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走進書房,和以往一樣,褐色的書柜展列一排,中央檀木桌子上,擺放著碧玉貼金鏤空香爐,淡淡的青煙裊裊升起,縈繞在鼻尖的是讓人沉靜的清香。
秦德明已經坐在梨木制椅上,小茶幾上擺了兩盞茶杯,手中端著紫砂壺,正在悠悠的倒茶。
這茶再也不是第一次的白開水,而是正宗的安溪鐵觀音,茶香,爐香交織在一起,讓楊天覺得心曠神怡,身上的傷痛,也似乎好了少許。
秦德明微微一笑,這種爐香可不是普通的爐香,而是來自邱王山的靈清香,最宜調節身心,對于受過傷的人,更加有神奇的效果。
楊天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秦老,您還有什么吩咐?”
秦德明先是一笑,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經沖好,舉手示意他坐下,將沖好的茶水遞給了楊天,說道:“讓你過來,自然有話要說,你先嘗嘗這安溪的鐵觀音怎樣。”
楊天入座,雙手恭敬的接過秦德明遞過來的茶杯,用杯蓋在水面上撫了撫,將嘴唇放在杯口處,抿了抿,一股濃郁的蘭花香便充斥在口腔當中。
當真是入口順滑,沒有半絲的苦澀,口感極好。
于是欣然說道:“茶自然是好茶,秦老的手藝也是相當的嫻熟。”
秦德明臉上的笑容不變,他同樣抿了一口茶,十分愜意的靠在了椅子上,悠然說道:“本事倒沒有多少,拍馬屁的技術卻是越來越到位了。不過,你可知道這種鐵觀音是由哪里出產?”
楊天一笑,這名字既然叫做安溪鐵觀音,那自然是產自福建,秦德明既然將出處已經說了出來,那又多此一舉問這個問題做什么?
輕笑一聲,反問道:“難道不是產自福建嗎?”
秦德明卻說道:“不,正確的說,應該是產自這里。”
產自這里?這里不是海上市嗎,那又為何叫做安溪鐵觀音呢?楊天不動聲色的問道:“哦,這我還真的沒有聽說過,還請秦老為小子細說。”
秦德明又抿了一口茶水,氣定神閑的說道:“種植茶葉,需要的是什么?”
楊天說道:“自然是茶田和土壤。”
秦德明又道:“那么同樣是茶田和土壤,為什么種出來的茶的味道,總是不一樣呢?”
楊天笑著說道:“秦老這是要考究我,小子雖然不懂茶道,但是基本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每個地域的土壤成分不同,自然種出來的茶葉味道,也各不相同。”
秦德明意味深長的反問道:“那么海上市又怎么會出產安溪鐵觀音呢?”
楊天心中一動,問道:“莫非是用了什么栽培技術,將安溪的土壤運到了這里?”
秦德明微笑不語。
楊天暗自猜測著秦德明的用意,繼續說道:“然后用從安溪運過來的土壤,在這里培養了茶田,所以就算不去福建,也可以說是這里出產了鐵觀音。”
秦德明點點頭,說道:“你只說了一半,他們不只是運過來土壤,而是將整座山都移了過來。”
楊天驚訝不已,說道:“整座山?那這得花費多大的工程?”
秦德明眼中吞吐不定,說道:“這個世上只要有錢,什么事情做不到?”
楊天收回目光,雙目盯著手中的茶杯,茶水上點起了陣陣漣漪,他說道:“想來這安溪鐵觀音,秦老是不用錢也可以經常喝的。”
秦德明說道:“不但不用錢,而且每年都有大量供奉給我的鐵觀音,就算我不收,也卻之不恭。”
楊天道:“那么送您茶水的主人,一定住在山上。”
秦德明呵呵笑了起來,道:“離這十幾公里,有一座被命名的密山寶林的山,正是這座山的主人每年都送我不少鐵觀音,不只是鐵觀音,更有很多就算是我也心動不已的東西。”
楊天眼中一黯,道:“他一定不只是送您豐厚的禮物,應該很多大人物都和他有不錯的交情。”
他眼神堅定,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這座山的主人,一定姓江,而且和我有莫大的干系!”
秦德明說道:“不錯,那座山的主人,就是江宇的爺爺江天成!”
