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張青玉才猛然意識到,她對陸言深的手段,還是低估了一些。
心里沒來由的一涼,說不后怕都是假的,然而,這么多人當前,事實很快就讓張青玉明白,敢算計陸言深的人,都是頭鐵的,只要陸言深出手,她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另一邊,回去的車上,陸言深一直都緊緊的抱著蘇晚晚,不敢放手,生怕她磕到或是絆到了。
“別怕,晚晚,別擔心,很快就到醫院了,你的臉很快就能治好,我再也不要讓你有事了。”
熟悉的擁抱,脈脈的溫存,讓蘇晚晚積蓄已久的淚水,很沒出息的滑落。
顫抖的窩在男人的懷里,她輕聲的說:“臉沒什么,就是肚子,有點疼,得查查看有沒有事。”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很關心她的臉,但如今已經當了媽,她最在意的就是孩子。
如今得救了,她第一反應就是想確認孩子有沒有事。
“肚子?”等意識到蘇晚晚為什么會這么說,陸言深的臉色立刻就慘白下去。
未料張青玉竟然狠毒到了這個程度,不光想帶著蘇晚晚一起死,臨死前還要先折磨一番,陸言深深邃的眼眸,立刻就升騰起滔天的怒意。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張開的十指悠然收緊,他冷聲:“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這一刻,陸言深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讓人陌生的冰冷暴戾的氣息。
蘇晚晚怔了怔,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張青玉的話,想起張青玉說,秦家的一切都和陸言深有關,秦昭陽的死,還有秦懷遠的中風都和陸言深有關。
之前聽到這話的時候,她正處于麻煩中,也來不及細想,后來被張青玉挑撥,她更是想都沒有多想,直接下意識的選擇了維護陸言深。
然而如今事情過了,再仔細回味這件事,蘇晚晚沒來由的就有些后怕。
秦昭陽和秦懷遠是罪孽深重,可是,他們真的就該死嗎?
生在和平年代,死亡對于她來說,應該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啊!
這個認知,讓蘇晚晚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她在感慨的同時,心里又有點苦澀。
按理來說,她沒有經歷過陸言深的生活,就沒有資格去評價陸言深這么做對不對,可隔著一條人命,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有點發涼。
蘇晚晚的神態變化,還有微微哆嗦的身子,陸言深都感覺到了。
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心中所想或許與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有關,陸言深卻沒有出言解釋或是哄勸的打算。
他承認,以前的他不想讓她看到黑暗面,很多事都是暗地里做的,可如今真相都已經說開,他再多解釋什么,就顯得欲蓋彌彰了。
無法去掩蓋,也改變不了事實,他也只能用事實來對她坦白,他確實就是張青玉口中說的那種人,他也希望能多給她一點時間,讓她自己去想想,處在他的位置上,這么做對不對。
當然,如果她依然想不通,前來詢問,他想必也會很樂意解答。
思慮間,兩人就到了醫院。
醫護人員早已有所準備,蘇晚晚被送到了急救室,相關的專家一起對她展開了詳細的檢查還有治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醫生出來,急救室外,陸言深擰著眉頭走來走去,心里除了擔憂之外,忽然又有點焦躁。
他以為他真的不在意,不在意她心中怎么想他,因為已經做過的事情他本來就無法回頭。
可直到獨自一人守在外面,見不到她,也摸不到她,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沒有危險,更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在想著什么的時候,他才忽然間明白,這種空落落的滋味,并不好受。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無論好的壞的,都要坦誠。
而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應該第一時間告訴她,與她溝通,讓她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而不至于帶著心事進急救室才對。
思及此,陸言深就有些后悔,心情亦是說不出的凝重,可已經錯過的機會,他又沒有辦法挽回。
只能忍著焦躁,耐著性子,安安分分的等著,再是著急,也只是老老實實的守在門外,等著蘇晚晚的平安歸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急救室的門開了。
陸言深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醫生,我太太她怎么樣了?”
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走了過來,回答說:“陸總,太太的肚子遭受到了撞擊,胎像不穩,所幸搶救及時,住院觀察幾天應該就沒有大事了。而太太臉上的傷,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們這邊會給她研制對胎兒沒有傷害的純草本藥膏,相信用了之后很快就能消腫好起來。”
“你確定沒有問題?大人小孩都沒有問題?我要的是確定沒有問題,而不是應該沒有問題。”陸言深的眉頭依然擰著,他希望蘇晚晚是0風險的平平安安,而不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官方答案,他不想看著她疼痛難過,她一丁點出事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接受。
陸言深的態度太兇狠太強勢,醫生都有點嚇到了,可礙于陸言深的身份,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只能耐著性子把陸言深穩住,又親自把蘇晚晚送回病房,安頓好一切,醫生就忙不迭的離開了。
病房的門被關上,雪白的病房里頃刻間只剩下了兩人。
蘇晚晚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沒有知覺,只是面色紅潤了一些。
而陸言深,則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頭,看著她,握著她的手。
不知又過了多久,終于看到蘇晚晚睜開眼睛,陸言深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晚晚,你醒了?”
俊逸的面龐不自覺的帶了微笑,他緊張的追問:“餓不餓?渴不渴?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
這個男人的關心,蘇晚晚都看在了眼里。
看著他憔悴的臉色,眼睛上的黑眼圈還有下巴處微微的胡茬,莫名的,蘇晚晚心里有點疼得慌。
“阿深......”嘴唇動了動,艱難叫出他的名字,卻沒有力氣說什么。
能說什么呢?
其實,她真的沒什么大事啊,單純就是受了點驚訝,又吹多了風受凍著涼了,累著了而已。
至于她的肚子,也沒什么大事,五個月的胎兒還是很頑強的,張青玉的那一下也不致命,她完全就是沒有經驗,自己嚇自己而已。
她鄭重其事的把陸言深給嚇到了,如今虛驚一場,她其實還挺不好意思的,想跟他說點什么,可張了張口,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