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沒有棄我于不顧，謝謝你幫我解了毒，謝謝你陪我一起跳下懸崖”

“我說的都是假話，我愿意跟你一起死，我也沒有恨你。我不恨你，真的”

穆涼婧輕輕說出這些話，可是她也不知道赫連澈還聽不聽得見。

赫連澈仍然躺在那里，身形未動分毫，睫毛仍舊輕顫著。

穆涼婧只覺得十分暢快。

“這些話。倘若你聽得到，你就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好不好？你究竟怎樣看我”

穆涼婧搖搖頭，心中悲痛萬分。

“我不想你死。你也不該為我而死。你說得對，你是安王爺，我是宸妃；你是臣弟，我是皇嫂可你把當做我們是什么關系？惹得你這樣以身犯險？”

穆涼婧只感覺自己再也說不下去。她仰頭，淚水便在眼睛中打轉。

赫連澈仍舊沒有回答。或許他不能回答，或許他不想回答。

穆涼婧深吸一口氣，終于壓在心中的抑郁被舒緩了出來。她知道現在要做什么了。所有自怨自艾，疑惑不解，都得在赫連澈醒來之后當面向他問清楚才有效果。

穆涼婧閉上眼緩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先前眼中的柔弱與無助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果敢與堅毅。

“不管你聽不聽得到。赫連澈，我現在去找水，你照顧好自己。”

赫連澈當然沒有回應。穆涼婧心里也不甚放心，但她必須去找到水源。否則赫連澈還沒有到重傷不治身亡的時候，就已經會因為沒水而渴死了。

穆涼婧先是回到山洞里之前和赫連澈暫且歇息的地方，那里有許多藥瓶。穆涼婧隨手拿起一個，里面裝的是數粒藥丸。

穆涼婧不曉得這藥丸是毒藥還只是最普通的藥。想了想，還是將藥丸倒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以備赫連澈萬一醒來要用。

穆涼婧沒得選，她只能先帶著這個藥瓶去尋找水源，同時裝點水回來。

穆涼婧起身，回頭看見赫連澈仍然安安靜靜躺在巖石之上，猛烈的山風吹得蓋在他山上的外袍幾乎飄起來。不過穆涼婧早已將外袍掖在赫連澈身上。一時半會兒，山風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我走了。”

穆涼婧朝赫連澈揮手，輕聲說著。

離得這么遠，就算赫連澈還醒著，也不太可能聽得見。穆涼婧仿佛才想到似的，忽然自嘲般地笑笑。卻繼續向赫連澈揮揮手。

“赫連澈，祝我好運，也祝你好運。”

穆涼婧一步三回頭，最后才終于朝著山洞深處，更黑暗更幽深的地方探去。

山洞的確很深。越往里，穆涼婧覺得自己越是胸悶氣短。理智告訴她，不能再往里面去了，可是她還沒有找到水源。

沒有水源，那她和赫連澈十有**是活不成的。穆涼婧沒有別的選擇，只有選擇繼續探下去。

穆涼婧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向前的步伐也越來越吃力。

穆涼婧沒法在逞強了。難道是天意弄人？

若是沒有水，那她現在只能祈求赫連澈所說的安王府的家仆快些尋來了。

穆涼婧沉下心思，扶著山洞里的巖石慢慢轉身。

忽然，她聽到了“嘀嗒”一聲。

――是水源？

穆涼婧急忙轉身。山洞里光線昏暗，穆涼婧根本目不視物。她只能勉強憑著聽覺，查找水源。

穆涼婧將步子放得很緩慢，很小心。這樣她才能足夠清晰的聽見那一聲聲水滴匯入小池的“嘀嗒”“嘀嗒”。

穆涼婧屏住呼吸，朝著聲音起源的地方走出。

“嘀嗒”的聲響愈來愈大，穆涼婧此時臉上也終于是掛了些笑容。

“滋溜――”

穆涼婧險些摔倒。但好在她練過武功，及時穩住了身形。

造成自己差點滑倒的，一定是青苔。既然有青苔，那說明這附近便有水源。

穆涼婧自然是高興的。她看不見，只得俯下身去，用手仔細分辨手下的泥土。

穆涼婧一手抓在手上的些許泥土，十分泥濘和松軟。穆涼婧埋下頭去聞了聞，有一股泥土長期泡過水后變得腐朽的腥味。

穆涼婧眉頭舒展。她更加確定了，水源就在這附近！

說來也奇怪。之前進入山洞，越進越深之后身體產生的各種不適癥狀，在靠近水源之后，都已經沒那么明顯了。

穆涼婧不知道，這是自己心理暗示的原因，還是水的氣息真的可以緩解這些癥狀。

穆涼婧不敢有所耽誤，又抬腳急著向前方探了幾步。

山泉水特有的清新氣息一下子充斥著穆涼婧的所有感官。雖然這里很黑，但這是今天一天之中，穆涼婧唯一感覺到神清氣爽的時候。

穆涼婧略一彎腰，便摸到一泓清涼的小水池。穆涼婧急忙取出藥瓶，滿滿裝了一瓶泉水。

藥瓶還是太小，穆涼婧浸下去一會兒便已聽不見“咕嘟”的聲響。

穆涼婧蓋好藥瓶。立即轉身原路返回。

她并不是個懼怕黑暗的人，相反，她常常在黑暗中，憑借出色的聽覺和嗅覺，往往就能自得其樂。但現在周圍過分安靜的氛圍使她有些害怕。

山洞中本就是安靜的。穆涼婧心里這樣安慰自己，但腳上的步子卻邁得更急更大，逃似的急忙往光亮的山洞前面走去。

穆涼婧以為只是自己神經質般的錯覺，很快又鎮靜下來。她的步子依舊極快，但這時是為了趕緊讓昏迷中的赫連澈喝到水。

穆涼婧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很久，小池子后面的巖石上，低低發出一聲哀嘆。

“唉”

倘若穆涼婧方才在這里繼續停留，想必更是會被這句粗重而簡短的聲音而嚇到。

穆涼婧趕回到赫連澈身邊，扶起赫連澈。

猛烈而冷厲的山風吹得赫連澈的臉色更加蒼白，但他這時居然也悠悠醒轉了。穆涼婧喜出望外。

“你醒了？！”

赫連澈雖然醒來，但還是渾身乏力。他垂眸，看見穆涼婧手里的藥瓶。

穆涼婧怕他誤會，急忙解釋。

“這里面是水。我在山洞后面找到了水源。”

赫連澈聽見穆涼婧這句話，驚異地看著她。

這山洞藏于懸崖峭壁之中，四周既無參天大樹，也無小巧灌木，怎么會有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