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晏的眼中流露出些許詫異之色,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你們剛才潛進(jìn)皇宮的密室是為了救巫崢?”
“難道你不知道他被關(guān)在下面密室里飽受折磨?”鳳輕璃也有點意外,她本來以為,陳殊晏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為了截住她們。可是現(xiàn)在看來,陳殊晏似乎對密道里關(guān)押著巫崢這事,根本就不知情。
果然,陳殊晏接下來的回答,也證實了鳳輕璃的猜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里有個密道,而我的任務(wù)就是將闖進(jìn)密道的人捉拿歸案。”
作為闖入密道的人,鳳輕璃的身體開始繃緊,她用不可思議的聲音道:“陳大哥,你真的要跟我動手?”
陳殊晏盯著鳳輕璃看了片刻,就在鳳輕璃以為他真的要對自己出手的時候,他終于低下頭去,并且轉(zhuǎn)過身背對鳳輕璃道:“今晚,就當(dāng)我沒有見過你。”
陳殊晏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放自己離開。
鳳輕璃心里一陣欣喜,她想,也許她和陳殊晏不必反目成仇。她沖著陳殊晏的背影喊道:“陳大哥,你不要再留在宮里,巫靈身上的毒,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陳殊晏的腳步停了,他的身子幾不可見的顫了顫,不過他沒有回頭,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涼很涼,就像掛在天邊的那彎冷月。“輕璃,我回不了頭了。下一次遇見,也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下一次不要對我手下留情,因為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說完這話,陳殊晏走了。他的身影不過片刻便消失在蒼茫的夜色里。
鳳輕璃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她的雙腿都開始麻木,她才回過身,往宮外走去。
皇宮外,焚天和無影安頓好巫崢,在馬車下等著鳳輕璃。兩人久等不到她回來,心里都有些擔(dān)心。
又過了片刻,無影終于坐不住了,他回頭對焚天道:“王妃這么久還沒出來,恐怕是出事了。我再潛進(jìn)宮去看看。”
焚天沒有作答,微皺的眉頭表示了他的不贊同。不過,照他的性子,是不會去阻止無影的。
無影早就習(xí)慣了焚天的寡言少語,也不準(zhǔn)備等他回答,他提起擱置在旁邊的佩劍,就準(zhǔn)備離開。
可是,他的腳步還沒有踏出去,樹叢外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的擺出迎敵的姿態(tài),直到他們借著稀薄的月光,看清從林子外鉆進(jìn)來的人,那人儼然就是鳳輕璃。
無影一顆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他三兩步走到鳳輕璃面前,激動的道:“王妃你可算是回來了。”
焚天表現(xiàn)的雖然沒有無影明顯,可是也明顯的松了口氣。
鳳輕璃默默地點了點頭,對剛才發(fā)生的事只字不提,她問二人道:“巫崢怎么樣了?”
“屬下已經(jīng)替他檢查過了,他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無影回頭看了眼馬車的方向,如實答道。
鳳輕璃放心下來,她一邊向馬車走去,一邊道:“立刻回府。”
說著,她借力攀上馬車,掀簾而入。
無影道了聲“是”,與焚天一起坐上馬車,驅(qū)動著馬兒動了起來。
約摸用了半刻鐘的樣子,馬車就回到了臨王府門前。
鳳輕璃先一步跳下馬車,隨后才吩咐焚天和無影將巫崢扶下來。巫崢已經(jīng)昏睡過去,這些天,他也累壞了。
鳳輕璃讓無影和焚天把他搬到客房里安頓好,自己則回了聽雪樓。她拿起自己的藥箱就再次來到客房里。
司君臨還沒有回來,而巫靈那邊她也還沒有去通知。
她從藥箱里拿出兩瓶生肌活血的藥來,交給無影,讓他幫忙給巫崢上藥。
在上藥的過程中,巫靈得到消息趕了過來。一進(jìn)門,她就不由自主的沖到鳳輕璃面前,抓住她的雙臂,慢慢握緊。“鳳姐姐你回來了,找到我哥的嗎?”
