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少輝和夏雪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夏雪似乎是在故意買醉,一口下去就是一大杯扎啤,李少輝知道她酒量不凡,但這么毫無顧忌的猛喝,不僅容易醉對身體也不好,所以他溫言勸了幾句。
但夏雪在李少輝的勸慰下,喝的更猛烈了,不一會就醉意朦朧,她左臂撐著頭斜靠在桌子上,右腳拉過一個凳子踩在上面,那副坐姿就像是一位豪邁不羈的江湖大漢,讓周圍人群連連側目而視,這么一個漂亮雅致的女人竟是如此不拘小節。
這時夏雪手中又拿著一把烤串,就以那樣的坐姿,滿嘴油膩,笑盈盈地看向李少輝,吃著喝著。
李少輝不愿成為眾人的焦點,走過去將夏雪扶正,把她腳下的凳子踢到了一邊。
在李少輝酒酣微醉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李少輝本想拒接,可一轉念還是接了,電話那頭良久無聲,但李少輝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誰,他心中的思念也如壓抑的火山一下子爆發了,澀聲道:“朵兒,是你嗎?我知道是你,你在哪里啊?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也想你,我…”電話那頭的許諾也在哽咽,她正要說話時,已是微醉的夏雪拿著酒杯醉眼迷離的看著李少輝,笑道:“輝娃子,你在和誰說話呢?我們今天誰也不管,誰也不理,好不好?我們今天喝它個一醉方休。”
李少輝沒理夏雪,對著電話急切道:“朵兒,你說話啊,說話呀…”
電話那頭深深嘆息一聲,隨后就掛斷了電話。
“喂,喂…”李少輝對著電話大聲空喊,再撥過去,已是關機的提示音,在冰冷無情的回應著他。
李少輝悲從中來,索性放開了和夏雪借酒消愁,醉酒之后,他心一橫,又拉著夏雪去了電影院,里面放的是一部一個少年愛上一個少婦的影片,李少輝想著許諾看的昏昏欲睡,而一旁早已被感動的淚水滂沱的夏雪連連對他皺眉,很是不滿,在李少輝即將不省人事的時候,他撥通了余強寨的電話,隱隱中,那頭又傳來了璐瑤關切的責罵聲。
第二日,渾渾噩噩的李少輝被電話吵醒了,是肖蓓的,李少輝心中大驚,忙接了起來,“蓓兒,你--我…”李少輝對肖蓓一肚子愧疚,囁嚅著不知該說什么。
肖蓓在短暫的沉默后,忽然問道:“李少輝,你相信愛情嗎?”
“我相…”李少輝略一遲疑,知趣的選擇了閉嘴,因為目前的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感情失敗者。
“你來XX這里吧,我有事找你。”李少輝不明就里,但還是洗了一把臉,匆匆向那里趕去,路上,李少輝還在納悶今天的肖蓓真是反常,竟然一句不提可兒的事,還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什么愛情,她想要干什么?李少輝雖然想不明白,但心里隱隱覺的待會將要有一件驚天動的事情發生。
等李少輝去了指定地點后,肖蓓正站在一顆梧桐樹下,梧桐樹枝繁葉茂,有幾只喜鵲在休憩,而樹下的肖蓓卻是那樣纖弱,她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呢子外套,外套還是和李少輝發生關系那晚穿的那件,她以前穿著這件衣服是修身得當,恰到好處的顯現出她傲人的身材,可現在寬寬綽綽,像個麻袋一樣,越發顯得她身材嬌小骨瘦嶙峋,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李少輝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忙快步走了過去,眼前的肖蓓更讓他自責不已,消瘦的面容,往日白皙的臉蛋如今已成了暗淡的菜黃色,眼窩深陷,顯得那雙眼睛益發大,但卻少了平日里的明亮和靈氣,只有那濃的解不開的憂愁縈繞期間,她的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紅潤,是青紫色的,還微微裂開了許多小口子。
