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推著司君臨來到鳳輕璃身邊,司君臨探出手去,抹去鳳輕璃額上的汗水,眼里滿是擔心之色。
鳳輕璃的臉色蒼白,額上的發(fā)都被汗水汗?jié)窳耍麄人看上去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司君臨慢慢握緊了骨節(jié)分明的手,他偏過頭去,對無影道:“無影,把王妃扶回房間休息。”
無影點頭,腳步飛快的來到鳳輕璃跟前,抓起她的胳膊,把她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雖然已經(jīng)漸漸止了疼意,可鳳輕璃現(xiàn)在還是全身無力,她只能任由無影扶她起來,一步一步的出了門。
等無影帶著鳳輕璃離開之后,司君臨才冷冷地瞥了墨梓涵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斥著幾分殺意。“三皇子可否告訴本王,輕璃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墨梓涵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從未有一個人,帶給他如此沉重的壓迫力。那是一種,在面對危險時的敏銳直覺。他毫不懷疑,也許下一刻,司君臨就會突然擰斷他的脖子。他艱難的直起身子,對司君臨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皇妹不過是替本皇子醫(yī)治身體,太過勞累罷了。”
這再明顯不過的假話,司君臨會相信?不過他現(xiàn)在一心惦記著鳳輕璃,也不愿和墨梓涵多做糾纏。
他冷冷的放下話來。“最好真的像三皇子所說,輕璃只是操勞過度,若不然,輕璃所受之罪,本王一定會從三皇子身上分毫不差的討回來。”
墨梓涵陰柔秀氣的臉上仍是掛著笑,只是那笑,在司君臨轉身的一瞬間,就跟著消失不見了。
司君臨回到客房,無影在門外來回的踱步,神情焦急。
司君臨還未等走近,聲音已然傳來。“無影,輕璃怎么樣了?”
無影聽到聲音,終于停了腳步。他看向被無風推著靠近的司君臨,連連搖頭。“王爺,王妃的情況很不好。”
在無影說完這話的一瞬間,司君臨原本還算鎮(zhèn)定的神情瞬間崩塌了,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急匆匆的道:“快推本王進去。”
無風反應極快,推著司君臨進了門。
鳳輕璃被無影安頓在床上,可是從司君臨這里看上去,鳳輕璃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這是怎么回事?”司君臨聲音沉得像鐵。
“王妃她,暈過去了。”無影咬了咬牙低頭道。
“快去請大夫。”司君臨顫著聲,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害怕。他擁有的東西從來就不多,自從他的母妃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沒有任何擁有的東西。直到他遇見了鳳輕璃。鳳輕璃以一種很強勢的姿態(tài)闖進他的生命里。鳳輕璃的存在,讓司君臨知道,原來他的心還會因為別的人,別的事而跳動。他絕對不能失去鳳輕璃。否則,他不敢想象,自己會怎樣!
無影沒有動,并不是他想違背司君臨的意思,而是剛才在鳳輕璃暈倒之前,他也準備去請大夫,可是卻被鳳輕璃拒絕了。
“王爺,王妃她說,普通大夫救不了她。”無影偷偷看了一眼司君臨的臉色,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來。
司君臨沉默良久,終是有氣無力的對無風無影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
無風無影下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步調一致的退出了房間。
屋里的燭光很亮,為鳳輕璃慘白的臉色鍍上了一層暖暖的光。
司君臨雙手扶著輪子,近到床邊。
鳳輕璃雖然昏迷過去了,可是她的雙眉還是微微的顰著,就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wěn)。
司君臨右手撐著床沿,借著手的力道站起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伸出手挑開黏在鳳輕璃臉頰上的汗?jié)竦暮诎l(fā),讓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完完整整的暴露在自己的視線里。
鳳輕璃的額上還在不停地冒著汗,可是手下觸及到的皮膚卻是一片冰涼。
司君臨的心里充滿了懊悔。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讓鳳輕璃和墨梓涵待在一起,鳳輕璃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而他,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做不了。
司君臨甚至懷疑,他手掌下的觸碰到的,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具尸體。
司君臨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就指尖也跟著微微顫了一顫。
可是,鳳輕璃的脈搏還在跳動。
這就證明著她還活著,她還在他身邊。
司君臨在鳳輕璃旁邊的位置上合衣躺下。他把鳳輕璃緊緊地摟在懷里,仿佛要用自己身體的溫度將她的身體暖熱。
前半夜的鳳輕璃,還算平穩(wěn)。
到了后半夜,鳳輕璃的全身就像針扎一樣的疼。她也被這尖銳的疼痛,疼醒了。
“疼,好疼。”起初只是低若蚊蠅的聲音。
司君臨本就擔心鳳輕璃,哪怕有一丁點兒的聲音,也能讓他從睡夢醒來。
此時聽到鳳輕璃的低吟,以及她在床上難耐的翻滾,司君臨幾乎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他直起身體,看著鳳輕璃緊咬唇瓣,那唇上已是鮮血淋漓。他抓住鳳輕璃的胳膊,一聲又一聲的喊道:“輕璃,你怎么樣輕璃?”
