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澈的眉頭絲毫沒有舒展,他思索半天只能盡量語氣放輕說一句。
“涼兒,你太冒險了。”
穆涼婧只以為赫連澈說著這次的襲擊,連忙裝作輕松地笑著。
“哪有,這次也算是有了道長的相助,也算是有驚無險吧?”
赫連澈卻不住地搖頭。
“什么有驚無險?你早便知道皇后要害你,那為什么還要給她這個機會?”
赫連澈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嚴厲。
穆涼婧這才知道赫連澈這時是有些生氣的,她只好先乖乖閉上嘴。
“你腦子里究竟想的些什么?你在后宮中,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所害,你卻還給陸無雙這個機會”
與其說赫連澈此時時有些生氣,倒不如說是有些無奈和心疼。
穆涼婧看見赫連澈此時焦急的神色,也只能安撫他。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你放心。這種事情不會有下次的。”
赫連澈看著穆涼婧此時難得低眉順眼的樣子,心中卻再嘆氣。這件事是穆涼婧做錯了嗎?她是宸妃,雖是后宮六妃之首,但仍是被皇后陸無雙壓制。既然都是這樣,那陸無雙的命令,難道穆涼婧還能違抗?
想到這兒,赫連澈嘆了一口氣,伸手將穆涼婧擁入自己的懷里。
“你以為我生氣了?”
穆涼婧低低地應了一聲。
赫連澈輕輕拍著穆涼婧的肩。
“我是生氣,這么大的事情。你明明事先就覺得有古怪,卻不肯告訴我。”
穆涼婧覺得赫連澈這話說著不對勁。她這樣想著也就這樣說了出來。
“我要怎樣告訴你?你那時,已經許久未來蘭芷宮了。況且我也不喜歡你來蘭芷宮。”
赫連澈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失言,幸虧穆涼婧并沒有太懷疑。
“我未再去蘭芷宮,是因為”
赫連澈吞吞吐吐著,他不再去蘭芷宮,的確是有自己的理由。但畢竟這兩天他倆的關系突飛猛進,他害怕說出這個理由之后,穆涼婧會不高興。
誰知穆涼婧竟替他說了出來。
“從那之后再也不來蘭芷宮中,安王爺當時是想同宸妃斷干凈吧?”
赫連澈心中正是這個理由。那段時間他也很苦惱。一個是赫連澈,一個是赤月。兩種身份,要先后在穆涼婧面前扮演。赫連澈難免覺得累,也覺得自己毋需如此。
若是要幫助穆涼婧,一個赤月就夠了。
而至于赫連澈這個身份
他并不缺女人,即便穆涼婧長得再國色天香,他也不必如同赫連毅那般視色如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時的赫連澈自己擔心的卻是這個。
赫連澈現在面對穆涼婧這樣的問詢,也并不否認。而是收起自己先前的思緒,笑著看著穆涼婧。
“你怪我嗎?”
穆涼婧神色一冷,卻自己離開赫連澈的懷抱。
穆涼婧看著赫連澈,神色清冷。
“我沒有怪你。”
赫連澈臉上神色未變,就要去重新牽過穆涼婧的手。
“我可以向你道歉。”
穆涼婧退后幾步,躲開赫連澈的手。
“你不必向我道歉。”
赫連澈這時算是熱臉貼上冷屁股,但他自知理虧,也沒惱。只是皺眉輕聲說著。
“吶,涼兒,我還是傷員吶。你還同我這個傷員置氣?”
穆涼婧皺眉,腦子卻瞬間活絡了:赫連澈當時就算不來蘭芷宮,又與自己有何關系?自己此時卻為了此事同赫連澈置氣?赫連澈為了自己受了這么重的傷,莫非還不夠說明他的心么?
穆涼婧反問著自己:穆涼婧,你幾時變得這么小氣,這么不辨是非了?
“傷口還好吧?”
穆涼婧急忙上前,看看赫連澈左肩上的傷口有沒有滲出血來。
穆涼婧一靠近,赫連澈卻將穆涼婧的手抓住,英俊的眉眼間盡是愧疚。
“涼兒,對不起。”
穆涼婧聽著赫連澈這句情深意切的話,心中一動。明明是她小氣,是她無理取鬧,赫連澈卻向她道歉了。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自己糊涂了。”
穆涼婧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著。
“也許,憑著我的這種性格,根本無法在皇宮中生存下去。”
穆涼婧這句話完全是無心說的,她在赫連澈面前說出來,是料定赫連澈不懂其中的深意,她只是需要傾訴。
然而赫連澈就是赤月,他怎么會不明白穆涼婧這句話中隱藏著的深意?穆涼婧是希望自己的復仇大業不要被她性格所延誤。
赫連澈只能裝作不太明白的樣子。就只理解到穆涼婧這話的字面意思。
赫連澈很溫柔地回應著穆涼婧的這句話。
“涼兒,你放心。不管在宮外還是宮內,我都會好好保護你,幫助你。”
幫助你去完成自己的復仇
穆涼婧聽著赫連澈的這句話,深受感動地點頭。
“謝謝你,阿澈。”
夜晚很快過去,第二天天色剛明的時候,赫連澈和穆涼婧決定啟程。
老道士送著兩人蜿蜒走出河谷,穆涼婧才發現這河谷離她遇襲的地方竟然隔著兩座大山。
穆涼婧回頭,看見遠處影影綽綽的幾間小木屋。在河谷的這兩天,恐怕會成為她永生的回憶了吧。
老道士轉過身來,看見穆涼婧留戀的神色,出言提醒著。
“夫人,既而去者,不可留戀。”
穆涼婧回過頭來。她懂得老道士說的這個道理,她也必須懂得。
身邊的赫連澈扶住她的身子,眼神給予了穆涼婧莫大的鼓勵。
“我們回去。”
穆涼婧輕輕抽著氣,最終只能無聲地點頭。
穆涼婧轉過身去對著老道士欠身。
“道長,多謝您這幾天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
赫連澈急忙拉過穆涼婧,自己則上前對著老道士行了個士子之間的大禮。
“誠如內子所言,多謝道長。”
“欸,不必不必。”
老道士急忙扶起赫連澈。穆涼婧知道,赫連澈平日里心高氣傲,這時卻愿意主動朝道長行禮,也是真正看出道長的善意了。
老道士又急忙吩咐幾句日常的藥物之后,便笑著要回去。
“道長,不知日后,還能否得見?”
赫連澈小心試探著老道士的口風。
“有緣即會再見。”
老道士語氣輕松,臉上仍是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