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出現？將她送走？”沈琉璃笑聲嘲諷。

上官墨因此沉默了許久。

才無奈道：“這是本將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求你，給本將軍一次機會。”

他這般態度，像是真的已經卑微到了極致。

因為愛她，所以一退再退，到這個程度，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沈琉璃瞧了片刻，突然就忍不住問了句，“上官墨，我突然想知道，假如有一天她害死了你的孩子，你還發現，她根本就是騙你的，從來就沒有救過你，那你……還會不會像這樣護著她？”

“不可能，雪兒她……”

“我不想聽這個！”

“眼下，我只需要你回答，你會不會？”

“沒有假如。”上官墨堅持道。

“你就這么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琉璃追問。

上官墨眼神沉沉回視著她。

無聲勝有聲的一種回答。

沈琉璃微微勾唇，手指一指門外，“出去，我累了。”

上官墨便走了。

沒有糾纏。

但沒過多久，沈琉璃就聽到了從另一邊院子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哀求聲。

玉蘭推門進來，似剛從外面回來，一臉喜色對沈琉璃道：“夫人，我打聽到就在剛才，將軍將林雪兒給送走了。”

“聽那意思，是以后都不打算讓林雪兒再回來了。”

沈琉璃靜靜喝茶，聞言毫無所動。

玉蘭等了會兒，見她還是這幅表情，才像是察覺出了什么不對，問：“夫人，這件事您已經知道了嗎？”

“知道。”沈琉璃情緒沒什么起伏答道。

那為什么會是這個反應？

就一點也不高興或者激動嗎？

斗了這么久，將軍終于將人送走了？

玉蘭心底不解，但瞧著沈琉璃此時的面色，溫溫柔柔的，像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但兩人之間主仆這么多年，玉蘭陪了沈琉璃這么多年。

多少還是察覺到，沈琉璃此時很不對勁。

忍了半天，玉蘭還是忍不住問：“夫人，您似乎心情很不好？為什么？是將軍又做了什么嗎？”

“沒有。”沈琉璃又淡淡搖頭。

玉蘭還想再問，沈琉璃卻道自己困了，讓人服侍她睡下。

這一晚，上官墨再次被拒之門外。

事實上，在他記憶中，沈琉璃自從態度大變后，就再也沒有愿意讓他進過她的院子，出現在她面前。

她恨不得他死，才是真的。

沈琉璃不想讓他進去，他就在院子里站著，思緒漂浮，林雪兒離開前的控訴不由再次回想腦海。

“上官墨，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這些年來，你心里根本從來就沒有過我，你心里一直裝著的人，一直都是那個女人，只是你不甘心，你恨，所以你騙自己，你不愛她，你愛上了我！”

“你不光用這種想法去騙自己，你還騙了我！以為你是真的愛我，對我好，想和我在一起的，結果你現在卻對我！”

“上官墨，你就是個騙子！騙了自己這么多年，終于騙不下去了！”

“可我呢？”

“我怎么辦？”

“你騙不過自己，卻騙了我！我信了！”

“我一顆真心，我愛了你這么多年，等了你這么多年，即便你只能留我在將軍府做一個丫鬟，我都愿意等的，可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對我這么殘忍！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你！”

“啊！”

“我恨你，上官墨！”

林雪兒瘋狂掙扎著，好幾個丫鬟婆子控制著她，都被她拉扯得滿身是傷。

侍衛壓根不敢近身，她拔刀便瘋了一樣朝人砍。

像是瘋了一樣。

在上官墨的記憶中，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那樣的林雪兒。

瘋狂到，就好像這些年來，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她。

他認識的那個林雪兒，不過海市蜃樓。

“將軍，您要不還是回去休息吧。”

這些日子，玉蘭漸漸還有些想兩人和好。

倒不是覺得上官墨值得，她只是為自己的小姐不值，要一直活在仇恨的世界里。

日日夜夜折磨著自己，不得安生。

孩子的接連死去，成了兩人間徹底跨不過的鴻溝。

可這場姻緣，到底不是普通的姻緣，不能說斷就斷，即便沈琉璃是御史之女，曾經的丞相嫡女。

還得太后看重喜愛。

這場姻緣，都身不由己，不能斷了。

雖然這樣想，對兩個孩子的死很不公平。

但玉蘭是真心希望，沈琉璃能放下一切，重新生活。

她不想再看著小姐終日生活在仇恨里，折磨自己。

上官墨終是沒有離開。

玉蘭的勸解，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耳邊所回響的，全是林雪兒的罵聲和質問聲。

對啊，他就是個騙子。

徹頭徹尾的騙子。

這些年來，他騙過了所有人，他不愛她，他恨她。

他甚至讓她成了滿帝都的笑話。

他還對林雪兒奉若珍寶，在所有人眼里，他上官墨的真愛都是林雪兒，他心尖上真正在意的人都是林雪兒！

可，那又如何？

他再厲害，騙過了所有人。

卻也沒能騙過自己……

這些多年過去，他逼著自己，騙了這么多年，到如今，徹底恍然，他根本就放不下她。

這么多年，他愛的人，至始至終，都是她……

沈琉璃，要如何，你才肯原諒我？

上官墨不知道。

什么仇恨，什么背叛，他都不想再提起了。

他只要她不再恨他，能夠像對待一個正常人一樣的待他，而不是仇人一樣。

可惜了。

有些事一旦做錯，就很難再有回頭路……

直到此時，上官墨還是一廂情愿。

“他太自私了。”沈琉璃輕嘆，看著整日里為自己憂心的玉蘭苦笑，“如果他真的愛我，他不會舍得讓我一直這樣難過的。”

“他只是自私，自私的，想得到我，便不顧我的意愿，只想強留。”

其實，上官墨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而以前的沈琉璃，愛的就是這樣的上官墨。

正如現在，她恨的，也就是這樣的上官墨。

“我和他，只想相敬如賓。”

沈琉璃，不想再與上官墨親近。

但偏偏，皇帝那邊還要過來插上一手，一道圣旨，皇帝狩獵，上官墨與沈琉璃都要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