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御銘更用力地將她抱緊些,“總有一天,你還是會碰到他的。”
“碰到了也沒事,他是他,我是我。”
霍御銘手掌在她肩膀處摩挲,“我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的。”
“御銘,”任苒抬頭盯看他,“現(xiàn)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魚死網(wǎng)破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一旦被他們知道我還活著,無非就是一種下場,被重新丟回那個骯臟的地方,可能比那時候的處境還不如……”
任苒聽到這,伸手就要往他嘴上捂,霍御銘下巴輕抬避開了,“沒什么不能說的,苒苒,我不在乎。”
他要真不在乎,就不會時時記掛著,霍御銘躲開的視線有些狼狽,他所有的不堪和屈辱都被任苒看見過,凌呈羨將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就是想讓任苒覺得他臟,臟到她碰都不想碰他一下嗎?
他這個目的終究是達(dá)到了,不過不是任苒覺得,而是霍御銘自己過不去那道坎。他跟任苒最親密的舉動也就局限于此。
任苒抬頭看他,霍御銘往后退了步,“我去下餛飩。”
他腳步越走越快,任苒的那一雙眼睛太亮,總能令他內(nèi)心深處的狼狽和曾有過的骯臟都無所遁形。
宋樂安下班出去,看到凌呈羨的車停在大門口,司巖倚在車旁似在等人。
見她出來,司巖大步走過去,“宋小姐。”
“干什么?”宋樂安沒好氣地瞪向他。
“宋小姐,有件事需要跟你求證下。”
宋樂安目光掃過司巖頰側(cè),緊緊地盯著那扇閉起的車窗,“那個渣男死了沒?”
司巖臉色一緊,潭底聚著不悅和憤怒,宋樂安又將視線落回到他臉上。“我只不過例行一問,你就受不了了?他當(dāng)初逼死苒苒的時候,你們對他多寬容啊?”
“宋小姐,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樂安想到任苒,即便過去了三年,還是心如刀絞,“她比誰都堅強(qiáng),可她卻選擇了那種方式去死,凌呈羨當(dāng)真是厲害,玩女人厲害,逼死人也厲害。”
司巖有些頭疼,看來今天是送上門給她罵了。
“宋小姐,我只是想問你一句,靈山墓園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宋樂安沒機(jī)會近距離接觸凌呈羨,這會逮到了肯定是不能放過的,“對啊,怎么樣?你們是不是也想逼得我跳海?”
司巖眉頭緊擰起來,“那可是少奶奶的墓,四少寶貝的不行,你這樣毀了……”
宋樂安聽到這,就像是被點(diǎn)燃的炮仗似地沖上前狠狠推了把司巖。“真是笑話,我從來沒聽過這么搞笑的事,寶貝得不行?那是個衣冠冢吧?里面有任苒的尸首嗎?一座空墳而已,那不過是凌呈羨用來博取別人同情用的,生前肆意凌辱,死后抱著冰冷的墓碑裝情圣?我去他大爺?shù)摹?
宋樂安口無遮攔,越罵越兇,緊閉的車窗根本關(guān)不住她的聲音,凌呈羨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推開車門下去了。
“渣男!”宋樂安攥緊拳頭,“還渣得明明白白的那種。”
凌呈羨伸手指著她,“你干的?”
宋樂安聽司巖方才那么一說,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是啊,怎樣?”
“你找死!”凌呈羨快步上前,宋樂安這會也不怕了,挺直了身板跟他硬碰硬。“我夢到苒苒了,她在夢里渾身濕透,說她好冷,整天泡在水里冷得受不了。她被石頭刮著、被魚啃咬,又冷又痛,她說都是因為你讓她不得安寧,你在她墳前惺惺作態(tài)……”
凌呈羨臉色蒼白如紙,根本聽不得這種話,他渾身發(fā)冷,司巖忙沖著宋樂安揮下手,“你快走吧。”
“我要是她,變成惡鬼我都會纏著你。”
“好啊,你讓她來纏著我,你看我怕不怕。”
宋樂安被氣瘋了,司巖拉著凌呈羨回到車內(nèi),“這女人可能腦子有問題。”
居然真是她干的,凌呈羨一顆心再度跌至谷底,他盡管知道不可能是任苒,但不確定的事總是帶著些希望的。
金楓樓。
凌呈羨從包廂出來時,醉得東倒西歪,幾乎連路都走不穩(wěn)。
司巖在旁邊攙扶他,男人今天跟吃了火藥似的,就是不給別人碰,“走開。”
“四少,我們趕緊回去吧。”
“你聽到那些人剛才說什么了嗎?”凌呈羨背靠著墻壁,咬字模糊,“說要給我介紹哪家哪家的小姐呢……”
外人可不是要動這方面的心思嗎?畢竟凌太太過世三年了,凌呈羨也不可能是個會為她守身如玉的主啊,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將她逼死了。
“你不必放在心上。”
凌呈羨揮了下手,“別跟著我,我自己能走。”
“四少,我先去結(jié)賬,車子就在門口。”
金楓樓的門外就是一條馬路,前面有車擦碰,車輛緩緩行駛,就算按破了喇叭都沒用。
任苒坐在車內(nèi),視線望出去,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門口,正小心翼翼地往里探望,卻沒有進(jìn)去。
她居然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張臉,是夏舒雯。
任苒想要調(diào)轉(zhuǎn)車頭,但前面后面都是車,旁邊還有行人和電動車,她現(xiàn)在夾在中間,寸步難行。
夏舒雯在這等誰呢?
應(yīng)該是凌呈羨吧?
她看向遠(yuǎn)處的視線中撞進(jìn)了一抹身影,男人從里頭出來,明顯喝多了,跨下臺階時沒有注意,正好夏舒雯過去攙扶,他整個人撲到她身上。
“四少,當(dāng)心。”
凌呈羨抱著她,只覺這具身體骨架小小的,身上的清香味有些熟悉,凌呈羨將臉埋在她頸間。
這樣的動作,如此親昵,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誰都忍不住要駐足多看兩眼。
任苒神色淡漠,臉上的表情也很模糊,凌呈羨當(dāng)眾做出這種舉動不足為奇,她倒是沒想到夏舒雯居然穩(wěn)穩(wěn)妥妥地又在凌呈羨身邊跟了三年。
夏舒雯伸手抱緊他,“怎么喝這么多?”
凌呈羨手掌在她頸間溫柔地摩挲,涼風(fēng)輕撫他的面頰,他閉著眼,也想要好好的做一場夢。
“任苒,是不是你?”
任苒望著相擁的二人,心里要說一點(diǎn)波動沒有,那肯定是假的,只不過真是沒有以前那樣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