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節,李少輝懷著復雜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因為這一年姥姥去世,為了不讓母親太過悲傷,哥哥妹妹都帶著家人回來過年。
席間,李少輝的外甥女和侄兒兩個小淘氣鬼湊在一起,各種調皮搗蛋,在讓大人恨得牙癢癢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歡樂。
李少輝母親也是有感而發,“家里有個小孩子就是好啊,既能讓你不停的忙著,也能給你帶來不少歡笑。”
眾人深以為是,于是哥哥妹妹又興高采烈地討論起各自小家庭的瑣事趣聞,而李少輝作為一個孤家寡人,只能恰當適時的閉嘴。
不過,大家談著談著,就又談到了家中唯一的大事和憾事-----李少輝的婚姻,所以一家人的抱怨和勸說如3D音響環繞似的,一直在李少輝耳邊嗡嗡響著,李少輝被逼無奈,只得暫時答應加入了春節相親的大軍之中。
第二日,在母親的攛掇下,李少輝就加了三表姑一個侄女的微信,并相約到外面逛逛。
見面時,這個女人還好,既沒有帶成群結隊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沒有所謂的考驗耐心----故意拖著不準時來。
但是當李少輝看著這個女人向他迎面緩緩而來時,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因為他遠遠地就看到這個女人的皮膚并不怎么白皙,甚至經過歲月的打磨,還有些發黑,她穿了一件泛黃的白色體恤,體恤一個扣子也沒有系,隨著她虎虎生風的走路姿勢,微微向后擺動,露出了里面有點像大紅色肚兜的緊身小背心和暗黑的肚皮,她的下身是一件小腳牛仔褲,包裹著那雙像細柳一樣彎彎曲曲的雙腿,她就那樣踩著恨天高,甩開了雙臂,向李少輝搖搖擺擺而來。
看著這個為了風度而忘了溫度的女人,李少輝只得無奈嘆息道:“又是一個不拘小節的*。”
這個女人走過來后,李少輝強壓心中笑意,和她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邊走邊聊,同時他心中也在想著下一步該干什么,因為根據他吃飯聊天看電影的三板斧戀愛經驗,現在只有聊天吃飯是最合適的,盡管天氣尚早,只有下午三點多鐘。
“你看我們去吃飯可好?”
“啊?”女人驚訝過后,說道:“可我剛剛吃過了呀!”
李少輝摸了一下他飽漲的肚子,靈機一動,說道:“那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嗯,這個行。”女人點了點頭后,兩人便找了一家星巴克坐了下來。
“那個你要什么咖啡和點心?”李少輝向女人問道。
“來一杯熱牛奶,加糖的,再來兩個蛋撻就行。”女人的明確要求讓李少輝放了心,他最怕女人所有的回答都是“隨便”這兩個字,可當你給她絞盡腦汁的選好了,她卻不滿意,對你心存抱怨,來一堆什么不懂女孩子心意的廢話。
當李少輝端著咖啡坐在女人對面后,一抹午后的陽光透過紗窗懶洋洋的投了進來,投在李少輝身上,讓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悠閑之意,此時的他不禁心生遐想,如果在這溫暖的氣息中或沉思發呆或抱著一本書胡亂翻讀幾頁,然后等下次有機會再和林月兒做一次辯論,那該是多么愜意的一件事啊!想到林月兒時,李少輝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不過李少輝一瞥眼間,便看到對面的女人在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似乎不大高興,才豁然驚醒,立刻收起了那無聊的一面,自己現在可是有終身大事去做,不能吊兒郎當。
而這時女人也開始講話了,“我覺得既然是相親嘛,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如果合適了我們就處,不合適,我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要耽誤雙方的時間。你是男人,那么你就先來個自我介紹吧,看看你有哪些優點缺點,我心里也有個數,好評估一下。”
李少輝雖然認同女人的話,但總覺得不太舒服,這個“自我介紹”不是只在面試時才會有這個環節嗎?怎么現在又有了?難道相親和找工作是一樣的嗎?又要在茫茫人海中,變著法的贊美自己,并掌握其中的套路,哄哄自己,騙騙HR,可惜有一點很遺憾----自己忘帶了那塊遮羞布---簡歷。
于是李少輝清了一下嗓子,直挺了腰,端坐在那里,開始很認真地侃侃而談,他從小學講到了中學大學,又從學校講到了這幾年的工作生活,再從工作講到了興趣愛好,講了近一刻鐘,他才較為滿意地交出了這份“自我介紹”。
說完以后,李少輝不又看向了對面的女人,同時他也意識到相親時,這女人就像菜市場的買主一樣,可以揀揀挑挑,不過這買主可是一分錢都不用出的主,而男人就是那被賣的貨物,像雞鴨魚一樣,你必須表現的活蹦亂跳一點,才能如得了人家買主的法眼,然后再倒貼一大堆錢,才能被對方相中帶走。
可這些“貨物”就沒想過,當自己沾沾自喜被買走的時候,離被殺頭刮皮、烹飪成美食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女人聽完李少輝的演講之后,睜大了眼看著李少輝,一副驚駭的表情,好像李少輝犯了彌天大錯一樣還尚且不自知;同時她心中也在暗想這個男人長得還不錯,精精神神的,也不像是一個腦殘,怎么凈說一些不著調的話。
于是她正襟危坐,輕輕品了一口咖啡后,又咳了一聲,意在提醒李少輝講話要說重點,講相親的重點,可李少輝這個傻子就是不明白,只得干笑道:“怎么了,咖啡不好喝嗎?”
