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fēng)暖、葉裳等人看著蕭賢妃，想知道她、月貴妃、易瘋子兄妹三人當(dāng)初有什么誓言。
蕭賢妃看著蘇風(fēng)暖和葉裳，沒繼續(xù)往下說，而是轉(zhuǎn)向二人身邊的幾人，問道，“跟隨蘇小姐和葉世子一起來的人，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輩，不知幾位是何人？請叫高名！”
葉昔拱手，笑道，“葉昔！”
蘇青拱手，道，“蘇青！”
鳳陽拱手，道，“鳳陽！娘娘有禮了！”
千寒和賀知以及其余六人身為容安王府的府衛(wèi)，自然不必自報(bào)名姓。
蕭賢妃聽罷，道，“江南葉家的公子葉昔，蘇大將軍府的三公子蘇青，鳳陽鏢局的少主鳳陽，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今日這北周王宮來了你等幾位名揚(yáng)天下的公子，也是本宮來到北周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了�！�
葉昔笑著說，“湊個熱鬧而已。”
蘇青笑著說，“聽說賢妃娘娘不僅人美，還很溫柔，賢名遍傳北周，特意來瞧瞧娘娘尊榮�！�
鳳陽笑著說，“天下鮮少有瞞得過鳳陽鏢局的事情，月貴妃和賢妃娘娘您易子而養(yǎng)之事，瞞了二十年，實(shí)在讓在下忍不住來探究一番�！�
蕭賢妃笑起來，看著眾人道，“看來你們今日是非要本宮說出原因了？”
葉昔道，“我們?nèi)羰且恢绷粼诒敝芑蕦m做客不走的話，對娘娘也有礙不是？娘娘痛快地說了，我們也就滾了�！�
一直沒說話的楚含開口道，“我叫了您多年的母妃，從小叫到大，沒想過我不是您親生的兒子。您不想我回北周，告知我原因，我走就是了。”
蕭賢妃看著楚含，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總歸是我養(yǎng)大的孩子，我便告知你吧�！�
楚含不再說話，等著蕭賢妃。
蕭賢妃道，“當(dāng)年，我們兄妹三人，被逐出嶺山織造，年幼無立足之地，恨天不平，恨地不公。一起立誓，毀了嶺山織造，毀了南齊，我們兄妹三人一起來北周，扶住北周一起踏平南齊，奪了南齊的天下，讓北周一統(tǒng)�！�
眾人聞言齊齊一默，想著當(dāng)年他們兄妹三人應(yīng)該還很年少吧，竟有這樣的志向。
蕭賢妃道，“大哥進(jìn)了殺手門，大姐去了鬼山派，我流浪了一年，大哥找到了我，將我安置在了一處地方。后來大姐接我去了鬼山派。多年后，我們?nèi)艘黄鸹氐綆X山織造，開始了我們?nèi)说幕I謀�！�
眾人不語。
蕭賢妃道，“本來我們兄妹三人約好，借由嶺山織造，識得北周王，一起來北周，再暗中行事。可是大姐見到了容安王后，卻對容安王一見傾心，改了注意，要留在南齊�？墒侨莅餐鯇λ恍家活櫍粗辛私先~家的女兒，她因愛生恨，為了離他進(jìn)一點(diǎn)，依靠嶺山織造，嫁去了南齊皇宮，成為了皇妃。而大哥，不想脫離殺手門，放不下風(fēng)美人，便也留在了南齊，最后，只有我一人來了北周�！�
眾人看著她，依舊沉默。
蕭賢妃道，“若是當(dāng)年容安王接受了大姐，可能大姐就要違背誓言了，可是容安王沒有。大姐在絕望中，又聯(lián)絡(luò)因?yàn)樗硹壩覀兊募s定十分憤怒的我，說當(dāng)初立的誓言還有效。她要讓容安王死，容安王和蘇大將軍是南齊江山的半壁支柱，只要?dú)⒘怂麄儯淆R就毀了一半。我不相信她，她對我提出了易子而養(yǎng)�！�
眾人欷歔，原來易子而養(yǎng)是這么來的。
蕭賢妃道，“當(dāng)初她懷有身孕，我也懷有身孕，她提出來此事，可見決心，我也就答應(yīng)了。畢竟獨(dú)木難成林，我自己一人，守著當(dāng)初的誓言，心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既然她回心轉(zhuǎn)意，那么，我有何不愿？”
蘇風(fēng)暖道，“賢妃娘娘一定不愛北周王吧？您若是愛他的話，就不會將他與你的孩子送走。”
蕭賢妃笑了一聲，“愛？”她搖頭，“我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能讓大姐瘋狂，讓大哥甘愿做一個女人的馬下凳相好，沒出息多年，能是什么好東西？我要它做什么？”
蘇風(fēng)暖道，“所以，也就是說，您這一輩子都沒嘗過愛的滋味，正因?yàn)槿绱�，才舍得將親生兒子送出去。”
