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沒成想，這時候先一步開口的人反倒是成了沈琉璃。
上官墨心就是抽抽的疼，下意識應了一聲。
沈琉璃面色平靜，此時此刻眼底深處都是無波無瀾望著他，淡淡道：“我受傷了。”
“我知道。”上官墨又忍不住的低頭，心痛如絞。
沈琉璃唇邊反而勾出一抹淡淡笑意，“葉蓮刺的，三劍。還有你這……致命一掌。”
上官墨已經(jīng)連抱著她的雙手都顫抖起來，唇輕顫著更是張了好幾次，都說不出半個字。
道歉嗎？說對不起嗎？
可這種時候，只會說對不起的他，又有什么用處？
“上官墨。”沈琉璃又出聲了，這次語氣更為虛弱。
上官墨抱著她，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在顫抖，他很害怕。
“琉璃你別怕，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找趙御醫(yī)，有他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你還說要殺了我的，你不會有事的！你別怕！我一定……”
“我懷孕了。”只是不等他說完，沈琉璃又虛弱打斷了他。
她眼神很平靜，毫無波瀾，沒有傷痛，沒有恨，沒有歇斯底里，只剩一潭死水。
再一次對著上官墨重復，“我懷孕了。你的孩子。”
上官墨整個人就是愣愣的，望著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我……”
“不過又沒了。”沈琉璃這時笑了。
上官墨的話也跟著被卡在喉嚨里，整個人都僵住，腦子轟然一聲，如天崩地塌，徹底碎滅。
沈琉璃靠著他，也沒推拒他的懷抱。
甚至這時候，她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借力努力抬頭看向葉蓮的方向，道出最后一句，“葉蓮殺的。”
上官墨：“……”他嘗試似想要發(fā)聲，喉嚨卻仿佛被黏住了。
眼中的淚卻在爭先恐后落了下來。
有悔恨的，愧疚的，更多的卻是哀痛。
沈琉璃卻看不到了。
幾乎是話音一落，她就脫力雙眼一閉，徹底人事不省倒在了上官墨懷中。
“琉璃！琉璃！”上官墨臉色慘白面對這一幕。
手下意識抓緊了懷中的人，“不會有事的，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這就帶你去找趙御醫(yī)！”
他一邊顫著音自言自語，一邊抱著沈琉璃起身，瘋一般往外跑。
葉蓮站在原地看著。
一直都知道上官墨對沈琉璃的在意，但這次，看著上官墨最后給了沈琉璃致命一擊讓沈琉璃落到這個下場，上官墨再緊張……
葉蓮卻只想大笑，從心底深處都是暢快的。
“上官墨！你也有今天！”葉蓮哈哈大笑。
這時候的上官墨根本就沒有心思搭理她，不管葉蓮怎么瘋狂笑著，他都只帶著沈琉璃一路狂奔，直至他身影快要消失在院門口時。
身后葉蓮又道了一句，“上官墨，你和她沒可能了！”
“永遠！”
像是怕上官墨心不夠痛，葉蓮又強調道。
上官墨腳下步子就是一頓，全身僵住。
葉蓮的笑聲在身后如魔音穿耳，“哈哈哈哈！本公主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竟然有了孩子！可惜了，如果這個孩子沒有出事的話，那說不定她很快就會原諒你了！上官墨，你活該！”
葉蓮說到最后，幾近歇斯底里。
孩子沒了。
對啊，孩子沒了。
如果他能早一點知道，她懷孕了。
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他剛才沖進來前，能再遲疑上片刻，不動手傷她……
上官墨就是重重呼吸，不敢再繼續(xù)往后想下去。
一切都沒有如果。
琉璃只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這個事實，在此刻如一座大山，重重壓在他心頭。
他知道，還會壓上一輩子。
這輩子也無法解脫。
……
上官墨幾乎是瘋一般抱著沈琉璃沖進了宮，闖進了太醫(yī)院，不巧的是趙御醫(yī)這時候出宮了。
上官墨這般將沈琉璃帶進宮，卻沒見到人。
“去哪了！趙御醫(yī)他去哪了？”上官墨轉頭看向太醫(yī)們的眼神都是血紅的。
太醫(yī)們有些畏懼，卻也知道人命關天。
一邊回答一邊上前為沈琉璃診治，“趙御醫(yī)回師門了，說是明日才歸。”
上官墨心就是咯噔一聲。
一雙眼卻是死死盯著為沈琉璃診脈的太醫(yī)，不敢松懈片刻，沒有趙御醫(yī)，還有其他的，其他的也不全是廢物。
雖然比不上趙御醫(yī)。
如此想著，他心稍稍安定下來。
把脈的太醫(yī)此刻臉色并不好，將手搭上沈琉璃脈搏時，那太醫(yī)怎么也沒想到，沈琉璃竟然還流產(chǎn)了。
雖然剛才上官墨抱著她進來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一身的血，濃重的血腥味，但太醫(yī)們怎么也沒想到，沈琉璃竟然還流產(chǎn)了。
“還請將軍趕緊回避。我等要趕緊為夫人施針穩(wěn)住傷勢！”那太醫(yī)當機立斷。
也不敢再耽擱下去。
上官墨下意識頓住身子，并不想出去。
這種時候，人命關天，太醫(yī)不敢耽擱，只得沉聲喝道：“夫人傷勢耽擱不起，將軍在這里會妨礙我等救治！”
這話聽得上官墨心又是猛地往下沉了沉。
卻到底不敢再繼續(xù)耽擱下去，轉身出去了。
沈琉璃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似乎有很多人在圍著自己忙活，她努力睜眼，虛弱又不甘的，意識到底是飛快找回。
睜眼時看到的便是不少醫(yī)女正圍著她，清理傷口，清理身子，以及針灸，她能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非常虛弱，特別是小腹處的痛意，一陣接著一陣。
讓她無法忽視。
即便這會兒記憶還沒清醒，沒回想起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但身體的疼痛就已經(jīng)逼著她飛快想起，她的孩子沒了。
死在了葉蓮手中。
而她當時就差那么一點，就能殺了葉蓮！
只可惜關鍵時刻，上官墨出現(xiàn)了。
不是為她。
而是兵戎相見，不惜在她當時搖搖欲墜的情況下，再度雪上加霜。
他傷了她……
那一掌，幾乎要了當時已是強弩之末沈琉璃的性命。
只是為了從她手中救下葉蓮。
呵！
果然，她的人生，只有遠離上官墨，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才能真正獲得安寧。
沈琉璃想到此，看了眼正在為自己清理的其中一個醫(yī)女，吩咐，“將上官墨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