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母神在這個時候出現,似乎完全在姜峰的預料之中。
畢竟,姜峰現在算是按照大地母神的要求,踏出了這關鍵的一步。
魔祖對大地母神的態度,讓姜峰也更加確定了,大地母神在神域混沌中的地位。
“孩子,好久不見!贝蟮啬干衲谴认榈男θ,總能撫平姜峰心中的一切波瀾。
“母神……”姜峰不知道如何稱呼大地母神,因為站在大地母神跟前,他有一種久違的感覺,面對母親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真正面對自己的母親了,姜峰甚至覺得這種感覺比面對自己的親身母親還要強烈。
所以,一個簡單的“前輩”稱呼,是無法完全提現姜峰對大地母神的情感的。
大地母神,當初把他從邪神手中救出,放在永烈大荒修行,對他來說除了救命之恩還有成就知遇之恩。
當然,僅僅是這些原因,還不至于讓姜峰在大地母神面前失了方寸。
最主要的是,大地母神身上有一股讓他無法抗拒的親和感。
或許,這就是大地母神之所以會被稱呼為大地母神的原因吧!
聽著姜峰的呼喚,大地母神緩緩伸出手,觸摸著姜峰的金光身體。
姜峰感覺很奇怪,他明明就沒有肉身,僅僅是以金色的光華構成的形,但他卻能清楚滴感覺到大地母神對自己的撫·摸。
適才,魔祖觸碰自己的時候,卻是什么感覺都沒有,手指更是直接伸入到他的金光身軀之中。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疑問!贝蟮啬干裥粗澹胺判模@一次我將解答你所有的疑問!
聽到這話,姜峰莫名激動。
自修行以來,他確實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需要詢問了。
不過,如今他修成至今,很多疑問都已經迎刃而解,即便是他自行推斷都能推斷出結果。
但有一個疑問,確實是他想不明白的。
“母神,我知我造化不在神道之中。可否請母神明示,我所背負的責任為何?”
姜峰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問題,關聯著他與邪神之間的因果,關系著古神仁慈之神為什么被邪神取代,關系著他姜峰為什么存在,關系著他為什么能得到《觀天萬象經》這本即便是在神界都獨一無二的修煉靈魂的法門,關系著……他未來前進的方向。
姜峰的問題,似乎早就在母神的意料之中。
只見她微微一笑:“我知你肯定要問這個問題,也知今日我若不回答你,你肯定心存疑慮。也罷,以你如今所在的層次,是時候知道了!
說到這里,大地母神轉頭看向魔祖:“魔祖,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姜峰留意到,盡管大地母神極力流露出她那標志性的溫婉微笑,但當她面對魔祖的時候,這微笑之中似乎多了一些復雜的東西,一些姜峰暫時理不清的復雜神色。
魔祖似乎有所明悟,想了想說道:“活了這無盡歲月,好奇心早已經被磨滅!
“此乃姜峰之道,我就不便過多涉足了!
大地母神聽了魔祖的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自便了。”
聽著這話,姜峰感覺到了幾分逐客的意思。
魔祖對著大地母神微微一躬身,沉吟一聲:“我且回我魔界了!
說完直起身意味深長滴看了一眼姜峰,下一刻直接消失在原地。
這邊,大地母神卻是白袖一揮,下一刻姜峰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玄妙宮殿之中。
宮殿材質不明,上有穹頂,下有地板,以平行的方式朝著四面擴散,仿佛延伸到了神域混沌的天盡頭。
這里,就是大地母神殿。
在姜峰的面前,一團云霧之上,懸掛著一副并不起眼的水墨畫。
畫卷中,細雨淋漓,牧童牽著一頭水牛行進在細雨之中,泥·濘的道路上布滿了路人留下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是一個泥潭。
但其中一個泥潭似乎有些不一樣,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泥潭的著色并非水墨那般粗獷,而是十分精細的水彩著色。
不難看出,這個泥潭是牧童踩過泥·濘之后,留在地上的泥潭,周圍的泥水還在朝著泥潭中灌注。泥水沖刷下,泥潭你淤泥卷動,幾塊小石子在翻滾著。
水彩泥潭畫得很美,讓姜峰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過,姜峰也注意到,那碩·大的牛蹄已經抬起,馬上就要落入這個水彩泥潭之中。
適才牧童留下的這個泥潭,想來很快就要被牛蹄摧毀。
“這畫……”姜峰看了一眼大地母神,“母神,您帶我來,就是看這幅畫?”
大地母神點點頭:“能看明白么?”
姜峰想了想,暫時沒有開口,又仔細看了一遍。
片刻后猶豫道:“畫中的水彩泥潭,表面看起來與其它泥潭并無區別。但卻被特別標記出來,想來是有什么特別之處!
“就畫面看來,唯一的特別便是它才剛剛形成于牧童腳下,但又要馬上被牛蹄摧毀。”
大地母神點點頭:“不錯,一個剛剛形成的泥潭,馬上又要被摧毀,是不是特別殘忍?”
大地母神的話讓姜峰沒有一皺,心中嘀咕一聲:“不就是一個腳印形成的泥潭么?”
不過,這話姜峰沒有說出來,他知道大地母神的話絕對不止表面那么膚淺。
想了想,姜峰說道:“嗯,雖然是剛剛形成的泥潭,不過這牛蹄一旦踩下去,會迅速形成新的泥潭,似乎也無關輕重吧!
大地母神神色微微一沉,似有不悅,不過馬上又被她的溫婉笑容取代:“這牛蹄一旦落下去,泥潭就不再是原來那個泥潭了。”
姜峰心里咯噔一下,點了點頭:“道理倒是這個道理……不過……母神,這很重要么?原諒我,并未完全看明白其中玄機!
