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直沒醒？莫非是赤月給的那玄云丹是有效力的？穆涼婧由方瑜的話聯(lián)想到這里。若是玄云丹有用，李銀兒便不用死了，方瑜也不會遭受懲罰了。穆涼婧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笑意。

方瑜這樣焦急地說著，穆涼婧聽了她的話卻笑著。方瑜頓時覺得有些心塞。

“婧兒妹妹？”

穆涼婧這時回過神來，雖然收斂了笑容但還是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快而熱烈。

“方姐姐，毋需太過擔(dān)心了。太皇太后會好起來的。太皇太后肯安靜地睡下來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方瑜這時點點頭，語氣變得平和，較方才簡直轉(zhuǎn)化了幾個天地。

“原來如此。婧兒妹妹都這樣說，姐姐定然就會放心了。

只是妹妹出長寧宮這么久，姐姐多嘴問一句，婧兒妹妹可會怪罪？”

穆涼婧只當方瑜是格外關(guān)心自己才會如此發(fā)問。便搖搖頭。

“方姐姐的關(guān)懷備至，妹妹哪里敢怪罪。實不相瞞，方姐姐，妹妹剛才是去了長寧宮前的一個池子”

方瑜此時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原來，太皇太后病重，可妹妹是還有這樣的好興致呀。”

方瑜的話中有著明顯的指責(zé)意味。穆涼婧癟癟嘴。方瑜這種看似溫婉，實則見不得不平之事的性子，她與方瑜相交這么久，也見識了幾回，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穆涼婧有時倒是也希望自己能在人前也有方瑜這種敢想敢說，勇于斧正的古道熱腸。然而她如今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穆家。所以這樣的希望也只能是希望著，真實情況卻無從談起。

“姐姐說的是。這次是妹妹行事欠考慮，竟只顧自己游樂，全然不顧床榻上仍生著病的太皇太后。還請方姐姐能饒過妹妹這一回。”

真正的原因穆涼婧自然不會交代給方瑜。穆涼婧也聽出了這時方瑜話中的故意挖苦。

方瑜也許是因為自己懈慢太皇太后而有些許生氣。穆涼婧選擇這樣解讀方瑜的這一句話。她于是便先向方瑜低頭服軟了。

方瑜聽得穆涼婧語意誠懇地示弱，面色也終于舒緩了幾分。

“婧兒妹妹真是說笑，哪里需要我來饒過婧兒妹妹你？我不過一時心直口快，倒是讓婧兒妹妹你當了真。”

方瑜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婕妤。在赫連毅的這后宮里，地位如她一般低微的婕妤數(shù)不勝數(shù)。

穆涼婧聽見方瑜這話，也明白方瑜此時這話的意思。心下便有些不適。

“方姐姐何必妄自菲薄，說出這話來？難道是要與妹妹來劃清界限了么？”

穆涼婧將方才那句話當了真，方瑜便急忙補救著場子。

“婧兒妹妹，我方才也不過開開玩笑。我只希望，妹妹同我說話是不必再像方才那般過分尊崇我了。在這后宮中，我的品階確實比妹妹要小，妹妹或許不在意，但沒有尊卑的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難免會落人口舌。”

方瑜的這一番話，所說的道理確實不假。穆涼婧點點頭。

“那方才婧兒妹妹你已然去長寧宮前的池子過了，那池子如何？妹妹又有什么所見所聞？”

方瑜這時好奇地看著穆涼婧，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

方姐姐平常一副萬事沉于心的性子，今日說到這長寧宮前的一個池子時卻如此的歡快跳脫。穆涼婧雖然不解，但也有些被方瑜此時的反差萌給感染到，不禁微笑著。

“那池子景色自然好。方姐姐，等太皇太后好起來，妹妹一定帶方姐姐再去那池子邊賞玩一次。”

穆涼婧當時忙著沖洗衣袖上玄云丹殘存的毒素，自然沒有如何用心觀賞那池中的景色。但穆涼婧不愿騙人，更不愿以應(yīng)付的花言巧語來搪塞方瑜。她只能這樣粗略含糊地對那池中的風(fēng)景一筆帶過。

“婧兒妹妹，還有呢？”

方瑜的眼中依然閃著希冀的光，仿佛對穆涼婧這樣一筆帶過的答案并不滿意。她此時的神情，更像是知道什么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但是仍舊想要穆涼婧將這個答案全盤托出。

還有？穆涼婧垂下眼眸，暗自下了決心。

穆涼婧不一會兒再次抬頭，看了看周圍，雖然沒有其他人只有不遠處床榻上正安然熟睡的李銀兒，但穆涼婧還是覺得活在陸無雙的監(jiān)控下。

自己在長寧宮的一言一行，都被陸無雙掌握著。

穆涼婧眉頭緊鎖，看著面前的方瑜，聲音放得很輕微。

“方姐姐，我發(fā)現(xiàn)在這長寧宮中，確實有著監(jiān)視我們的人！”

“啊？！”

方瑜一聲驚呼。

穆涼婧聽著方瑜的這一聲驚呼，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這件事情告知了方瑜。但穆涼婧心中的擔(dān)憂卻絲毫沒有減少：陸無雙要自己去護國寺祈福究竟所圖為何？

方瑜這一聲驚呼過后，好半天才轉(zhuǎn)化過神識。此時張開嘴輕輕問著穆涼婧。

“婧兒妹妹，何出此言？”

穆涼婧嘆口氣，那些一五一十的分析過程她不愿再重復(fù)。但既然方瑜想知道原因，那她只得耐心地解釋著。

“方姐姐，你可還記得，昨日妹妹為了給太皇太后順利喂藥時，不得已點了太皇太后的周榮穴？妹妹當時還記得方姐姐對妹妹地行為十分著急，

妹妹便安慰方姐姐說，這長寧宮寢殿內(nèi)清醒著的只有我和姐姐二人，旁人無法可知，更無從處罰

然而，今日妹妹才知道，皇后娘娘卻知曉了這件事。昨日雖事發(fā)突然，情有可原，但妹妹確實是做錯了，皇后娘娘因此懲戒我，我當然不會有任何怨言。

但是方姐姐，妹妹還是想知道：在這長寧宮中，在這小小的寢殿中，究竟是誰，將妹妹的一舉一動全部完整，分毫不落地告訴了未央宮中的皇后娘娘。方姐姐，妹妹始終覺得，活在不知道是誰的目光的監(jiān)視下，真的很難受。”

穆涼婧自顧自解釋著，沒有看到方瑜逐漸發(fā)白的臉色。

“究竟是誰？！方姐姐，終于，妹妹想了許久，妹妹終于知道，替皇后娘娘暗中觀察妹妹，又將所有事情報告給皇后娘娘的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