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那孩子最終飄到哪里，就會是哪里。

至于具體會是哪里，其實連府醫自己也

他眼底的希冀又一點點涼了下去。

這樣一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跟之前不知道孩子死沒死是一樣的。

天下之大，事情又過去了這么久，孩子是順著木盆飄下去，更別提那孩子還本身就中了毒，從娘胎里就帶上的毒，府醫這樣處理，別說孩子能不能熬過在水中漂浮的那段時間。

就算能熬過，被人救下，其實也不一定還活著……

“殺了他！”

瞬間，上官墨對府醫沒了耐心。

只冷聲對侍衛下令。

“等等！將軍那孩子小人在他身上做了印記！如果您現在殺了小人，只怕到時候更加別想找到孩子！”府醫就是大聲喊道。

畢竟，孩子都是會長大的，一天一個印子。

上官墨要是現在殺了他，想要找到孩子，只會更加難。

“等等。”

果然，上官墨聞言很快改了主意。

側頭看向府醫，“是什么印記？”

府醫就是抿唇，保命的秘密，他當然不會這么輕易就說出口。

“不說，本將軍現在就殺了你。”

上官墨冷聲威脅。

府醫就是閉眼，“將軍現在殺了小人，小人也不會說，那印記需要由小人特質的藥水，擦在孩子身上，才能夠顯現。”

換言之，就算他現在告訴了上官墨，上官墨也找不到。

還真是夠狡猾。

難怪，林雪兒與他會合作了這么久。

“本將軍現在就有些好奇，當初滴血認親，你究竟在那銀針上面做了什么手腳？”他問府醫。

這是他自隱隱明白過來真相后，最不解的。

府醫聞言就是一愣，似有些傻眼，張了張嘴，一對上上官墨緊張的眼神。

莫名的，原本到了嘴邊的真相就又吞了下去。

這種時候，只怕不說，他反而更容易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府醫于是再次沉默。

上官墨等了會兒，也沒了耐心，轉身吩咐了侍衛一聲好好將人看著，便轉身出了地牢。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

也不知道，現在那孩子長成了什么模樣。

上官墨淡淡想著，眼前隱約浮現出當初那張怯生生的小臉，唇邊隱隱勾出一抹笑意。

不過一瞬，這笑意又很快淡了下去。

只希望，這孩子還活著。

沒有出事。

不然的話，就算沒有死在當初林雪兒的那場算計中，可還是……沈琉璃也依舊是不會原諒他的。

上官墨想到此，只覺心情又徒然沉重了起來。

特別是沈琉璃現在還因為他的緣故，被葉蓮給針對上了，人還在宮中被罰著，不得出宮。

他想進宮去看看，都屢次被太后和皇上的人攔了下來。

反倒是葉蓮，一次次不厭其煩的往他面前湊。

讓上官墨整個人都煩不勝煩。

這般煎熬的，又過了好幾日。

上官墨沒想到的是，太后出宮了，去了恩念寺禮佛。

太后不光自己去了，還將沈琉璃也帶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看出了葉蓮的不依不饒，本來就是沖著上官墨去的，沈琉璃算是無辜躺槍。

太后心疼沈琉璃，便有意讓她避開這場麻煩。

等上官墨得知消息的時候，沈琉璃與太后人都已經不在宮中了。

難得有機會能徹底擺脫上官墨。

幾乎是剛出宮，沈琉璃整個人就輕快明媚了些，肉眼可見的變化，連太后都注意到了。

不由嘆息，“你這孩子，當初喜歡時，飛蛾撲火不顧一切，也要跟著他，現在不想要了，也是連睜只眼閉只眼湊合都不肯。這般性子，到頭來受苦的人到底還只會是你自己。”

沈琉璃聞言淡淡一笑。

但是不否認太后說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性子不好。

但她就是如此，沈琉璃就是如此，她能改得了外在，卻改不了骨子里的本性。

“太后這次能帶琉璃一起出來，躲個清靜，琉璃就已經很是感激不盡了。謝謝太后。”沈琉璃只笑盈盈道。

等到了恩念寺，沈琉璃一手好廚藝，做的一手漂亮的素齋，到這時候也派上了用場。

她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夠得到太后如此不同的對待，除了當年救過太后，后來又助太后除掉了賢王，保皇帝的位置穩固之外，在生活上，也是個極其心細手巧的。

一手好女紅，一手廚藝，都叫太后欣賞。

眼下沈琉璃手恢復了，又難得是太后帶她出來躲清靜，便自告奮勇，打算親手為太后做一桌素齋。

太后也是許久沒嘗過她的手藝了。

難得見她如此積極，也就允了。

沈琉璃便帶著玉蘭，提著一個小竹籃，主仆兩一起在寺廟僧人的帶領下，往后山的菜園子走去，途徑過一處小溪流，水流清澈見底，里頭的魚兒又肥又美，要不是記著這里是寺廟，不能開葷，沈琉璃都想順手抓兩條回去了。

不過到底是忍住了。

摘了些紅艷艷的西紅柿，還有水嫩的萵筍，茄子土豆之類的，回去時，玉蘭手里的竹籃子已經裝了滿滿一籃子。

主仆兩又在僧人的帶領下，到了寺廟后院的廚房，經過后院右側那刻高大槐樹時，一個瞧著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撞了上來。

小團子莽莽撞撞的，一只手里還拿著一個風車，撞到沈琉璃的時候，差點沒因為這力道一屁股往后跌坐在地。

沈琉璃身子僵了一瞬。

連動一下都不敢動。

自從她的兩個孩子接連與她無緣后，沈琉璃便不想再看見孩子，她雖然曾經做過母親，但正是因為她的兩個孩子接連死了，反而沒法去正眼看其他孩子。

因此只要看到孩子，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兩個孩子。

一個年紀小小，便死得那般凄慘。

還有一個尚在腹中，便沒了看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好在小團子夠靈活，自己抱住了沈琉璃的小腿站穩，隨后又放開，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望著沈琉璃道歉，“對不起，夫人。”

說話聲更是奶聲奶氣。

沈琉璃卻不知為何，眼神對上這小團子的那一瞬，聽著對方奶聲奶氣的道歉，眼淚不受控制當下從眼眶中滑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