鳳輕璃慢慢睜開因疼痛而霧氣迷蒙的眼睛,眼前司君臨的影子模糊不清。
不過,他的氣息和他的聲音都讓鳳輕璃知道,現(xiàn)在在她面前的人是司君臨。
她一張嘴,溢出來的就是錐心刺骨的痛呼。“好痛,君臨,我好痛。”
她艱難的說完這話,又咬上了自己的嘴唇,像是要借著唇上的疼痛,來替她轉移別處的疼痛。
可是,和身體里難挨的痛楚相比,嘴唇上的那點痛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所以,她咬得更用力了。
鮮血順著她的嘴角留下,在白凈的小臉上格外清晰。
司君臨難受極了。鳳輕璃的樣子,讓他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些痛楚。
他突然低下頭,吻上了鳳輕璃那泛著血色的唇。他一邊親吻,一邊道:“讓我和你一起痛。”
說著,他抵賴鳳輕璃的唇,與她糾纏在一起。
鳳輕璃疼得厲害了,哪里還知道什么。她下意識的收緊了牙齒。
鳳輕璃根本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當然也不會知道輕重。她這一咬,更是半點情面也沒有留。
直到嘴里有腥甜的液體灌進喉嚨里,被鳳輕璃咽下去。她才恢復了短暫的理智,她也終于意識到了,剛才在自己嘴里的是什么。
她連連搖頭,去躲開司君臨的親吻。可是,司君臨卻并沒有放開她,仍是執(zhí)著的追逐著她,哪怕自己的唇舌已經(jīng)血肉模糊。
折騰了很久,鳳輕璃才再次安靜下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司君臨用手背蹭去自己嘴角的血跡,又替鳳輕璃拭去她臉頰上的鮮血,才起了身。
他下了床,坐上輪椅,推到門前,拉開了房門。
門外無風無影都沒有離開,現(xiàn)在鳳輕璃出了事,他們可不敢離開,所以都留在門外,等候司君臨的差遣。
“無風。”司君臨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無風步上門前的臺階,來到門外,他垂首道:“王爺。”
“傳信給陳殊晏,讓他立刻趕來東景。”司君臨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傳達出自己的意思。
無風和無影一聽這話,心里都隱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對鳳輕璃的醫(yī)術可是十分信服的,就連陳殊晏,也對鳳輕璃的醫(yī)術贊不絕口。
而現(xiàn)在,司君臨卻傳信給陳殊晏,讓他來,這是不是意味著連鳳輕璃自己也搞不定這病?