被巫靈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鳳輕璃真有種如果她沒有救回巫崢,那真是罪大惡極的感覺。
好在,她可以交差了。
鳳輕璃回頭看了眼里屋,對巫靈彎了彎嘴角道:“救回來了,他就在屋里。”
巫靈得到巫崢被救回來的消息,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道:“我這就進(jìn)去看看他。”
巫靈說著就要進(jìn)里屋,她才轉(zhuǎn)身,鳳輕璃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巫崢受了些輕傷,無影在給他上藥,你等等再進(jìn)去。”
“他受傷了?”巫靈一改剛才的欣喜之色,小臉又皺了起來。“傷得重不重,有沒有危險?”
鳳輕璃就知道一旦告訴巫靈,巫崢受傷的消息,她必定會擔(dān)心,現(xiàn)在看來,果然是這樣。她趕緊安撫道:“你放心,只是些皮外傷。”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無影從里屋走了出來,他恭敬的道:“王妃,已經(jīng)替巫公子上好藥了。”
巫靈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直奔里屋而去。
鳳輕璃回頭看了眼巫靈的身影,輕聲嘆了口氣。關(guān)于陳殊晏的事,她還不知道該怎么和巫靈說。
鳳輕璃也跟著往里走了幾步,她站在里屋的門口,手扶著門框往里看,巫崢已經(jīng)醒了,雖然他臉色還有點蒼白,可是看上去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此時,巫靈正依在他的懷里,一個勁的抹眼淚。
鳳輕璃沒有再往里走,她想,還是讓這兄妹好好說說話吧!
鳳輕璃離開了客房,在離開之前,她吩咐下人好好的照顧巫家兄妹。
鳳輕璃直接回了聽雪樓,她才走到院外,便看到聽雪樓里亮著燈光,那雪白的窗戶紙上投下一道異常熟悉的身影。
鳳輕璃加快腳步來到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jìn)去。
司君臨似乎剛沐浴完,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套著一件雪白的中衣。不知是他酒喝的太多,或是水氣,將他白瓷般的面容熏得通紅,他的眼神朦朧,看上去有七分的醉意。
“喝多了?”鳳輕璃一邊往司君臨身邊走,一邊出聲道。
司君臨愜意的往床邊一靠,那本來就遮不住的胸膛,露的更多了。
鳳輕璃的眼睛在司君臨的鎖骨之間流連,心里也不僅,暗罵了一聲,真是個妖孽。
司君臨接觸到鳳輕璃的眼神,嘴角噙著讓人著迷的笑,姿態(tài)更加的放松。“好看嗎?”
鳳輕璃停在司君臨的一步之外,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司君臨那白花、花的胸膛,就連胸前的兩點紅梅,也一清二楚。她摸摸下巴,眼神邪惡。“本王妃的男人當(dāng)然好看。”
司君臨是真的醉了,因為在他不醉的時候,極少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正經(jīng)。
如果不是鳳輕璃跟司君臨在一起太久,已經(jīng)有了一些免疫力,她恐怕真的要被他把魂給勾走了。
就在鳳輕璃分神之余,突然感覺一道大力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直接扯了過去。
接著,鳳輕璃就毫無防備的跌進(jìn)司君臨懷里,鼻尖正好撞上他的胸膛。
說不上疼,但有些麻麻的。
鳳輕璃從司君臨的胸膛上抬起頭來,
她的指尖落在司君臨嘴唇上,呼吸聽上去有點急。“巫崢救回來了。不僅如此,今天我又見到陳大哥了。”
“現(xiàn)在是我們的時間,不許提別人。”司君臨的聲音低低的,別提多撩人了。
說罷,他拿下鳳輕璃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輕輕的吻了上去。
他在鳳輕璃的指尖上細(xì)細(xì)的吻著,每一下都讓鳳輕璃止不住的顫栗。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會平靜的夜晚。
而這份不平靜的中心點,就發(fā)生在皇宮里。
自從陳殊晏為己所用之后,司風(fēng)便收起了自己裝病的心思。今天是長公主的壽辰,長公主是他同父同母的皇姐,同樣在他登上皇位之時,也出了不少力氣。所以,今天他也像以往的每年一樣,親自去長公主府道賀。
而他離開之時,并沒有帶上陳殊晏。原因只有一個,他要陳殊晏替他守住密室,以免巫崢被鳳輕璃和司君臨劫走。
