吸引，那么alpha之間的信息素碰撞則是為了展示實力，威懾對方，面前這個alpha信息素所營造出來的氣場比自己強多了，他幾乎可以毫不猶豫地判斷出，如果按照已經被廢除的能力分級評判來看，對方一定是傳說中有著S+級能力的alpha。

“在你說話之前，我提醒你一下，別說假話，否則這間醫院的太平間里就要多一具尸體了。”方其朗的五官雖然俊美，氣質陰郁深沉，除了胤修文愿意親昵他之外，許多人其實都能感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裴聞東絲毫不懷疑面前這個一看就冷酷無情的alpha說的是假話，畢竟就是對方把自己這個擅長格斗的健身教練給揍進醫院來的。病房里雖然開著溫控系統，可他的額頭上還是情不自禁地冒出了冷汗。

“有事好商量，您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您的……”

“那就快說！”方其朗一腳猛地踹向了病床，看到這個在自己威嚇下井變得如此懦弱的alpha，他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就是這樣一個卑鄙軟弱的家伙竟敢染指自己的Omega、要不是他的出現讓自己憤怒失控，或許自己與修文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