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之后,李少輝抱著林月兒蹲了下來,一邊給她穿襪穿鞋,一邊不悅道:“丫頭,以后可不許再這么任性了,在這么冰冷的地板光著腳丫子了,也不怕凍壞你!
林月兒不答,只是笑著顫抖著小腳板,李少輝握住她的秀腳,又道:“還有以后,不許在大庭廣眾之下再跳這樣的舞蹈了!
“為什么?”林月兒不滿地噘起了小嘴。
“因為你是我的丫頭,只能跳給我看,以后如果想要跳了,就在家里跳!
“法西斯,惡地主,大壞蛋!绷衷聝核徒o李少輝三個外號,站了起來,拉著他的手開始漫游在這古舊安詳的小鎮之中。
來到烏鎮,李少輝就會想到《似水年華》這部文藝愛情電影,電視劇中的主人公文從始至終愛的都是一見鐘情的英,即使和默默同接連理,也不過只剩下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但不知為什么,李少輝最欣賞的都是默默,那個簡單純粹的女孩,那個永遠在奔跑著的女孩,那個時時都在強調著自己長大了、可以擁有愛情了的懷春女孩,所以李少輝認為文能娶到默默這樣的女孩,是他一生的幸福,因為那份愛,那么純粹,那么晶瑩,絲毫不帶一點雜質,也不受世俗襲擾,亦無關他人。
如果自己此生能得到這樣一份真愛,縱是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也無所畏懼。
李少輝緊緊攥著林月兒的小手,暢游在景色宜人的小鎮中,兩人無意中走到了一條干凈的鄉間小道,道路兩旁是錯落有致的低矮老舊樓房,路的盡頭有幾顆不知年輪的柳樹,在吐翠發芽,那柔軟的柳條帶著點點翠綠,在清風的撫摸下輕輕擺動,仿佛在纏綿低語,訴說著千年的愛戀…
忽然有幾聲嘰嘰喳喳的打鬧聲從后面傳了過來,李少輝二人扭頭看去,兩個外貌相似,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跑了過來,她們大約十來歲的樣子,穿著紅白相間的校服,蹦來跳去,十分活潑,她們看見李少輝二人時,羞澀一笑,低頭不語。
不知愁的年齡中能在這樣的畫面中留下這美好的身影和甜蜜的笑容,也是她們童年中最美好的回憶了吧!等兩個小女孩稍稍跑遠,她們稚嫩清脆的聲音又喧嘩了起來,為這安靜的小道添了幾許活潑。
沒多久,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婦女,騎著一個二八自行車吱扭吱扭地吃力前行著,與李少輝擦肩而過,這個自行車的前靶左右各掛了一個粉紅色的小書包,偶爾,書包碰到響鈴,發出一陣熟悉的悠揚鈴聲…
不知為何,李少輝莫名的感動悵惘,呆呆地望著林月兒,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之中。林月兒也是羞赧不已,暗怪李少輝就會多想亂想。
兩人進了烏鎮后,在逢源雙橋停下,逢源雙橋有一個很美麗的傳說,傳說在這里,男人要走左邊的橋,女子走右邊的橋,走過橋去,遇到的那個人就會是跟你走一輩子的人。
李少輝和林月兒約定好要閉眼同聲同步地扶著墻壁走過橋去,然后在到達橋的那頭,在睜開眼的那一刻,要看到心愛的彼此。
可等李少輝走了過去,卻發現林月兒還站在橋的中間,只走了幾步,正一臉壞笑地看著他的傻樣。李少輝心中微微生氣,這事關終生幸福的大事,她也敢亂來?
李少輝跑到林月兒身邊,不顧她的掙扎,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摟著她的細腰,將她橫著抱起,在眾人驚訝羨慕的目光中,在林月兒滿臉羞紅的嬌嗔下,走過了逢源雙橋。
在放下林月兒的時候,李少輝看著她秀美的面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忽然想到了沈從文的那幾句情詩---在青山綠水間,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葉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發。幸福的他不由地再次抱住了林月兒,把頭埋在林月兒發間,深嗅著那股清香,此時他又想到了沈從文的另外一段情話---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李少輝和林月兒在烏鎮纏綿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李少輝雙臂環過林月兒的纖腰,輕輕摟著,深情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愿做連理枝!
林月兒也抬起頭,目光溫柔,微紅著臉,不發一言,只是羞澀地點頭微笑著。
遠處余暉燦爛,映照在兩人臉上,渡上了一層金黃之色。
此情此景太美,長留李少輝心間,讓李少輝終身難忘。
過了許久,李少輝跟隨在林月兒的身后,踩著她的影子,漫不經心地問道:“丫頭,我們現在去哪里啊?”