女人無奈的翻了翻眼,又嚴肅的咳了兩聲,李少輝終于恍然大悟,“哦,原來你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我給你去買點藥。”這時李少輝心中還是比較高興的,都難受成這個樣子了,還肯來和自己相親,看來人家還是很重視的嘛!
女人終于被李少輝的榆木腦袋給驚詫到無語了,只得小口一開,主動說道:“我們這是相親哎,你要講一些重要的實誠的東西,比如說你或者你們家有多少資產有幾套房子有幾部車,你的年薪是多少等等,我們要談的是這些。”
“哦,是這樣啊!”李少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笑了,原來現在在菜市場被賣的“貨物”,自身的價值倒是其次,關鍵是要看看賣主有沒有別的價值給買主利用剝削。
“那個你別介意啊,我這是第一次相親,沒什么經驗,有什么不當之處,請多多包涵。”李少輝抱了抱拳,自我解嘲了一番,開始按照女人的思路想問題。
年薪嘛,還談不上,自己唯一的資產就是工資卡,余額多少自己也忘了,但像現在這樣看個電影喝個咖啡還是綽綽有余。
至于父母的資產,自己有問過父親,可他一點都不清楚,后來問母親時,她就會獎勵自己一個白眼,罵道:“你就是一個敗家子,是不是想掏空你媽一輩子的積蓄吃喝玩樂。”所以自那以后,自己就再也不敢過問家中的經濟大事了,以免再被扣一個大帽子。
李少輝按著心中所想一五一十交代了情況,他每說一項,對面的女人的臉色就會寒上一分,等他講完了,對面女人的臉又黑又冷,還燒著熊熊怒氣。
女人生氣了好一會,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放下臉色對李少輝淺淺一笑,撒著嬌道:“討厭,你們男人也真的是,就會誆我們這些善良又不懂事的女人。”
李少輝心中一陣惡寒,就像在北極洗了個冷水浴一樣,涼的那叫一個徹心徹肺,剛才只顧一心一意的表現自己了,根本沒留意對面的女人是如何的美麗優雅,現在借著傾聽的機會,終于可以一睹絕色芳容了。
她那張黃臉布滿了坑坑洼洼的小洞和肆意生長的青春痘,就像橘子皮一樣,每看一次,李少輝肚中的咖啡就要上涌鬧騰一次,幸虧沒有選擇吃飯,否則非得跑到廁所吐個幾次,所以后來李少輝就轉移了眼光看向桌面,可桌面上還有一對黑乎乎的“醬豬蹄”,蹄子上有十個涂得鮮紅的指甲,隨著女人得體的談吐,輕輕敲著桌面。
這時女人的那套說辭也如滔滔江水灌入了李少輝的耳中,“我可是聽我三嬸說了,你們現在住的那所180多平的房子,可是市里最好的小區,價值好幾百萬呢!而你父母又都是當官的,資產肯定也不會少,管夠我們以后生活了。
而且,你也能看出來,我這人不是那么物質,不是很在意金錢,那太俗了,所以如果我們結婚了,我也不要新房子,就那一套就行,正好你父母也老了退休了,不適合在市里住了,城里亂哄哄的,打擾他們休息,他們可以在郊外再買一套,或者干脆搬到鄉下也不錯。
然后車子嘛,也隨便一點,只是一個代步工具而已,有個30萬左右的就行,還有彩禮的事情,我想也就30萬吧。
你知道的,我爸媽養我這么大很不容易,況且我還有一個在上大學的弟弟呢,以后我也該盡一盡姐姐的責任,像他以后的讀書了娶媳婦了買房子的這些事情,我也的負擔個一半吧!”
李少輝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一邊看著窗外,不是他不想直視對方,認真傾聽尊重別人,只是對于丑人,你的仔細端詳就是對她的一種傷害,對于惡人,你的用心聆聽就是對她的一種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