沒錯,早在鳳輕璃和司君臨在那密室的入口處徘徊之時,他就感覺到,那密室已經(jīng)藏不住了。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他回到宮里,讓李公公去密室入口查看時,卻發(fā)現(xiàn)那密室早已被人攻破,而救走巫崢的人,已經(jīng)是不知所蹤了。
司風(fēng)之所以留著巫崢,一來是因為他無與倫比的蠱術(shù)可以為他所用,二來嘛,也可以用來牽制陳殊晏。
現(xiàn)在人跑了,并且逃走的不僅僅是一個巫崢。就連他以往關(guān)押的那些犯人,也逃得一個不剩。
看著地上已經(jīng)死去的十幾名黑衣人,司風(fēng)處在一個爆發(fā)的邊沿。
他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正附身查看地上的尸體,末了,他垂首道:“皇上,他們在死之前,還中過軟筋散。”
“軟筋散?”司風(fēng)的臉越來越黑,鳳輕璃用藥的本事,他再清楚不過。今天這一切到底是誰所為,他也一清二楚。
他咬牙切齒的道:“立刻把陳殊晏給朕找來。”
“奴才遵命。”那侍衛(wèi)躬身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出了密室。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陳殊晏就被請到了密室里。
密室之中空氣極不流通,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久久無法消散,陳殊晏一進(jìn)來,便皺緊了眉頭。
司風(fēng)坐在密室的板凳上,他的手中還捧了一杯茶,他卻一口也沒有喝。
陳殊晏走到司風(fēng)跟前,抱了抱拳道:“草民參見皇上。”
“陳殊晏,到底是什么人闖進(jìn)朕的密室,劫走了朕的囚犯。你是否該給朕一個交代。”司風(fēng)壓抑著火氣,如果不是陳殊晏還有利用價值,他根本不會讓他活到現(xiàn)在。就憑他跟鳳輕璃的交情便足以要他的命了。
陳殊晏早就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沒那么容易過去。不過,他絲毫沒有怯意,他不咸不淡的道:“皇上,草民武功低微不是那人的對手,讓人跑了。皇上若是要降罪,請殺了草民吧!”
“你以為朕不敢?”聽出了陳殊晏話里的有恃無恐,司風(fēng)怒氣更盛了,手中的茶杯被他猛地擲在桌上,里面溫?zé)岬牟杷疄⒘艘蛔雷樱罟聼崴疇C著司風(fēng),立馬用隨身攜帶的帕子,將桌上的茶水搽拭干凈。
陳殊晏暗嘲道:“皇上是一國之君,想要誰死,過是一句話的事,又怎么會怕呢?”
“你既然知道,就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朕的底線。你別忘了,你妻兒的命,可都掌控在朕手里。朕想讓她們生,她們就生。朕想讓她們死,她們就得死。”司風(fēng)慢慢的握緊手掌,說出的話里冷意十足。
陳殊晏的臉色終于發(fā)生了改變,他不甘的低下了頭。“草民很清楚,所以才會留在皇上身邊,為皇上所用。”
司風(fēng)盯著陳殊晏,逐漸瞇起了眼。今夜長公主的壽辰,鳳輕璃沒去。那么劫走巫崢的人顯然就是她。
如果不出這口氣,當(dāng)真是難解他心頭之恨。
“陳殊晏,朕改變主意了。朕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后,如果鳳輕璃還活著,那么你的妻兒就得死。”司風(fēng)的眼神十分殘忍,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天的來臨。
翌日。
天還未亮,鳳輕璃和司君臨還在睡夢之中,房門就被人重重的拍響,無風(fēng)慌張的叫喊也隨之傳來。“王爺不好了。”
雖然鳳輕璃很累很困,可外面這么大的聲音,就算她想睡,也睡不著啊!她睜開眼睛,司君臨比她快了一步,已經(jīng)在穿自己的衣服。
他簡單的穿好衣服,便上前打開了門。“出了什么事?”
無影沒有進(jìn)來,他在門外回道:“李公公帶了大批御林軍,說是追行刺皇上的刺客來到王府,一定要進(jìn)府搜查。”
鳳輕璃聽到這話,徹底清醒了。
什么刺客,分明就是借口罷了。他的目的是巫崢。
“你先下去把人攔下來,本王隨后就到。”司君臨不緊不慢的吩咐了一句。
無影領(lǐng)命離開了。
無影離開之后,司君臨回頭對鳳輕璃道了一句。“輕璃,你立刻帶上巫家兄妹從后門離開,去城郊的那處別院里暫住。”
鳳輕璃鄭重的點了點頭,她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隨便套了件衣服便往巫家兄妹暫住的客房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