李少輝看得心是抽搐的疼,他忐忑道:“蓓兒,你放心,我李少輝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會找到可兒向你贖罪,倒是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如果到時候可兒看見她的媽媽這樣瘦弱,還不得心疼死。”
肖蓓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少輝良久后,忽然笑了,她的臉上也跟著泛起了淡淡紅暈,只聽她說道:“李少輝,我和朵兒第一次討論你時,都以為你是個老實人,不會談戀愛也不會討女人歡心,可沒想到你才是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壞男人。”
肖蓓說完,癡癡的看了李少輝好一會后,臉色又漸漸轉冷,冷冷道:“可兒,我已經不抱有希望了,但你放心,血債血償,我絕不會讓你兩好過,我要讓你兩生不如死…”
李少輝打了個冷戰,全身如墜入深淵一樣瑟瑟發抖,而面前的肖蓓仿佛是一個地獄使者,眼神如千年寒冰一樣冰冷,呲著牙咧著嘴,彷如隨時都能擇人而噬。
“瘋了,瘋了,都是瘋子…”李少輝一時害怕,轉過了身去。
片刻后,肖蓓突然笑了,笑的肆無忌憚,笑的張狂無忌,“哈哈,好戲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李少輝循著肖蓓手指方向看去,目瞪口呆。
從對面購物商廈出來了一對男女,男的50多歲,精神矍鑠,衣著得體,一看就知是一位事業有成的人生贏家,旁邊的妙齡女子二十多歲,僅僅略施粉黛,高貴冷艷的美麗就撲面而來,她一襲烏發披在身后,飄逸灑脫。一件緊扣的橘黃色呢子大衣,讓人看不到曼妙的身材,下身露出些許的闊腿褲又套了一件黑色打底褲,襯托出一種繁復的層次美,腳上是一雙精美的黑色小皮鞋,與她美麗精致的氣質遙相呼應。
那對男女在過馬路時,男人不自覺間就牽向女孩的小手,女孩似乎不太情愿,想要掙扎,但男人并不放手,所以女孩掙扎片刻,終未如愿,在過了馬路走到一輛黑色奔馳車時,女孩更是毫不猶豫,直接坐了進去。
肖蓓哈哈狂笑,“愛情,哈哈,這就是TM的愛情。”
一旁的李少輝癡傻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面部扭曲,眼中暈起了一片血霧,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戰栗,他雙拳緊握,指甲掐進了掌心,流出了鮮血也不知。
剛才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李少輝經久未見的許諾。
李少輝在極度的憤怒中忽然又想到了唐鳳玲,她也是跟著一個老男人跑了,沒想到人生竟是這樣奇妙,短短不到一年間,又在自己身上上演了一次輪回。
“哈哈,哈哈。”悲痛欲絕的李少輝忽然跟著肖蓓一起狂笑了起來。
許諾已經跟著那個老男人進了車中,疾馳著向遠方奔去。
李少輝不甘心也不相信,他想要問問許諾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背叛自己,他步履踉蹌,不管不顧的向那輛車追去。
“李少輝,李少輝,你干什么?你快回來啊!”身后突然傳來了肖蓓關切而又驚懼的尖叫聲。
李少輝轉身看去,憔悴的肖蓓正一臉焦急的看著他,那嬌小的身軀也向他急速奔來,而他前面卻是一輛狂按喇叭飛馳而來的轎車。
這時,李少輝忽然笑了,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笑容。
那一刻,他想到了唐鳳玲,想到了許諾,更想到了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肖蓓和不知下落的可兒。
那一刻,他突然不愿再躲開那疾馳而來的轎車,人活著的目得不就是為了死嗎?那死的滋味是什么樣的呢?也不知人死了會不會有靈魂?如果真有靈魂,他會感到痛苦嗎?
