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柒扶著太后回了寢宮后,自己也不便多留,趁著今日天色正好,仲夏難得一見的涼風日。
她十分難得的去御花園里走走,順便記記路。
正百無聊賴的在一片竹海里看綠意翻涌,風吹起她胳膊上的披風,步搖也微微晃動。
安柒靠在亭中的椅背上,半瞇著眼眸,昏昏欲睡。這恍然入仙的畫面,叫周圍跟隨的宮人不敢高聲語,就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的輕緩了許多。
“請貴妃娘娘安。”
一道渾濁又帶著一些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靜謐,流螢不悅的看了過去,竟然是個老熟人。
“嗯?”安柒生理反應的回過頭去看,眼里還帶著剛回過神的迷茫與霧氣,煞是可人。
“蔣公公?”安柒像個液體生物一般把自己從椅背上‘摳’下來,端正的做好,叫他起身:“蔣公公特意來尋,可有要事相商?”
蔣福律一如既往的德厚的笑著,半俯身回稟:
“老奴今日是扮演一回信使來著。”
語氣里帶著欣慰和打趣,然后從袖套里拿出一封信紙,雙手遞到她面前。
安柒略微疑惑的接過來,定睛一看,竟然還是用的‘松花箋’。她挑了挑秀氣的眉,大燕陛下竟然內心還住著一個精致的小公舉不成?
能讓蔣福律親手送信的人可不多,到目前為止,安柒能猜到的也只有一個。
精致的花箋上“柒柒親啟”幾個龍飛鳳舞、大氣磅礴的大字更是印證了安柒的猜想,喲,還真是那位主兒。
竟然還會給鴻雁傳書了?安柒笑了笑,低頭拆開了信封。
這笑容看在蔣福律的眼里,自然另有別的意味,他功德圓滿般的笑了笑,退到小亭臺外面候著。
只是他沒想到信紙里面的內容,實際上并沒有他以為的那般輕松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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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咳,主子。”
大理寺卿傅宏宇接到大燕陛下的眼刀,及時的更改了稱呼,差點忘了,出門在外,陛下的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呸呸呸!‘陛下’在皇宮的上書房坐著呢!
感覺到燕鄞再次將視線放回到徐州水壩圖紙上,他才怏怏的摸了摸鼻尖上的細汗。
“何事?”
冰冷而簡潔的聲音,帶著冷硬和沙啞。
陛下他,已經接連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傅宏宇將自己剛剛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提議:
“主子,您已經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不如先歇會兒?”
“不必了,你剛剛想說什么?”
燕鄞邊說邊拿著紫毫,在圖紙上勾畫著,一心二用做到極致。
“可,”傅宏宇在看到燕鄞忙碌的身影以后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剛剛明遠大人派人稟告,說是徐州的縣丞招了。”
“哦?”
燕鄞聽到后,眼睛里盛滿冷意,嘴角卻笑著:“我還以為這群混賬骨頭有多硬呢。”
傅宏宇偷偷地擦汗:恐怕天底下能在明遠大人手里撐過兩天的人,也沒有幾個吧?
“陛下可要去看看?”傅宏宇恭敬地問了問。
“百姓要緊,至于那群陽奉陰違的狗官,待朕有時間了,再親手料理!”
燕鄞再次將心神放在工部畫的圖紙上,對于河壩的承受能力與修補能力再次做了計算。
傅宏宇對于這方面的能力稍顯遜色,也不敢出言打擾,只重新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他手邊。
良久以后,燕鄞才再次直起身子,松了松筋骨,端起茶潤了潤喉嚨:
“把這副圖紙拿去給工部尚書,落日之前要看到消息,明白?”
“是,臣這就去辦。”
傅宏宇小心的拿著圖紙退了出去,步伐急促,出門的時候吩咐了一聲外面的人,送些吃食進去。
燕鄞捧著茶杯坐下來,看著一旁的紫毫,兀自笑了笑,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左右有太后護著,想來應該不會出事吧?
他想到之前調查的彤嘉熙,玉玨的事情迷霧重重。
彤嘉熙一開始接近小姑娘,恐怕就是沖著玉玨去的,那個仆人似乎和她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那樣明確的目的性,讓他甚至有個大膽的想法:
彤嘉熙也是重生之人!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在皇宮的這幾個月不該表現得如此平靜才是。
這個彤貴人有古怪,可到底她知道些什么?目的又是為何?燕鄞并想不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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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小課堂:
薛濤箋,唐末五代名紙。是一種加工染色紙,因為由薛濤創制,所以得名。薛濤,唐長安人,幼年隨父親宦居四川,后父逝,淪落風塵成為樂妓。她善作詩填詞,感當時紙幅太大,親自指導工人改制小幅紙。因用薛濤宅旁浣花溪水制成,因而又“浣花箋“。相傳薛濤曾把植物花瓣撒在紙面上加工制成彩箋。這種紙色彩斑讕,精致玲瓏,又稱“松花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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