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
江燁陪著陸明蘭守在手術室外,足足等了六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
“醫(yī)生,怎么樣了?”陸明蘭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手術很成功,二十四小時內(nèi),陸總若能順利醒來的話,應該就沒什么大事了。”醫(yī)生摘下口罩,神情還算輕松的說道。
“這就好,這樣就好。”陸明蘭舒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了回去,蒼白的臉頰也恢復了些許血色。
剛接到陸言深車禍的消息,而且聽說他是從療養(yǎng)院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她是很震驚,同時又很內(nèi)疚的。
她覺得是她幫不上忙的原因,而且意志不夠堅定,陸言深才會去療養(yǎng)院找陸言歌,才會出車禍。
在心中暗暗決定,等陸言深醒來后,她就親自去一趟療養(yǎng)院,無論如何,當初是她選擇收養(yǎng)的陸言歌,解鈴還須系鈴人,她要親自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再也不留禍患,不給兒子添更多的麻煩。
可陸明蘭怎么也沒想到,有時候命運就是那么的無能為力,當她終于下定決心,事情卻已經(jīng)到了不可能實現(xiàn)的時候。
二十四小時,她在陸言深的病床前足足守夠了二十四小時,無數(shù)次,她把目光朝兒子的臉上看過去,盼望著他能睜開眼睛,能虛弱的喊一句媽,可奇跡從來就沒有發(fā)生。
足足二十四小時過去,陸言深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陸明蘭終于忍不住了,她失控的叫來了江燁,在江燁的陪伴下,她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SG集團乃至整個帝都最有名的名醫(yī),為陸言深專家會診。
可更讓人傷悲的是,即便如此,無數(shù)個醫(yī)生檢查,都檢查不出陸言深不能蘇醒的原因。
明明他的傷不致命,他的手術也是成功的,他的各項身體機能也很健康,可為什么又昏迷不醒呢,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給得了答案。
不得已,陸明蘭只好擴大范圍,在全國范圍內(nèi)召集名醫(yī)。
一個又一個的醫(yī)生來到醫(yī)院,但又一個個的帶著失望離開,轉眼間幾天過去,陸言深的情況沒有任何好轉,甚至也有記者聞風而動蹲守在醫(yī)院外面,事情眼看著有瞞不下去的跡象,崩潰的陸明蘭,將主意打到了言晚的頭上。
起先,當有醫(yī)生得出陸言深有可能是累了,如果最親近的人召喚,他或許有可能醒來,陸明蘭是動過這個念頭的。
但想想陸言深為了言晚對自己的冷漠疏離,她又不甘心,不甘心三十一年的母子情份比不過一個相識才幾年的女人。
幾天的時間內(nèi),她一邊召集名醫(yī),一邊不斷的跟陸言深說話,試圖喚醒陸言深,但幾天過去,病情沒有任何起色,沒有辦法,她妥協(xié)了。
和言晚的那點恩怨,顯然不及陸言深的安危來得重要。
她甚至想好了,就算言晚怨她恨她,質問她甚至是翻臉,她都忍了,誰叫她現(xiàn)在有求于人呢。
電話鈴聲響起時,言晚剛洗完澡。
“媽媽,快過來,給嘉佑聞聞香不香。”陸嘉佑靠在床頭玩魔方,看到言晚出來,他拍著旁邊的枕頭,瘋狂暗示著。
陸言深一走好幾天,起先他們母子倆還很規(guī)矩的各睡各的,但后來隨著陸言深離開的時間長了,各自都感到不適的他們索性就睡到一起了。
睡一起也好,能有人說話,還能抱著一起睡,香香的,軟軟的,真的很舒服,言晚心里想著。
在臉上抹好了保養(yǎng)品,她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剛躺好,陸嘉佑的小身子就湊了過來,雙手雙腳纏住言晚,親昵的把小腦袋靠在她的胸口:“媽媽,你說爸爸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
言晚一愣,胸腔里猛然涌起一股酸澀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么。
陸言深這一次去得實在是太久太久了,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從來沒有分開這么久過。
而且,更讓人不爽的是,他對她的態(tài)度,也隨著他的離開有變化。
剛回國的那天,即使再忙他都會給她發(fā)視頻,要是她沒接視頻那就打電話,總之怎么著都不會忽略了她。
但后來,尤其是最近幾天,他連微信都沒給她發(fā)過,有一次她忍不住用陸嘉佑的手機打過去,也沒有接通。
心里是有點不安,畢竟上次回國的時候,有過被算計的前車之鑒。
而這一次,就算陸言歌和蔣必成都關起來了,可以陸言深的身份,他的存在就是一塊大肥肉,就沒有其他人覬覦他算計他了嗎?
越想越是煩躁,一顆心怎么都安不了,言晚甚至起了用自己的名義給他打電話的心思。
可說不清是心里憋著一口氣吧,還是習慣了這男人的追求討好,她又有點放不開,沒法豁出去。
正糾結著,手機忽然在此時響起了,是自己的電話。
料準了肯定是陸言深打來的,言晚心中一喜,想著等下接通了一定要拿拿喬,要讓那個男人意識到冷落她的重要性。
然而,當把手機拿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懵了。
莫名的,心中起了很不好的預感,她抖著手按下接聽鍵,下一秒,陸明蘭平靜的聲音就從手機那頭傳來:“言晚,是我。”
言晚一怔,不安感更重,但又故作平靜:“你這么晚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嗎?”
“是有事。”陸明蘭嘆了口氣:“言深出事了,你若有空,就回來一趟吧。”
不好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言晚心都要跳起來了:“什么事?他怎么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語氣更加低落,陸明蘭輕聲:“你有空就回來吧,回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讓人去接你,現(xiàn)在帝都這邊情況復雜,我們最好都要小心點,別讓人抓到了把柄。”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證明陸言深的確出事了,而且還是比較嚴重的事。
聯(lián)想到幾天來這男人的杳無音信,言晚心都是揪著的,也顧不上多問,立刻就掛掉電話,當場就打開軟件訂票。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去帝都最早的機票是明天早上,言晚也沒閑著,定好票后,她又給言澤野打了個電話。
把情況簡單交代了一下,叮囑言澤野幫忙處理萊恩集團的事,等終于安排好一切,她發(fā)現(xiàn)她手心里全是粘膩的汗水,后背也都被浸濕了。
“媽媽。”顫巍巍的小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媽媽,我爸爸出事了,現(xiàn)在很危險,對嗎?”
言晚倉惶低頭,對上陸嘉佑紅紅的大眼睛,才猛然意識到事發(fā)突然,她都忘記回避孩子了。
“不危險的,你爸爸很厲害,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才不會有事。”拼命將眼淚憋回去,她蹲下身,緊緊把孩子抱在懷里。
“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喃喃著,這樣勸孩子,也這樣的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