“啪”的一下劇烈撞擊,伴隨著一記尖銳刺耳的剎車聲,李少輝被推了出去,同時那個熟悉的纖弱身影也向空中飛去。
怔怔發呆的李少輝看著那個纖瘦的身影在空中“噗”的一下,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在耀眼的光芒下,下起了漫天血雨,而在血雨的烘托下,那個消瘦的身姿也開始緩緩墜落,并轉頭看向了李少輝。
那蒼白無暇的臉有著點點血滴,顯得格外嬌艷,那暗淡的眸子裝滿了人世間最深沉最溫柔的真情…
片刻后,那個身影墜落在地,周圍聚集了許多人,而李少輝仍癡癡呆立,眼神空洞的望著天空,望著那鮮紅的血雨…
終于,李少輝清醒了過來,他如猛虎一般躍起,撞開了圍觀的人群,沖了進去,眼前的肖蓓慘白慘白的臉,氣若游絲,木然的看著驕陽,周圍是猩紅的鮮血,當她看到李少輝時,暗淡的眼神忽然又明亮了幾分。
李少輝雙腿無力,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顫抖著雙臂,抱起了肖蓓,哭道:“蓓兒,蓓兒,你--你-要-堅持住,醫生--醫生…”
李少輝想要安慰肖蓓,卻如鯁在喉,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李少輝至哀至傷的樣子,肖蓓突然笑了,她嘴角艱難裂開,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伸手摸向李少輝臉上,李少輝忙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終于看到你為我哭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了呢!”肖蓓輕輕拭去李少輝的淚水。
“蓓兒,你--你別說話,你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來了。”李少輝緊緊摟著肖蓓,眼中的濁淚像泉水一樣止不住的緩緩流出。
肖蓓捂著胸口,艱難笑道:“寶貝,你現在相信我了嗎?相信我是愛你的了嗎?”
“我信我信,蓓兒,實話說,我是有想過和你好的,我也等過你,可我等了很久也沒有你的消息,所以我以為你只是開玩笑,后來我和朵兒好了后,我不想對不起她,她也是可憐人,所以--所以…”
“呵呵,是這樣啊,為什么會是這樣呢?”肖蓓慘笑一聲,眼中也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李少輝輕輕擦掉肖蓓的眼淚,哽咽道:“蓓兒,你一定要堅持住啊,你放心,這次我什么也答應你,我絕不再辜負你,只要你活下來,我什么都聽你的,什么也都愿意為你去做。”
聽著李少輝的至真至誠之言,肖蓓笑了笑,道:“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甘心了,你和--和朵兒答應過我的,要幫我尋找我們的---我們的---我的可兒,你說話還算數嗎?”
“算的,算的,這輩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找到的,可蓓兒你也要堅持注啊,可兒本來就沒有父親,再沒了母親,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世上,你讓她怎么活呀?”
“那你能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嗎?”說這話時,肖蓓悲傷的眼中盡是殷切之色。
李少輝紅著眼道:“能,蓓兒,不怕你生氣,很早以前,可兒在我心中就是我最可愛最疼愛的小女兒,只要我在這世上一天,我就不會讓她受一丁點苦…”
“那就好,那就好。”肖蓓安詳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黃之色,神圣不可侵犯,片刻后,肖蓓澀聲道:“寶貝,你說我死后是不是也要下地獄?聽說那里專門懲罰壞人。”
“不會的,不會的,你怎么會呢?”李少輝嘶啞著嗓子,心都碎了,他痛哭道:“蓓兒,如果你真下地獄了,那我就去地獄找你,陪著你受苦受難。”
“噓,寶貝,別說傻話。”肖蓓吃力的抬起手指,放在李少輝唇邊溫柔的嬌嗔道,她努力動了動嘴角,又為李少輝綻放了一個笑容,然后緩緩抬頭看向遠處天邊,呢喃道:“天空好藍,云朵好白,這世界真好,可我---我---再也---也--不想來了…”
“蓓兒,蓓兒…”李少輝看著懷中的肖蓓,突然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
作者心得:別離別離,曲終人散又別離,到頭來終究是傷人傷己一場空。
肖蓓肖蓓,消失的蓓蕾,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就奠定了她悲劇的性格,悲劇的命運。
一場英雄救美,開啟了愛恨虐戀,也預示了兩人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