蕭賢妃道，“自從我被逐出嶺山織造后，我的生命里，只有我的長兄和長姐。其他的人，哪怕我肚子里懷的孩子，也算不得我的至親，送出去，又來了一個，有什么不同？”
楚含聞言，心中更不是滋味。
當(dāng)他知道他不是蕭賢妃親生的兒子時，心里何其難受，她的母妃，如此溫柔，聽人說月貴妃何其狠毒，若讓他選母親的話，他還是愿意選蕭賢妃，甚至嫉妒瘋了大皇子是她的親生兒子，可是如今聽她如此一說，他和大皇子，對她來說，沒什么兩樣，可見，他根本沒把他們看在眼里。
蘇風(fēng)暖看著蕭賢妃，“自然是有不同的，你們生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一個是南齊的皇子，一個是北周的皇子，異子而換，就是將兩國調(diào)了個。”
蕭賢妃笑起來，“對，若非如此，我還不換呢。我養(yǎng)著南齊皇子，姐姐來養(yǎng)北周皇子，她比我有本事，再加上對容安王的恨意，恨不得與天下為敵的狠意，我的孩子放在她身邊，將來這個天下，才是北周的天下。”
楚含又抿起唇，道，“可是你自小對我十分嚴(yán)格�！�
蕭賢妃看著他，溫柔地道，“傻孩子，我自然不能將你養(yǎng)成廢物，否則如何興兵北周呢？我讓皇上給你請最好的軍師，自小就教你兵法。這么多年，你沒有發(fā)覺嗎？論帝王之術(shù)，你多有欠缺，但論兵法，你雖然未曾學(xué)得爐火純青，但連蘇大將軍都敗在了你的手里�！痹捖洌戳颂K風(fēng)暖一眼，道，“若沒有蘇小姐，如今你早已經(jīng)馬踏南齊了�！�
楚含一時臉色沉暗，晦澀地道，“原來，你只督促我兵法，是為了我?guī)湍闾て侥淆R？”
蕭賢妃點(diǎn)頭，“是啊，我一個女子，困居深宮，你不幫我，誰來幫我？王上親征嗎？”她搖搖頭，“王上雖有野心，但沒有那個本事，手下也沒有能用之人。十三年前，容安王和單老將軍同歸于盡，我北周受的重創(chuàng)不比南齊小多少，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我能指望的，就是你�！�
楚含沒了話。
蕭賢妃又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于兵法上十分有天賦，只是沒想到南齊出了個蘇風(fēng)暖。讓你連連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蘇風(fēng)暖道，“那是因?yàn)�，您只注重教�?dǎo)二皇子兵法，沒有教導(dǎo)他謀人心。兵法與謀略，相輔相成。二皇子運(yùn)兵如神，但運(yùn)謀不過人心算計(jì)。您當(dāng)初若是將您的謀算悉數(shù)交給他，興許，他真能大敗我，踏平南齊江山也說不定�！�
蕭賢妃聞言嘆了口氣道，“他是南齊皇子，就算我教他人心算計(jì)謀略，踏平南齊江山，將來奪得天下一統(tǒng)，那還是南齊的天下，與北周何干？我要?dú)У木褪悄淆R的天下�！�
蘇風(fēng)暖道，“當(dāng)年，對不起你們兄妹三人的是嶺山織造，不是南齊皇室�！�
蕭賢妃笑起來，“蘇小姐，嶺山織造是什么人扶持起來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是南齊皇室。他們仗著家族勢大，家族的法規(guī)大于王法，可以輕而易舉地決定人的生死。我父母雙亡，本就可憐，偏偏將我們兄妹三人在年幼時逐出嶺山織造。我們?nèi)绾尾荒苷夷淆R皇室報(bào)這個仇？”
葉裳淡淡開口道，“南齊的法治確實(shí)不規(guī)范，但這不能成為你們毀自己國家的理由。嶺山織造不好，但給了你們生命，南齊不好，水土也養(yǎng)過你們�！�
蕭賢妃看著葉裳，溫柔地笑著說，“葉世子果然不愧出身容安王府，但正因?yàn)槟闶腔首遄谑易铀茫幢愀改鸽p亡，也有人愛護(hù)你，管你，出入大批隨從，衣食無憂。我若小時候如你一般，也不會生出想毀了南齊之心。”
蘇風(fēng)暖聞言不客氣地道，“賢妃娘娘這么柔弱，若是葉裳，你早已經(jīng)死了。他五歲時，在十里荒蕪，白骨成山的戰(zhàn)場上，活了七天。若是換做你，你活不過的�！�
蕭賢妃聞言默了默，道，“的確，我不是葉世子，做不到�！痹捖�，又道，“但無論如何，有因有果。誠如你說，開弓沒有回頭箭。本宮早就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