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沒有感到畏懼,在他看來,喬治的手段也并不算高明,每一步都是出于被迫,被欲望操控的人,永遠不值得他在意。
不多時,江燁的視線里出現一個穿著白西裝的身影,對方看起來步伐輕捷,不像設計師,反而像個趕著去上班的上班族。
“Hey.”喬治笑著和他打招呼,拉開椅子坐下,像個久違的老朋友。
“你好。”江燁不卑不亢地和他打招呼。
言晚在樓上套房里聽著,點擊鍵盤,輕輕調高了音量。
她從耳機里聽到二人聊了一會兒天氣,隨后江燁帶領著話題節奏,表現得有些急迫,說:“你在信里所說的,是什么意思?”
喬治也算狡猾,沒有正面回答他的意思,只是笑著說:“江先生,您看起來不像是會耽于情愛的人。”
他們被看穿了?言晚聽到這句話,頓時心里一沉。
好在江燁很沉著,順著他的話,用故作冷靜的語調說:“確實,女人而已。”
喬治有疑心,他就刻意表現出傲慢自大的模樣,讓對方放下警惕。
言晚聽到一陣輕笑。
喬治說:“言晚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言澤野的妹妹,是陸言深的正室夫人,這樣的身份,更容易讓人產生征服欲,對吧?”
這是什么邏輯,言晚一陣陣地犯惡心,在心里吐槽,這人腦子果然不正常。
江燁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和本人不搭,他不耐煩地說:“好了,不要再糾結這個了,你直說吧,我應該怎么做,你想得到什么。”
接下來的交涉就繁瑣多了,言晚只聽了個大概意思。喬治希望江燁潛伏在言澤野身邊,給他持續提供信息。作為回報,他可以給江燁拿出最實際的東西,工作室分紅。如果江燁拒絕這個提議的話,喬治會把他跟言晚的交往視頻發給陸言深,屆時是什么后果就不用他多說了。
喬治的消息掌握得很迅速,他知道陸言深現在人就在紐約。
言晚聽得直想笑,這一通威逼利誘的把戲,正常人還真想不出來。
但保羅的死確實影響了現在的局面。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現在根本不用江燁親自出面,只要在背后掌控進度就夠了,保羅自然會把喬治逼到絕境上。
現在對方這一步棋逼得很緊,用一個人的死亡,直接把江燁勾了出來。
言晚想到這里,忽然靈光一閃,她想到江燁臨走前特地打開了監聽的錄音功能。
他這次去,主要目的不是見面,而是為了套話。
她聽見江燁突然笑道:“Sorry,恕我不能跟你合作,跟你合作很危險。”
他說出這句話,喬治陷入沉默。
聽到耳機那邊沒有人聲,只有沙沙的噪音,言晚靜靜等待著,她抬頭,看到陸言深不知道何時已經進門了,坐在沙發另一邊,示意她繼續,不用管自己。
后續那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的,江燁幾次三番想把話往保羅那邊套,每次都被喬治巧妙地避開了,他一直否認自己和對方的交情,自稱只是點頭之交,就像經過嚴密的訓練。如果不是言晚了解整件事的經過,八成也會信了他的鬼話。
這次談話并不算順利,沒有獲得有用的信息。
言晚摘掉耳機,輕輕嘆了一聲氣。
陸言深看到她關掉錄音按鍵,問:“結束了?”
“嗯,人走了。”言晚的語氣有些黯然,“防得很緊,江燁沒問出什么東西來。”
“無妨,看看別的辦法。”
言晚嗯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到外面的大廈樓身不斷重復著快時尚的走秀短片。
她每次看到這些總有點心煩意亂,自己解決不掉這件事的話,言澤野就會一直背負著罪名。言晚在facebook上瀏覽言澤野的主頁和相關tag,發現廣場上一直掛著驅逐的口號,按照這個進度發展下去,言澤野明年的營業額恐怕很難保證。
商業設計師賴以生存的兩個東西,名氣和品牌認可度,這兩個都是最脆弱的,一旦塌了,這個品牌的商業價值也就沒了。
為了保護月清,言澤野寧可選擇這種斷腕的方式,自斷前程,也不肯說出實情來。
一個熱愛設計的人,脫離了這個行業,還能去做什么?
她抿著自己的嘴巴,懊惱自己沒有早點察覺到不對勁。
當初言澤野用自己的名氣供著她,一步登天,現在她連還他一個清白都做不到。
陸言深說:“你放寬心,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也會選擇這么做的。”
言晚看了他片刻,說:“但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也不會讓他這么做。”
這是她唯一的執拗。
兩分鐘之后,江燁回來了,和言晚想象的不同,他非但沒有垂頭喪氣,反而掛著神秘的微笑,說自己有了一個新線索。
“什么線索?”
他們早上被保羅的死訊沖昏了頭,過于緊張,忘了意大利還有一個重要證人。
那個女人目擊了保羅被人綁走的整個過程,并在街角偷偷拍攝下來。
那些人在他們住的酒店翻了個底朝天,把保羅的電腦和紙質檔案全都帶走了,一掃而空。
他們不知道還有一個備份的移動硬盤在女人手里,那是保羅最后留下的東西,他把所有的交易證據和錄音文檔全留在里面。這些東西目前還安全,是回擊喬治最有效的武器。
陸言深在吧臺調了一杯咖啡,說:“還算他有點腦子。”
可惜已經沒命再享用了,跟錯了人,天大的膽子也沒換回來榮華富貴。
聽到這個消息,言晚也松了一口氣,追問道:“那個女人可靠嗎?”
江燁調出航班信息,說:“可靠,已經派人去意大利接她了,明天下午飛機就會到。”
“好,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
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加上他們現有的錄音文件,喬治在江燁面前矢口否認自己認識那個設計師,兩相對比,不怕別人看不穿他的真面目。
江燁出門之后,陸言深說:“你這段時間神經也太緊張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要不要找個海島去休息幾天?”
“我沒有做什么,多數還是江燁在忙。”言晚搖了搖頭,說,“等這件事徹底結束,我們還是早點回國吧,我總覺得在這邊心里不太踏實。”
“也好。”陸言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