當然了,司君臨之所以提前讓他們請陳殊晏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鳳輕璃今晚的情況他是見識過了,如果以后鳳輕璃每天都要承受這種痛苦,且不說鳳輕璃能不能承受得住,至少,他是絕對承受不住的。
無風不敢多問,最終還是退下了,準備按照司君臨的指示去做。
而這一夜,鳳輕璃睡得不安穩(wěn)。司君臨更是幾乎沒怎么合眼。
次日。
太陽已升上東方,窗口敞開,有清脆的鳥聲仿佛在耳邊響起。
鳳輕璃終于睜開了眼,她抬頭看著頭頂,愣了好一陣子。
明明睡了一晚上,可是她卻覺得整個人都很累,身子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過了好一陣子,她的意識才開始回籠。
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也原原本本的回蕩在她的腦子里。她想起來。她被墨梓涵給陰了。
鳳輕璃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力氣,她直接從床上翻坐了起來。她拉開自己右手上的衣袖,看著自己修長白皙的小臂,果然在那皮肉下看到了一條細長的白色的類似于蠶的東西。
那東西并不是靜止的,而是可以在身體里四處游走的,就像她給墨梓涵把脈時感覺到的那般。
昨天半夜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可是那疼痛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還有那個夾雜著血腥味的吻。
鳳輕璃恍惚記得,她疼痛難耐咬破了司君臨的唇舌。
想到這里,鳳輕璃緊張起來。她實在不敢想象,她昨晚是否還做出了什么,她不記得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鳳輕璃怎么也坐不住了。她連鞋子也來不及穿,直接赤著腳下了床。
腳底上一陣涼意,傳到心頭。她整個人都打了個抖。
不過她也顧不了這么多了,抬起腳步就準備往外走。
鳳輕璃不過走出兩三步的樣子,房間門就被人打開了。
鳳輕璃看向門口,進來的人是司君臨。
見鳳輕璃醒來,司君臨本來是很高興的,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鳳輕璃赤著得雙腳上時,他的表情發(fā)生了改變。
“回床上去。”司君臨推動輪椅,板起臉孔,看上去十分嚴肅。
司君臨的表情讓鳳輕璃莫名的心虛,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個什么勁。不過她還是難得聽話的,轉身回到床邊坐好。
司君臨推輪椅到她三步開外,那狹長的鳳眸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臉上,審視著她,道:“昨晚,你和墨梓涵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你會疼成那樣?”
一想到昨晚的鳳輕璃痛不欲生的模樣,司君臨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鳳輕璃耷拉著腦袋,就像她下時候在學校被老師訓斥時,連一句話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鳳輕璃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昨晚的事,所以她直接撩開衣袖,讓司君臨看她小臂皮肉里的蠱蟲。
昨晚,司君臨并沒有查看鳳輕璃的身體,所以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手臂上多了這么一個東西。
“這是什么?”司君臨一眼就看到了那在皮肉里來回聳動的不知名物體。
“簡單來說就是我昨晚被墨梓涵算計了,中了蠱。”鳳輕璃越說到后面,越心虛。
當然,同時她也在心里把墨梓涵的祖宗十八代都慰問了一遍。
不過,她是不會承認那祖宗十八代里也有她的一份。
司君臨昨晚就知道鳳輕璃生病得緣由,絕對和墨梓涵有關。只是他沒有想到,墨梓涵竟然對鳳輕璃下蠱。
蠱,在江湖中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毒物。
據(jù)說,蠱毒是從萬毒教里傳出來的。
萬毒教中,不論男女,上至教主,下至普通教眾,全都精通蠱術。這些人終日以蛇蝎為伍,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很難遇到。
墨梓涵怎么會隨身帶著蠱,并且種在了鳳輕璃的身上呢?
把司君臨的疑惑看在眼底,鳳輕璃解釋道:“墨梓涵自小體弱,機緣巧合下遇到一位奇人把這蠱種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可以活到現(xiàn)在。而現(xiàn)在,就連這蠱也快無法支持他的身體,所以他才用計將其中的一個蠱,種在我的身上,這樣一來,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鳳輕璃想同生共死的人只有一個,但絕對不是墨梓涵。
就算墨梓涵愿意,她還不愿意和他一起死呢?
只是,她從未接觸過蠱蟲之類的東西,又該如何將它弄出來呢?
如果這蠱蟲不是活物,她倒可以直接切開皮肉,把它取出,可是這蠱蟲可以在身體里隨意游走,就算她切開皮肉,也不見得能取出來。
司君臨顯然更不喜歡鳳輕璃的說辭,他擰眉道:“你有沒有辦法破除這蠱毒?”
鳳輕璃緩緩搖頭,現(xiàn)在她也一頭霧水。想要破除這蠱毒,恐怕只有一個辦法,一個辦法的去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