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知怔住了,沒有細(xì)想,脫口而出道,“為什么?”
他當(dāng)時砸了那個院子的時候,她不是可心疼了嗎?
“蔣修知,你做這些有什么意思?”
男人逆光坐著,臉上的希冀被楚絮一句話擊了個粉碎,這么多人看著呢,他花這么大的心思討她歡心,她卻給他難堪。
“因?yàn)槭悄阆矚g的。”
可她喜歡的,是給她這些東西的人!
助理抬頭看了眼,“蔣少,您先下來吧。”
瞧瞧,這衣服都勾破了,頭發(fā)也亂糟糟的,何必呢?
蔣修知坐在那里不動,居高臨下盯著楚絮,“這些東西也是我一樣樣選的,沒有假手別人,就連那些金魚……”
他話說到一半,頓了下,畢竟人多,這種話說出來他還不習(xí)慣呢。
“金魚是我花了錢自己撈上來的,專門挑了最漂亮的。”
助理有些吃驚,蔣修知這樣,就跟一個想要被表揚(yáng)的孩子似的。
可是楚絮無動于衷。
他這樣反而是在火上澆油,她走到水缸旁邊看了眼,里面已經(jīng)放上了睡蓮。
“你還記得被你碾在土里的那幾條魚嗎?它們肯定死了。”
蔣修知眼眸微沉,楚絮一腳將水桶踢翻,里面的魚全部跑出來,最后在草坪上垂死掙扎。
誰都不敢講話,蔣修知胸口起伏,火氣快要壓不住。
“你們都走。”
助理趕緊招呼著保鏢和傭人離開。
楚絮抬起右腳,輕輕踩在一條魚的身上,她想要學(xué)著蔣修知的樣子,用力碾壓。
可是腳底剛碰到魚的身體,它就在使勁跳。
楚絮不是惡魔,相反,她還善良。
她嚇住了似的往后退。
蔣修知原本沉寂的潭底,就像是投了一把火進(jìn)來,瞬間有種被點(diǎn)亮的光芒感。
那些魚缺了水,很害怕,一個勁在跳。
楚絮掐著自己的腿,沒忍住地彎下腰,將它們撿起來后都放在旁邊的水缸內(nèi)。
蔣修知笑得肆意,俊朗的五官舒展開,眉梢上揚(yáng),“你看,你又下不去狠手。”
楚絮冷眼掃過他。
“你也看看我,我也沒有那么壞的。”
蔣修知從搭好的木棚子上跳下來,身形矯健,拍著手上的灰,“我比那些金魚招人喜歡多了。”
有些花樹剛買過來,還沒栽好,院子里倒是被挖出一個個大坑,丑陋不堪。
蔣修知額頭上都是汗,手上都是灰,他抬手抹了一把,像只花貓一樣。
“童以綺要知道你這樣,會被氣瘋的。”
蔣修知笑意漸斂,但是沒有動怒。
“你別管她瘋不瘋,你喜歡嗎?”
還要她說多少遍?
“不喜歡。”
“不急,等到春天它們都要開花了,你一定喜歡的。”
楚絮扭頭回到了屋內(nèi),蔣修知并未跟上,他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楚絮在玄關(guān)處換鞋,傭人歡喜地上前,“我就說蔣少是真喜歡您吧?”
“他這樣的喜歡,我消受不起。”
院子內(nèi),助理和保鏢遠(yuǎn)遠(yuǎn)看著,一人擼起衣袖要去幫忙。
助理將他攔住,“別添亂。”
“我看蔣少一人得忙到很晚。”
“你會種這些玩意嗎?”
保鏢搖頭,讓他揮拳頭打人他是在行的,可……
難道蔣修知就會種嗎?
楚絮回到臥室,蔣修知一直沒上來,在院子里折騰那些花花草草。
傭人做好了晚飯去催,他讓她喊楚絮先去吃。
楚絮走向陽臺,這里望下去能看到蔣修知的身影,他跟一棵山茶花耗上了。
這茶花原本長在盛世江南的門口,長勢喜人,蔣修知一看楚絮肯定喜歡啊,就連根把它薅過來了。
茶花長得高,還挺粗壯,被蔣修知插在坑里,他用腳踢著泥土把它的根埋起來。
可它總是倒,歪歪斜斜的,一看就是沒在坑里站穩(wěn)。
他還不讓別人幫忙扶著,腳底下的泥沒有夯實(shí),當(dāng)然要倒。
蔣修知重復(fù)幾次后,怒了。
一腳狠狠踹過去。“靠,老子不伺候了。”
他扭頭就走,不經(jīng)意抬頭卻看到楚絮站在陽臺上。
蔣修知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他的一舉一動,肯定是清清楚楚落在她眼里的。
蔣修知捏了捏拳頭,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干活。
他上樓的時候,楚絮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她沒有表現(xiàn)出太明顯的異常來。
蔣修知滿身都是泥,在臥室門口就把自己脫光了。
楚絮準(zhǔn)備出門時,正好和他撞上,蔣修知將地上的衣物一腳踢到走廊上。
“干什么去?”
楚絮握緊手里的杯子。“倒水。”
男人渾身汗津津,有些狼狽地進(jìn)了浴室。
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蔣修知關(guān)了燈,剛要挨近楚絮,她一個轉(zhuǎn)身,將被子緊緊地裹住腦袋。
她不想讓他碰。
蔣修知還年輕,血?dú)夥絼偟模套×恕?
這幾天事情比較多,而且想到曾彭澤那條腿,他確實(shí)覺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欠了楚絮什么。
她其實(shí)根本睡不著,滿心焦慮,不知道現(xiàn)在曾彭澤怎么樣了。
生生鋸掉的一條腿,該有多疼啊?
楚絮手掌在臉上擦了把,等到蔣修知睡著后,她這才悄悄地坐起身。
她抱著枕頭和薄被,腳步放輕來到床頭柜前,她將蔣修知的打火機(jī)拿走了。
蔣修知一覺醒來,手臂下意識摸向身邊,楚絮居然不在。
他驚得趕忙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人沒了。
不怕,她跑不掉的。
楚絮來到院子里,將枕頭和被子丟到木棚子邊上,她彎下腰,將打火機(jī)湊過去。
許是嫌火燒得還不夠快,她又把外套脫下來丟過去。
火苗竄燃起來,很快順著木桿子往上爬。
蔣修知跑過來的時候,整個木棚子都燒起來了。
楚絮穿著一身純白的睡衣站在那里,他看得有些心慌,“楚絮!”
他好怕她一個想不開,往火里跑。
楚絮轉(zhuǎn)身看他,“別過來。”
“你點(diǎn)的火。”
“對啊,我把它燒了。”
“好,燒就燒了,你快過來吧。”
蔣修知看了眼火勢,心里是有不舍的,為了搭這個棚子,他手掌心扎了好多刺,現(xiàn)在還疼著。
“你怕我想不開啊?”
蔣修知聽得越發(fā)膽戰(zhàn)心驚,“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