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璃知道,陳殊晏是在怪自己和司君臨。的確,如果沒有她們,他可以和巫靈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巫靈不會中毒,他也不用被迫留在司風身邊替他做事。
陳殊晏今天來的目的,不過是奉司風的命令,來給鳳輕璃一點教訓罷了。
話說到這里,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接走出了廳門。
在他走出廳門的同一時間,司君臨迎面走了過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面,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陳殊晏腳步不停,直接從司君臨身邊擦過,準備離開。
在他路過司君臨身邊的時候,司君臨開口了。“陳殊晏不要動輕璃,不然本王不會放過你。”
陳殊晏的腳步微頓,他沒有回頭去看司君臨,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如果你能護得住她的話。”
陳殊晏丟下這句頗具輕蔑意味的話語,再次抬起腳步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驚動了鳳輕璃,她知道進來的是司君臨,便收斂起心思,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焚天身上。
不管怎樣,焚天會變成這樣有她的責任,她必須將他治好。
鳳輕璃沉下身子,跪蹲在焚天面前,她認真的查看了一下焚天的身體。
他身上雖然布滿了猙獰的傷口,可是這些傷口都不過是皮外傷,很容易治好。而最令鳳輕璃擔憂的是他的內傷。
這像是被一種極其陰狠的武功所傷,他的內臟幾乎沒有完好的,想要他徹底好起來,這將是一個大工程。
在鳳輕璃給焚天查看傷口之際,司君臨來到鳳輕璃的身后。焚天的慘狀他也看見了,他眉頭幾不可見蹙了蹙,手掌輕輕的落在鳳輕璃肩頭。“他怎么樣?”
“能活,但是情況很糟糕。”鳳輕璃給出了答案。
她有把握救活焚天,卻沒有把握讓他完好如初。
鳳輕璃讓下人把焚天搬回到他的房間里,安放在床上。然后她開始給焚天治療。
整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她好不容易幫焚天處理完傷口,手腳都快麻木了。
她走出焚天的房間,新月初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回到聽雪樓里,奶娘正將孩子抱過來。
看到孩子,鳳輕璃的眸光里有了一瞬間的柔和。她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里。
孩子長得很快,不過大半年的時間,身子已經長了不少,就連以前的小衣服,也快穿不下了。
“小姐,你晚飯還沒吃呢,奴婢給你準備了幾樣小菜,你隨便吃點。”杏兒從門外走進來,她手中的托盤里裝著幾樣鳳輕璃喜歡吃的小菜。
她來到桌邊,把小菜一樣一樣的擺上桌子,便在她身后乖巧的站著,不再開口。
看著這些平日里自己愛吃的菜色,鳳輕璃連一點兒胃口也提不起來,她抿不抿嘴道:“拿下去,我不想吃。”
“小姐,你還是吃點吧!要是餓著了,王爺該心疼了。”杏兒繼續勸說著道。
鳳輕璃回頭別了杏兒一眼,這丫頭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啰嗦了。
可是,現在她實在沒什么胃口。
就在鳳輕璃沉默之時,司君臨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桌上的飯菜,以及鳳輕璃的表情,他道:“杏兒,替本王準備一副碗筷,本王陪王妃吃點。”
杏兒面上一喜,歡快的答應下來。“是,奴婢這就去。”
鳳輕璃索性不理會兩人,自己逗弄著懷里的孩子。
司君臨坐在鳳輕璃的旁邊,他抬手在孩子的臉頰上捏了一捏道:“你說這小混蛋,到底是像你還是像我?”
孩子被捏得有些不舒服了,擺弄著手腳,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鳳輕璃偏頭看了看鳳輕璃,又看了看懷里的孩子,一臉鄙視的道:“還是像我的好,如果像你一樣整天緊繃著臉,活像誰欠你錢似的,怎么會有女孩子喜歡?”
司君臨對鳳輕璃的很不以為然,他得意的道:“就算本王有百般不好,你還不是喜歡本王?”
