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可正在全公司篩查到底是哪個崽種背刺了她的時候，鮮果娛樂公司，作為公司一把手的趙總正在聽取來自屬下的匯報——
關于為什么《簪纓世家乘風起》收視率節節下降，完全不如預期這件秦可也摸不著頭腦的事情。
趙總的表情很沉重，內心很懵逼。
鮮果娛樂平均一年制作完成兩到三部作品，靠著這兩到三部作品的收益和預期收益來支撐整個公司的運轉和來年的經費。
往年這樣的操作模式都很順利，哪怕有一部作品沒有達到預期，也不影響投資客們對于他們鮮果娛樂這個招牌的信任，這一年的預定項目招投標都會很順利。
當年作品中的廣告費、賣播放權的收益、預定項目的投資、因作品走紅的簽約藝人賺來的傭金提成，這些就構成了鮮果娛樂公司的主要盈利。
而現在，在《城市美人》的失利已經讓那些曾經和他們公司一起投資的投資者們心存疑慮后，《簪纓世家乘風起》也已經肉眼可見的要出問題了。
在與《那誰》這部劇雙方的宣傳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所有的失敗就只可能歸咎于一個原因——作品本身的質量問題。
“截止到今天上午，根據d站顯示的數據，《簪纓》的評分為58，《那誰》的評分為79。”項目負責人倉促地打開一個word文檔，緊張得滿頭大汗。
雖然表面上鮮果娛樂是旗幟鮮明地反對d站評分機制的存在的，但事實上，早在《城市美人》宣傳費追加的那段時間，整個鮮果娛樂內部就已經開始用d站的評分和評論來代替以前要通過貓貓評分和豆豆評分共同測算的大數據統計在做分析了。
無他，因為d站數據的真實性……真的一丁點都沒法質疑。
哪怕是對手，鮮果娛樂也無法在真實性這方面對這個app進行挑剔。
甚至因為d站的出現，鮮果娛樂本來每年付給貓貓評分和豆豆評分問他們要后臺“脫水”數據的錢都可以省了，比起花錢買一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脫干凈了的數字資料包，d站這種全透明的數據更讓人安心。
反正明年的財務預算經費里已經沒有這一項了。
“根據d站的評論區統計，絕大部分觀眾都認可《簪纓》的畫質、服裝和道具，認為這些雖然經不住考據，但具有美感，幾位主角的顏在劇中的服化道也能提升一個檔次，十分耐看。”
“相反，《那誰》的服化道就很一般，絕大部分觀眾評價認為雖然不至于出戲，但里面警察在非工作時期穿的生活裝‘衣品很差’，‘明明度娘查出來都是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小姑娘，經過化妝師這么一折騰全員三十加’等。”
趙總煞有見識的點點頭。
好看的畫面和美人是吸引觀眾來看劇的基礎，而《簪纓》一開始遠超過《那誰》收視率的事實也證實了這一點。
“同時，在演員知名度上，我們《簪纓》啟用的女主角是咱們的當家小花旦陳米露，男主角是目前小鮮肉里名氣最大的李帥兵，兩大流量加持，知名度遠遠超過了啟用全新新人的《那誰》。”
趙總繼續點點頭，嗯，又是一堆廢話。
“這些情況當初你們在《簪纓》還沒播的時候開討論會時就已經講過了，我不需要知道我們比人家好的哪些地方，你們當初還信誓旦旦跟我講憑著這些優勢我們能吊打《那誰》呢1
《那誰》當時剛和《簪纓》開啟宣傳戰、越級碰瓷的時候，鮮果娛樂內部是召開過會議進行內部商討的，正是經過了層層分析之后，最后認定《那誰》必定會越級碰瓷失敗，然后才制定了“《那誰》越級碰瓷《簪纓》使不得”的宣傳方案。
當初是想用《那誰》來給《簪纓》增加知名度的，畢竟一個人在大街上大喊不一定有人看，兩個人在大街上吵架圍觀群眾一定會很多。
沒想到，反給《那誰》做了嫁衣。
