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到了正事，唐夜也不含糊，畢竟陰煞之氣的事迫在眉睫，直接問司馬破斧道：“伯父，我想知道，柳青煙……有過孩子嗎？”

這個問題，其實唐夜不好開口問，因為這個問題可能會刺激到司馬破斧過去的傷心事。

如果答案是柳青煙有過孩子，但是死了，那這孩子不就是司馬破斧的孩子嗎？自己的孩子死了，能不痛心？

就算這個孩子不是司馬破斧的，那柳青煙是他的女人，卻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對一個男人而言，戴綠帽的事情，更加難以容忍吧？

然而，司馬破斧聽到唐夜的問題，出奇地平靜，就好像他提前知道了唐夜會這么問一樣。只是他的安靜讓人感到可怕，有一股死一般的沉寂。

“伯父……？”見司馬破斧久久不說話，唐夜輕聲提醒道。

司馬破斧有了動靜，他徑直伸出手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后，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柳青煙有過孩子，而且是我的孩子。”

“那這個孩子現在……”

“他死了，還沒出世就死了，被我殺死的。”

“……”

唐夜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司馬破斧受了刺激，低喃道：“這個孩子的死，不是因為我介意柳青煙是我的情人，我就讓她打掉這個孩子，而是……我用這個孩子作為了工具，作為了藥引，想要……救璞玉！”

“什么？”唐夜大吃一驚，殺死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為了救司馬璞玉？

這……很扭曲啊！

司馬破斧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滿是痛苦和悔恨，繼續說道：“唐先生，你已經和璞玉相處過，想必已經知道了璞玉的病情。其實，璞玉的病，神婆奶奶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診斷過了。只是，她救不了璞玉！”

“可是我不放棄，我不希望璞玉出事，他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怎么能讓她出事？所以我不斷懇求神婆奶奶，后來神婆奶奶心軟了，告訴了我一個辦法，那就是‘以嬰引靈’。用一個未出生的嬰兒作為引子，將神婆奶奶體內的宿靈轉移出去。而這個嬰兒，必須同璞玉一樣，是我的血脈。”

“那時候，正好柳青煙懷了我的孩子，因為她是我的情人，一個我在外面尋求刺激時的臨時女人，所以我對她并沒有多大的感情。于是，我就殘忍地欺騙了她，讓她到司馬家中來，而后我讓神婆奶奶施法，把她懷里的孩子當做藥引，為了救我心愛的女兒璞玉！”

“結果……”

司馬破斧已眼睛通紅，慢慢流出了淚水，哽咽一會后繼續道：“結果施法成功了，可是……施法之后，神婆奶奶才現，璞玉體內的宿靈，不止一個，而是兩個！也就是說，我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得到的結果是，沒能救到璞玉，又殺了我另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同時，還毀了柳青煙的一生！”

“我的罪孽……永遠都不會得到饒恕的！”

司馬破斧情緒波動很大，唐夜非常擔心，想出言安慰，但司馬破斧很好地控制住了。

他繼續道：“那一夜，整個司馬家都被一團陰云籠罩，神婆奶奶卜卦之后顯示，司馬家因我造的孽而孕育了一個妖魔。神婆奶奶說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妖魔是什么，便讓我在太極地脈的泉眼處修祠堂，日夜抄經念佛，以此祈愿，保司馬家安。”

“自那以后，我便不怎么管司馬家的事，將一切交給了我夫人，也就是璞玉的母親打理。我沒有把‘以嬰引靈’的事告訴她，她也竭力幫助我照料生意上的事。多虧了她，才有如今司馬家的一切。可是，有一天，柳青煙告訴了她關于‘以嬰引靈’的事。她很生氣，甚至憤怒，質問我為什么那么做。我沒有告訴她原因，結果把她氣得病倒，后來……她就離開了人世。”

“這就是璞玉為什么恨我的原因，璞玉怪我對她母親不管不問，害死了她母親。而她接手司馬家事業，是因為狂男出事。我一直都知道她的病，我阻攔過她，可她的性子跟她母親一樣倔，我只能無奈放手，任由她去做。”

司馬破斧把一切因果告訴了唐夜。

最后他看向唐夜，說道：“其實，神婆奶奶也受到了當年這件事的影響。神婆奶奶隱于小巷，跟這件事脫不了關系。我對不住她。如今這件事帶來了眼下危機，真是應了那句話，一切都是因果。”

“我的報應……恐怕快要來了吧……”司馬破斧看向天邊，慘然而笑，不求寬恕，只求贖罪。

唐夜心情復雜，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因果。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不敢相信當年司馬破斧和神婆奶奶還有這樣的事。

想想，其實柳青煙很可憐。被司馬破斧當做是隨意的情人，可有可無的。而她的孩子，更是還未出生就被當做物品一樣拿去當藥引。遭遇這樣的不公而痛苦的事，她豈能不恨？

但是，上一輩人的孽債，讓下一輩人來承受和償還，把無辜的人卷進來，是不對的。

更重要的是，血月和陰煞的事威脅到這片大地，所以唐夜不管有什么樣的原因，都會阻止。

司馬破斧和柳青煙以及神婆奶奶之間的事，唐夜懶得管，他只做自己要做的事。

唐夜對司馬破斧說道：“伯父，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誰對誰錯我也不會下定論。但我很清楚，你是為了璞玉才那么做。您對璞玉這份情意，我會盡可能地幫你傳達，希望能解開璞玉對你的誤會。另外，我想要取你一滴鮮血，用來調查……”

“用來調查柳青煙做出的惡事根源是嗎？”司馬破斧接話道。

唐夜一愣，司馬破斧居然知道柳青煙做的事？

司馬破斧搖頭嘆氣，說道：“當年我夫人死后，我娶柳青煙進司馬家，就是想要補償她。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無用的。其實她之前的一些舉動，我都有看在眼里，包括她跟一些神秘人接觸的事。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謀劃了這等惡事。”

“事情都是因我當年的孽債而起，如果能幫到唐先生，我自當竭盡力。”司馬破斧拿來一個空的茶杯，咬破手指，滴了幾滴鮮血進去，遞給了唐夜。

唐夜接下了茶杯。他之所以要司馬破斧的鮮血，是因為猜測陰煞之氣的根源跟柳青煙的這個孩子有關。而這個孩子流的鮮血跟司馬破斧的一樣，所以用這鮮血可以找到這個孩子的陰煞根源。

現在想來，當初柳青煙要殺沈別離作鬼新娘，恐怕也是給她的這個兒子做媳婦。

這個還未出生就失去的孩子，想必就是柳青煙進行復仇計劃的動力和目的。

真相有點出乎人的意料。但一切漸漸明朗，唐夜覺得陰煞根源很快就會解決。他依然憂心的，只是徐無名這個不死之人的陰謀。

不死之人，誰知道他到底布置了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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