“可能是我當時眼瞎。”鳳輕璃想了一想,她還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那么多優秀的男人里,看上了這個脾氣最壞的。
但是喜歡這回事兒,從來就不是選最好的,而是最能令自己心動的。
司君臨就是那個,能夠令她心動的男人。
司君臨哼了一聲,張開雙臂,直接把這一大一小全部圈進了懷里。他貼近鳳輕璃的耳廓,哼聲道:“本王已經里里外外被你吃干抹凈,連娃都這么大了,就算你想反悔也晚了。”
鳳輕璃盯了他兩眼,嘴角卻微微的勾了起來。
杏兒取來碗筷,其實已經在門外站很久了。可是,里面的情況,她到底是進去好呢?還是不進去好呢?
整整三天,焚天都沒有醒過來。
鳳輕璃每天按時給他喂藥,他的病情也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只是,這是一個極度漫長的過程。
可是她除了等,再沒有別的選擇。
在其他時間,鳳輕璃都在做著一件事。那就是替巫靈研制解藥。
鳳輕璃很清楚,只有找到解藥替巫靈解毒,陳殊晏才會真正的回頭。
只是,那毒十分詭異。鳳輕璃前所未見。
她沒有見過巫靈毒發時的情況,再加上現在巫靈已經被陳殊晏帶走,她就算想從她身上找答案,也做不到了。
她只能像只沒頭的蒼蠅一樣摸索著。
這天下午,用過午膳之后,鳳輕璃又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藥房里。
鳳輕璃曾經叮囑過,她進藥房之后,不得有任何人打擾。所以,一般情況,就算她在藥房里待上幾個時辰,也不會有人來敲門。
可是這一次,她才進藥房不過一炷香的工夫,門外就傳來一道叩門聲。“小姐,王御醫來了來了,說是為了皇上得病而來。”
鳳輕璃搗鼓藥杵的手停了下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已經忘記司亦塵那邊的蠢蠢欲動了。
怎么著,他終于忍不住了。要從自己這里下手了?
鳳輕璃倒想看看,這個王御醫到底想搞什么鬼。
她放下藥杵,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藥末,轉身打開了門。
鳳輕璃來到廳門口,腳步還未踏進去,便出聲道:“王御醫是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王御醫聽到鳳輕璃的聲音,立馬直起身子,他看向從門外走進門來的鳳輕璃,畢恭畢敬的道:“下官參見九王妃。”
“王御醫不在宮里照顧父皇,來找本王妃做什么?”鳳輕璃自顧走到上座坐下,并且對王御醫擺了擺手。示意他也坐。
王御醫聽命坐下,他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來意。“九王妃皇上自從服用過您開的藥之后。身體大好。所以下官特地來再求幾副藥,替皇上調理調理身體。”
如果沒有鳳輕璃先前的催眠,她興許就信了王御醫的鬼話。可是現在嘛,她只會覺得王御醫是個笑話。
想在她開的藥里下毒,趁機誣陷是嗎?這如意算盤,她又怎么可能讓王御醫打響呢?
鳳輕璃靠在椅背上,雙腿疊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王御醫,不是本王妃不想給皇上醫治。只是,你一個御醫院的院首,如果既不能給皇上治病。連替皇上調養身體的這點小事也做不到,你說那還要你何用?”