林月兒看著遠處繁花似錦的彩霞,輕輕地說道:“少輝,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回家了,回到我們那個小小的房子里。”
家,上海的那棟老房子,兩室一廳,區區幾十平米。在那里李少輝認識了林月兒,開啟了兩人甜蜜的戀愛之旅,也是在那里,他把林月兒傷的體無完膚,讓她黯然離去。
那里有甜蜜,也有辛酸,有痛苦,也有歡樂,可現在回想起來,那里只有綿綿不絕的溫暖。
李少輝深深明白林月兒的心情,他走上前去,緊緊攥著林月兒的雙手,道:“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馬上打道回府!
隨后二人離開了烏鎮,連夜驅車返回上海,也許外面的世界再精彩絕倫,再繁華美麗,也不如家的那份安寧,踏踏實實的安寧。
風花雪月的浪漫結束后,李少輝又一次回歸到了現實中,他面對著不甚舒心的工作,只感到一地雞毛的煩悶和無力。
田兆在熟悉了總經理的工作后,越發得意猖狂,不僅對李少輝步步緊逼,給李少輝制造各種難題,而且他竟然和總部提議撤銷零售部,原因是零售部的凈利潤太低,技術占比太重。
李少輝看著田兆那豐滿的香腸嘴,真想用針給他縫起來,任何技術型公司的營收都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雖不會立竿見影,但卻能細水長流,保證公司的根基不被動搖,這么淺顯的道理,怎么到了他這位985高校的高材生和已經榮任總經理的腦子中,就成了世紀難題呢?
自己都跟他解釋了八百遍了,他腦中還是一團漿糊,不愿理解。而且撤銷了零售部,對他來說不是自斷臂膀嗎?難道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僅僅就是為了報復自己?
李少輝在暗嘆小人難惹的情況下,又多次對集團總部的高層進行了游說,所幸零售部最終還是被保了下來,畢竟零售部這幾年的業績是有目共睹的,其技術和利潤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雖然零售部躲過一劫,但李少輝卻難逃厄運,在王維的授意下,田兆竟然給李少輝制定了零售部來年利潤翻三倍的遠大計劃,面對田兆如此刁難,李少輝真想憤而辭職。
這份工作自打陸遠走了后,李少輝的結局早已注定,而李少輝這種耿直的人也早就不想再受這種窩囊氣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離職也不是一件說走就走的事情,以前他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一不高興就可以撂挑子不干了,但現在有了林月兒,他不想再如此沖動了。
但在上海了飄零了這么多年,李少輝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憊,他身邊親近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遠去,也讓他對上海這座大都市更無留戀之意。
李少輝回家后,就向林月兒說了想要辭職回家創業的想法,并聽聽她的意見。林月兒自是不忍李少輝在公司受這樣的委屈,就安慰他跟著心意走,自己可以隨時隨地陪著他,因為她和李少輝分開的這一年以來,她的公司已經走上了正軌,所以她也就逐漸地把公司日常管理的權利交給了宋大福,自己則轉為幕后掌舵,甚是消閑。
有了林月兒的保證,李少輝將手頭的事情一一處理好,就遞交了離職申請書,田兆巴不得李少輝快點滾蛋,所以只看了幾眼,就匆匆簽上了他的大名,那模樣似乎生怕李少輝反悔。
臨走的時候,零售部眾人都來為李少輝來送行,李少輝的秘書王大小姐更是哭的梨花帶雨,李少輝忙慌亂地安慰道:“大小姐,你不要哭了,我是離職,又不是去死,你這么苦著個臉,怎么像哭喪的一樣?”
王大秘書狠狠瞪了一眼李少輝,哭道:“人家平時都讓你欺負慣了,你說你這一走,都沒人欺負人家了,人家怪難受的,哭一哭還不行嗎?”
李少輝倒吸一口冷氣,這大小姐怎么說話一點都不注意呢?經理和秘書本來就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她現在還加上“欺負”二字,還哭哭啼啼的,這不是污蔑自己的清白嗎?
李少輝看著零售部眾人異于尋常的眼神,剛才留戀傷感的心情蕩然無存,他趕緊抱著辦公用品狼狽地逃竄而去,而身后的王大秘書還一臉壞笑地添油加醋道:“李經理,人家會想你的,也會去找你的,你要等著人家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