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宮女也是個聰明的。
知道當年出了那樣的事，自己必須盡快離開，不然肯定會引火燒身。
便用了點關系讓自己提前出宮了。
上官墨找到人后，是用了一大筆銀子，直接撬開了這個宮女的嘴。
也得到了當年天后壽辰那晚，被他所遺忘的一段真相。
楓兒，原來真是他和沈琉璃的孩子。
六年前的宮宴，太后壽辰，原來真是他和沈琉璃都被人算計了。
本來，這場算計，是辰妃為自己的兒子六皇子所準備的。
那時候的沈琉璃還是丞相之女，丞相在朝堂如日中天，地位卓然，辰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將來也有資格肖想那個位置，便想著將丞相拉到六皇子的陣營。
卻沒想被沈琉璃給發覺，逃離時……
可楓兒怎么會是他的孩子!
上官墨不敢相信，之前他明明也期待過，盡管那孩子瞧著，病弱不堪，但他心底也曾期待過，那就是他和沈琉璃的孩子。
沈琉璃沒有背叛他。
沈琉璃是愛著他的。
但最終上官墨滴血認親得到的結果，卻是叫他沒法再欺騙自己。
沈琉璃騙了他。
孩子，也根本就不是他的。
可現在，宮女卻又說，當年那晚，他和沈琉璃之間，真的有了夫妻之實……
上官墨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等抬眼看向周圍，才發現，自己竟不知道何時，又繞回了沈琉璃的院子。
這時，夜已經深了。
沈琉璃院子里的燈火都已熄滅，明顯她已經在玉蘭的服侍下睡下了。
而他卻在因為這個驚天真相，徹夜難眠。
看著眼前的院門，上官墨到底是沒有勇氣，再進一步。
楓兒死了。
他親眼看著府醫將孩子給抱了下去。
親眼看著那所謂的藥引，被端到了林雪兒的跟前，丫鬟小心翼翼的，一點點伺候著她服下，那樣的場面。
或許在以往，上官墨心底只覺解氣，又恨又痛。
但現如今，反應過來的他只覺呼吸都要窒息了。
疼，全身都是細細密密的疼，似萬蟻噬心……
如果楓兒真是他的孩子，那他當年，到底是對自己的孩子都做了些什么？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嗎？
還口口聲聲，那只是一個野種……
再回想起這個詞，上官墨幾乎連站著的力氣都沒了，全身都酸軟的厲害。
他這些年來，到底都在仇恨的趨勢下做了些什么？
第二日，沈琉璃便發現管家將府里的賬本和鑰匙什么的，全部都送了過來。
“將軍說了，以后這些東西，就全部交給夫人打理。夫人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從今往后，將軍會尊重夫人的意思。同時，將軍府的所有產業以后也都會歸到夫人的名下，所以，夫人也不用擔心下面的人不服管教。”
言下之意，誰要敢不聽沈琉璃的，分分鐘滾蛋。
沈琉璃就是愣住。
玉蘭已上前將東西都接了過來。
便見那些地契鋪子什么的，果然都轉到了沈琉璃的名下，看的玉蘭也是驚呆了，“夫人，這些都是真的。”
上官墨真的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沈琉璃。
沈琉璃一時間不明白上官墨是什么意思。
她差一點，就忍不住的去找了他。
但一想到兩人之間現在這種難得的平靜……沈琉璃又忍不住了。
既然上官墨都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
那么從今往后，或許，就像這樣兩不相見，相敬如賓的生活著，日子也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沈琉璃并沒有矯情的將這些東西都退回去。
既然她擺不脫將軍夫人這個身份。
那么其他的，就沒必要再矯情。
沈琉璃讓玉蘭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
上官墨果然守諾，之后都沒有再糾纏沈琉璃，他去了一趟別院。
這一次，不是去看林雪兒。
林雪兒不管瘋沒瘋，上官墨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她。
上官墨先是去了找了府醫。
結果便發現，府醫竟然已經不在莊子里了。
“跑了？什么時候跑的？為什么這么大的事你們都不告訴本將軍？”上官墨勃然大怒斥責守衛。
守衛被罵的羞愧低頭，卻也不明白不過一個大夫，跑了就跑了，又不是找不到了，上官墨何至于此。
上官墨心底想的卻是，當年真相，難不成就真這么石沉大海了？
于是上官墨只得派人暗中尋找府醫的下落。
但心底里，其實某些事實，他不敢承認，卻又早就已經承認了……
難怪，她那么恨他。
難怪，她那天會那么激動，甚至動手打他，說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要他的孩子。
原來，是因為早就已經有過了。
上官墨幾乎都不想回憶那些過往。
回想一遍，他覺得連活下去的勇氣都要喪失了……
更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看出來府醫的貓膩，還有林雪兒……
“去將她身邊伺候的人都撤了，從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將軍府的夫人，只是一個罪人。讓她好好在莊子里恕罪。”上官墨便吩咐道。
他一時間還沒想法，具體要怎么去處置林雪兒。
或許，他也沒有這個資格去處置林雪兒。
真正有這個資格的人，應該是沈琉璃。
但他也根本就不敢跟沈琉璃坦白。
上官墨不敢承認。
意識到某些以往被自己忽視和誤會的事實，他突然便覺得，現如今和沈琉璃這樣相敬如賓的關系，已經是很安寧了。
他怕，怕自己一旦坦白，就是連這樣簡單的幸福都留不住。
他不敢。
他徹底成了個感情上的懦夫。
“夫人，將軍這些日子對您越發上心了。您看著狐裘大氅，毛色純白連一點雜色都沒有。就是聽人說最近入秋，您染了風寒，便連夜去了林中狩獵，一連三天沒回府，才獵到這么一只上好的雪狐。”玉蘭說著，有些想勸沈琉璃的意思。
上官墨站在門外，本來想像以往，站上一會兒便悄然無聲離開。
卻沒料自己會聽到這么一場對話。
不由下意識停下了離開的步伐。
在門口處頓住了。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沈琉璃會怎么回答，她會是什么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