王御醫以前身為御醫院的首席御醫,醫術精湛,意氣風發。
可是自從出了個鳳輕璃,他這個御醫院院首的名頭,就成了個笑話。
鳳輕璃不過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娃,竟然騎到他的頭上,對他指手畫腳,簡直是不知所謂。
如果不是因為鳳輕璃的身份,他一定要教鳳輕璃好看。
而現在,他知道司亦塵想要對付鳳輕璃,自然是不遺余力的幫他出謀劃策。
只有扳倒了鳳輕璃,他這個御醫院院首的面子才能找回來。
王御醫在心里咬了咬牙,假意賠笑著道:“九王妃教訓的極是。”
“知道就好,還不快回宮去好好照顧父皇?”鳳輕璃沒有心思和王御醫繼續糾纏,直接下了逐客令。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王御醫在心里把鳳輕璃罵了個半死,可是卻不得不聽從鳳輕璃的話,退出了廳門。
出了廳門之后,他才回轉過頭來,對著地上重重的呸了一聲,才抬步離開。
鳳輕璃望著王御醫的背影,嘴角冷冷的勾起,就這智商也想拉她下水,這仿佛是在逗她。
再說王御醫,從臨王府離開之后,他立刻乘著馬車,往司亦塵的府邸趕去。
在去的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忐忑。
司君臨交給他的任務,他沒有完成,指不定又會受到司亦塵怎樣的責罰。
就在這種倉皇不安中,王御醫來到了司亦塵的太子府。
這一次,他甚至等不及從后門掩人耳目,便直接從正門走了進去。
牢門的侍衛并沒有攔他,而是直接將他迎了進去。
司亦塵的書房里。
最近,他正忙著重新調配兵力。
司風的目的他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目前而言,他手里的兵力還不足以和司君臨硬碰。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其不意。
他已經吩咐心腹大將把這些兵力全部偷偷的弄進錦城,一旦時機成熟,他便不會再顧忌那么多,他會直接帶領兵馬沖進皇宮,拿下皇帝的寶座。
只是,目前他還不能那么做。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就在司亦塵沉思之時,暗楓的聲音透過木門,傳進了耳朵里。“王爺,王御醫來了。”
“讓他進來。”司亦塵抬起頭看了眼倒映在窗戶紙上的影子,心里暗暗猜測著王御醫來的目的。
王御醫被請進門來,他偷偷的看了眼司亦塵,又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他傾身跪地道:“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王御醫來這里,是不是有好消息要通知本太子?”司亦塵挑起眉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御醫聽著司亦塵的話,身子沒來由的一怔,他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連連磕頭道:“太子殿下,九王妃太過狡猾,根本不上下官的當。下官實在是沒有辦法,求太子殿下饒命。”
司亦塵嘴角的笑僵了,眼神逐漸冷了下來,他的話里有著若有似無的殺氣。“這么說你是辦砸了?”
“太子殿下請讓下官將功贖罪。”王御醫的心跳如雷,連手腳都微微顫抖起來。司亦塵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他可不想親自嘗試。
“哦,你怎么將功贖罪?”司亦塵來了興趣。
“下官查到了皇上身邊那個用藥高手的真正身份。”王御醫把自己好不容易買通司風身邊的小太監,才得出的消息道了出來。
他知道,這個消息也許可以救他的命。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把這個消息留到現在才說出來。
司亦塵的確很好奇,他自認為已經把司風的人都摸了個一清二楚。可是,對那個偷偷隱藏在他背后的用藥高手他卻一無所知。這讓他很不舒服。
“那人是誰?”司亦塵聽天自己問。
王御醫抬起頭來,一字一頓的道:“陳殊晏。”
陳殊晏的名字,司亦塵不但聽過無數次,甚至他和陳殊晏還有幾面之緣。
陳殊晏醫術高明,是臨淵有名的神醫,他一直替司君臨治療雙腿,兩人的關系更是十分不錯。
按理說,陳殊晏應該站在司君臨那一邊。他又怎么會幫他父皇辦事呢?
“你確定?”司亦塵還有點懷疑。
“這個消息千真萬確。屬下絕不可能弄錯。”王御醫再三肯定道。
司亦塵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跟司君臨和鳳輕璃關系那么好的陳殊晏,竟然會替他父皇做事。這未免也太有趣了。
他幾乎可以預見一出大戲。這出戲的名字就叫做“自相殘殺”。
他當下對王御醫道:“你先下去吧,接下來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和本王一起看戲便是。”
王御醫長長的松了口氣,他有一種自己剛從鬼門關回來的感覺。他又向司亦塵行了一禮,才躬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