大地母神微微一笑,緩緩上前,走到畫卷之下:“你可知這幅畫名為何?”
姜峰知道這句話并不需要他回答。
大地母神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畫卷,白玉般的手指在畫卷上游過,所過之處仿佛能給水墨畫卷著色一般。
當她的手指游到牛蹄下的泥潭之處時,刻意停留著。
“這幅畫叫天啟圖!贝蟮啬干裾f道。
姜峰呢喃一句:“天啟圖?”
在他看來,這幅畫并無太大的特別之處,卻取了如此高深的一個名字。換做是他,這畫的名字應該命名為“細雨牧牛圖”。
不過,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這時候,大地母神突然轉過身,十分認真地看著姜峰:“孩子,你可知一沙一世界?”
姜峰點點頭:“母神,我當然知道。”
“于三千大道之中,只要得玄妙奧義,哪怕是一粒塵埃之中,都能演化出一個世界。”
姜峰所言不假,神界下屬的諸多無主不朽圣界,都是以這種方式存在。這些不朽圣界多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形成的。
姜峰說完之后,大地母神依然直勾勾地看著姜峰,看得姜峰心中有些發怵。
“那你可曾想過,我們的神域混沌,是否就是另外一個龐然世界中的一粒沙,或者是其它不起眼的東西?”
大地母神的話讓姜峰心中一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姜峰上前一步,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天啟圖,準確地說來是死死盯著那水彩著色的泥潭,那即將被牛蹄摧毀的泥潭。
“您的意思是,這圖中的水彩泥潭,便是我們所在的神域混沌?”
這句話,讓姜峰自己都覺得駭人聽聞。
無邊無際的神域混沌,竟然就是眼前這幅天啟圖中的一個牧童留在泥·濘之中的腳。?
“你很聰明!贝蟮啬干竦幕卮鹂隙私宓脑。
姜峰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雙目死死注視著畫中的水彩泥潭。
這時候,他仿佛看得更加清楚了。
泥潭中,幾塊翻滾的小石頭,似乎就是八荒六合。卷動的泥水,似乎就是混沌之中的混沌原力!
“我們的神域混沌,便是這龐然世界中一位雨中牧童在淤泥中留下的腳印。從他落下腳的那一刻開始,神域混沌誕生,并演化出了我們這些生命。”
“但現在,牧童背后的牛蹄就要落下來了!
“一旦牛蹄落下,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將被摧毀,至于摧毀之后是否會形成新的神域混沌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形成新的神域混沌,也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因為那個時候,你現在所能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將消失!”
姜峰愣在原地,大地母神的話,以及他自己的猜測,都很難讓他接受。
畢竟,這也太……懸乎了!
牧童在前,留下的一個腳印,誕生了整個神域混沌,并演化出了現在的一切,但緊隨其后的牛蹄就要摧毀這個世界。
這中間的時間,似乎太短太短了!
雖然姜峰已經掌握了宙光奧義真諦,但即便是他將宙光奧義催動到極致,也不可能締造出時間倍率差距這么大的世界。
不過,他知道,他不能不代表這一切就是假的。
“還有多久?”良久之后,姜峰問道。
他想知道,牛蹄還有多久落下,神域混沌還有多久被摧毀。
大地母神嘆息一聲:“你自己看吧。”
說著,大地母神一道白光打出,下一刻天啟圖突生變化。
畫中的一切瞬間活了過來,以全息的方式環繞在姜峰四周。
細雨淋漓,滋潤萬物,鄉間的道路也因此變得泥·濘。
野狗狂奔而過,泥漿飛濺而起。
畫面突然定格在一點飛濺的泥漿上,視覺進入泥漿之中,一個微觀世界迅速演化,各類生命迅速形成,他們發展自己的文明、科技、道,他們戰爭、奴役、劫掠!但自視甚高的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們只不過是龐然世界中的一滴飛濺的泥水中所演化的生命。
飛濺的泥水濺落在旁邊的草葉上,一只攀附在草葉上避雨的螞蟻被砸中,泥水中的世界崩塌,所有的生命瞬間覆滅!文明、科技、道,以及戰爭、奴役、劫掠,瞬間化作泡影!
就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被飛濺泥水砸中的螞蟻跌落而下,當即陷入到泥·濘之中,不斷掙扎的同時,隨著流動的雨水在泥·濘中盤旋。
這時候,一雙赤腳跨過草葉,闖入視線之中,一腳將螞蟻連帶著雨水踩進了泥·濘之中。
那是在雨中趕路的牧童,他牽著一頭水牛而來,急匆匆的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一腳踩進了泥·濘。更沒有注意到,抱怨一句后,他用力拽出自己的腳,繼續往前方的泥·濘取步。
他沒有留意到自己剛剛留下的腳印,以極快的速度形成了一個泥潭。
泥·濘中的渾濁泥水倒灌入腳印中,泥漿相互沖刷卷動。
視線進入泥潭之中,神域混沌就在這個時候開始演化。
最先誕生的,便是三千古神,他們的生命種子來自雨水。在他們的影響創造下,新的生命誕生于泥潭混沌之中,迅速演化,文明、科技、大道衍生,戰爭、奴役、劫掠不斷。
姜峰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仁慈與邪神之戰,看到了最初三千古神的相互爭奪!
隨著神域混沌的不斷發展演化,龐然世界中,牧童才踏出寥寥幾步,而被他手中韁繩牽著的水牛,也來到了泥·濘之前。一只牛蹄已經抬起,陰差陽錯滴對著牧童剛剛留下的腳印踩去。
“時間已經不多了!”
姜峰一個激靈,天啟圖已經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