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人？”

穆涼婧焦急地追問著。這個所謂的夫人，一定是很了解自己的起居行動。畢竟她今早上才看見海棠，才在海棠樹下若有所思，這夫人這么“及時”就偏偏送了幾支海棠過來。這是巧合？才不是！

聽著穆涼婧這么著急的問詢，妙笙只以為穆涼婧是著急想要答謝那位夫人，畢竟那前來送花的小太監長得眉清目秀，不像是壞人。

“那小太監只匆匆提過一句，好像是叫叫蓮凈。”

“蓮靜夫人？”

穆涼婧皺著眉，她與西京夫人混得少，唯一知道有名有姓的誥命夫人便是她的娘親。可那這蓮靜夫人又是何方人士？自己又何時與這樣一個人有了交集？

“娘娘，這夫人還真是將您記在心上了呢。您入宮這么久，以前的故人沒人再和您有過交往，可這蓮靜夫人卻主動給您送花來。”

妙笙對于這蓮靜夫人并沒有多想，她只以為這個人是穆涼婧還未入宮，穆家還未破敗時的故交。穆涼婧在深宮中的孤寂，妙笙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所以忽然出現這么位蓮靜夫人，又忽然為穆涼婧送了幾朵美艷的花。若是這蓮靜夫人還能時常進宮，或是多送點東西到蘭芷宮，為娘娘解悶。那妙笙心中自然是一百個愿意。

穆涼婧看見妙笙這么興致勃勃的模樣，也沒有開口將自己的疑惑講出來。有一個人開心，總比沒有人開心要好些。

穆涼婧回到放著那個大花瓶的原處，花瓶是青花瓷的，淡雅素靜，在這大紅大紫的宮殿里也未有顯得掉價。

這蓮靜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穆涼婧仔細端詳著這花瓶上的青花瓷紋，恍惚間竟覺得有點仿佛在哪里見過的熟悉感。

“妙笙，這花瓶也是蓮靜夫人送的嗎？”

妙笙并未走遠，一直候在宮殿的門口。聽見穆涼婧這句問話，妙笙便急忙點頭。

“是的，娘娘。”

穆涼婧想起來這種熟悉感是有何而來了。她見過這瓷瓶上的青花樣式，不只一眼。因為那是在那個山洞中，她必須對著兩個模樣相同的青花瓷瓶進行反復對比

穆涼婧的臉上漸漸露出喜色，她輕輕咳了一聲，再靜靜地吩咐。

“你先出去吧，妙笙。”

“喏。”

妙笙只當是穆涼婧這時不喜歡別的人在場，便福了福身子，靜靜退了下去。

細耳聽著妙笙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穆涼婧才圍繞著瓷瓶細細打量著。

她的記憶里確實沒有蓮靜夫人這個人，況且瓷瓶上這么相似的青花紋路，很難使穆涼婧不產生聯想。

可她再次細細打量一圈之后，卻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莫非是自己忘記了？其實自己是結識過一個叫蓮靜夫人的大家閨秀？穆涼婧暗自思索著，心中說不泄氣也是假的。

穆涼婧百思不得其解，又沒有新的發現，只得先抱著這裝著幾支海棠的青花瓷瓶，移到自己的貴妃榻前。

她是有些累了。穆涼婧歪著身子躺在貴妃榻上。

可是不把這蓮靜夫人的來歷底細弄清楚，穆涼婧的心里更像是小貓抓似的難受。

若真是被自己遺忘了的故交，既然都能被自己遺忘，那說明她們之間感情并不好。這人又為何偏偏在今日選了幾支海棠，又偏偏派人送進宮，交給交情并不深的自己呢；

若不是故交

穆涼婧想到這兒便覺得不寒而栗。若不是故交，又不會是赫連澈

那么是誰在暗中窺探自己的一言一行，送裝有海棠花的青花瓷瓶，青花瓷瓶竟還是這種樣式，又是誰要討好自己？還是說，是有人在提醒自己？

那么這個人非敵非友。若是敵，他手中肯定掌握著證據，能將穆涼婧一局殺壓至死；

若是友，他大可光明正大地，亮出身份來將這花送給自己。

可這個蓮靜夫人穆涼婧秀眉越皺越深，這個蓮靜夫人仿佛正躲在黑暗的角落，陰側側地笑著，用這瓶海棠提醒著穆涼婧：你所做的所有一切，我都知道

穆涼婧越想越害怕，與其說是害怕，還不如說是厭惡。她極其厭惡被人暗中觀察的感覺。

“滾開。”

穆涼婧輕呵一聲，提腳運氣踢向貴妃榻前的青花瓷瓶。

站在殿外的妙笙忽然聽見大殿里“哐當”的一聲聲響。

“娘娘！”

妙笙急忙轉身想要進入殿中，卻被穆涼婧的聲音攔住。

穆涼婧背對著妙笙，聲音顫抖卻也有力。

“你先別進來，出去。”

妙笙聽聲音便知道是方才那個人青花瓷瓶碎了，那么大個瓷瓶呢，碎片要是嗑著穆涼婧的哪兒了呢？

妙笙十分擔心，聽了穆涼婧顫抖的聲音卻也始終放不下心。

“娘娘你沒事吧？”

穆涼婧很快回答，語氣輕快而冷靜。

“本宮沒事。”

妙笙停在原處，糾結著。

“娘娘你別動，妙笙來收拾碎塊。小心手！”

妙笙遠遠看到穆涼婧竟用手去拿起一塊碎了的瓷片，她心頭已經，急忙大喊想阻止。

穆涼婧這時轉過身來，看見妙笙著急的模樣，微微皺著眉。

“好了。我沒事，你先出去吧。放心，呆會兒我會叫你進來收拾的。”

穆涼婧話說到這個份上，妙笙也不能再賴著。她便一步一步地后退出去，耳朵一直留意著穆涼婧那處的聲響，生怕穆涼婧被瓷片割傷到哪里。

直到完全退出殿外，直到自己已經完全聽不見穆涼婧的聲音，妙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

娘娘有事瞞著自己。這一點妙笙幾乎可以肯定了。因為平日里的穆涼婧從來不會這樣忌諱妙笙，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故意攔著妙笙，不讓她靠近。

想到這兒，妙笙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可這對于自己也沒什么關系。妙笙搖頭，便忽的釋然。娘娘這樣做自然有娘娘的道理，她關心娘娘也不能逾矩，超出婢女的本分便是以下犯上。妙笙深以為然。

所以作為一個婢女，妙笙此時此刻最關心的，只是穆涼婧的手有沒有被割傷。

想到這里，妙笙放心地離開。她得快些去準備治療割傷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