兩人至始至終都打著啞語,楊天卻已經明白了秦德明的意思,無非是在說江家在海上市的勢力是多么的龐大,就算加上整個秦家,也全然不是對手。
更何況,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個巨無霸的存在——古武世家朗家。
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他從來就沒有向誰或者那個勢力低過頭,以前不會,現在更加不會。
于是他慢慢的將茶杯放在手里,一飲而盡,說道:“只可惜他的孫子不該招惹我,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他淡然若素的樣子,讓秦德明暗中點頭不已,明知道對手多么的龐大,而依然囂張不知收斂,那叫愚蠢;但如若這個恐怖的對手非得招惹自己,而奮勇抵抗,那么這便是勇猛。
愚蠢和勇猛只是一線之隔,而楊天似乎已經看的分明。
“呵呵,年輕人有血性是好的,但你有把握應對江家的報復嗎?江天成那老不死的功力,可和我相差無幾。”
楊天道:“秦老,我起初說過的話,從來都沒有變動過,無論是誰,只要敢傷害我的親人,他一定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秦德明挑眉,問道:“小雨她們都是你的親人?或者是其他關系?”
這絕不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要不然楊天也不會思索了好一會,才回答道:“在我心中,她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我只能說,和她們在一起,我從來都是很開心,并且感到很幸福。”
他這樣的話自然是不會錯的,因為他從小就不知道家人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有些時候或許他會迷亂,但他更加清楚,和她們在一起的感觸,都是那么的真實。
或許他真的想到了很遠的地方,眼神渺遠而深邃,秦德明卻十分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或許小雨遇到你,也是她的福分吧,也或許不是,只是以后你們會發生什么,就不是我這個糟老頭可以知曉的。但眼下卻又一件事情你不得不處理。”
楊天再次恢復了原有的自信,他的笑容從來都不作假,就如同他的血性向來都是炙熱的。
“秦老是說江家?”
秦德明搖搖頭,他突然岔開話題,說道:“你知道那天公園的突盟恐怖組織嗎?”
楊天一愣,卻不知到秦德明說這些的用意,但他作為當事人之一,自然對那天發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說道:“自然知道,因為那天我正好在場。”
秦德明說道:“你應該不只是在場那么簡單,或許阻止突盟的人恐怖活動,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楊天暗道,不愧是海上市的地頭蛇,消息果然靈通。
“不錯,我正好發現了他們的陰謀,順便解決了他們。”
秦德明眼睛瞇了起來,說道:“你可知道,這些人是被誰請來的?”
請來的?
楊天心中一稟,知曉這件事還有不為人知的一幕,問道:“難道在他身后還有幕后黑手?”
秦德明冷哼了一聲,說道:“何止是幕后黑手,這其中的水還深的很呢!”
他將目光轉到窗外,繼續說道:“那些人,全部都是江天成那個老東西花費巨資請來的。”
這樣的事實讓楊天不由驚訝了起來,他決計想不到,江天成竟然會策劃這樣的事情,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那可是千百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想到這里,一股怒火驟然升起,說道:“這個混蛋!他簡直不是人,難道他不知道會用人死,而且是血流成河嗎!”
隨即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看著秦德明的目光也有了些許變化,道:“秦老知道這件事的內幕?”
秦德明何等精明,哪里聽不出楊天空中的責怪,他臉色不變,說道:“這件事,我也只是猜想,不過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去驗證。”
楊天有些疑惑,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于是問道:“這不應該是警察需要做的事情嗎?哪里輪的到我管?”
秦德明直直的盯著他,說道:“一般的警察又怎么敢管江家的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扳倒江家,讓他身后的古武世家也不敢過問的唯一機會。”
楊天不免有些心動,他并不否認古武世家給他的壓力,那種壓力如同一座高山,時時刻刻的警告著他,要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也許以后他或許可以不將一些古武世家放在眼里,可是現在,他的確得暫避其鋒。
“那是個怎樣的方法,還請秦老明示。”
秦德明再次笑了起來,那笑容看起來像一個老而彌堅的狐貍,說道“你對江宇做了那么惡毒的事情,難道不用對人家賠禮道歉嗎?”
楊天問道:“去哪里?”
秦德明理當應當的說道:“自然是密山寶林。”
楊天突然明悟了什么,和秦德明一樣,臉上露出了狐貍般的笑,說道:“做錯了事情,那自然需要一個說法,秦老,你覺得我什么時候動身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