他越說越生氣，氣得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結果呢1
“結果是誰吊打誰1
“看看昨天官方公布的收視率數據6簪纓》只有11了，而《那誰》有161
“16！b城衛視的16你們知道意味著什么嗎？1
“整個b城衛視今年就還沒有一檔節目的收視率能突破15您們懂嗎1
“說明收看b城衛視的觀眾里有一部分不是原先就看b城衛視的老觀眾！人家就是沖著《那誰》這部劇去的1
“而我們《簪纓》上的z城衛視往年咱們的節目收視率平均在15到18，如果爆的話還能到201
“所以別給我吹了！醒醒吧1
“老子要知道到底發生了個啥1
負責匯報的組長和他邊上陪同壯膽的副組長被咆哮地渾身抖了抖，然后飛快地把屏幕上的word文檔跳過了前27頁，從第28頁繼續開始講。
“那，那我們來看看d站的五大維度全方位打分，咳，這塊比較直接明了。”
“從選角方面，《簪纓》62，《那誰》81，普遍認為，《簪纓》在選角上過于重視流量，而忽視了角色與原著之間的適配度。”
“《簪纓》畢竟是一部根據原著改編的電視劇，有大量原著粉的存在，在原著中，女主角是個有異域風貌的女性，因為異于漢人的長相而被周圍所有人排斥，一直到男主角出現并接受了她。而在選角中，陳米露的樣貌雖好，但卻是典型的江南女孩子樣子，反倒是女三號，資料顯示有一半的歐洲血統，五官立體，可偏偏女三號按照原著，應該是個水鄉出身的女子……”
“反倒是《那誰》，因為是現代劇，又是原創劇本，反而沒有這類困擾，除了部分聲音覺得主角年齡太小了，并沒有其他問題。”
趙總嘆了口氣。
大ip改編就注定會有這樣的問題，選角上總不能讓觀眾滿意，這也是有得必有失，一邊想要大ip的原著加成，當然必然會在選角上被詬玻
“在配樂和配音兩個維度上，我們《簪纓》與《那誰》半斤八兩，《簪纓》的配樂和配音都是請業界大拿來操刀的，唯美動人，但架不錐那誰》用的現場收音和本音，主打真實感，原汁原味。”
趙總捂臉。
他斥巨資買來的服務啊，還不如人家原地收聲的。
“為什么我們當時不來個原地收聲？1這樣還能省配音費呢！
“額，因為兩位主演一位戴著透明矯正的牙套，念臺詞沒辦法咬字吐音清晰，另一位……”
“您也知道咱們家米露記性不好臺詞記不祝”
哦，就是全程沒念臺詞唄。
“繼續1
“從劇情上來講……額，趙總，這兩部劇的劇情您有看過嗎？”
……
……
“我沒看過1
另一邊，秦可在一遍遍追問員工們到底是為啥子《我殺了那誰》這部小破劇能超過鮮果娛樂精心策劃的《簪纓》時，也被其中一位圓臉小編劇問了一樣的問題。
小圓臉一聽就很主動地把筆記本電腦搬了出來，然后熟練地打開d站頁面，進入《我殺了那誰》頁面，點擊開始了第一集。
懸疑劇專屬的沒有歌詞的開場音樂結束后，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黑暗的房間里，他潛伏進了臥室，用繩子一把捆住正沉睡在床上的某個女人，繩子繞過她的脖頸，直接系在了頂端那個用來掛吊燈的金屬鏈子上。
背景音進入了緊張陰暗的情緒中。
女人掙扎的呼吸聲，男人不緊不慢地從廚房拿出刀具向著女人走去的黑影，然后刀子一揮——
“所以兇手，應該是個身高超過1米8，身強力壯，因為某種原因憎惡單身女性，尤其是單身喜歡夜間衣果睡的女性。”
畫面瞬間由暗變亮，剛剛還在“謀殺”的男人一轉身，就成了站在案發現場的警探，說著關于這個案子的所有推理。
秦可有些驚訝。
頭一次遇到這種一上來就直接上案件、連主角登場都不介紹的推理劇。
更神奇的是，明明主角從頭到尾連名字都還沒被知道，作為觀眾的她卻完全能看出來，眼前這人就是主角。
而《我殺了那誰》，并不是一開始看劇名她自己以為的單純的以兇手視角拍出來的故事，而是因為主角破案習慣代入兇手的思維，模擬兇手殺人現場，每次都身臨其境仿佛自己殺了人一樣，所以才取了這么個名字。
秦可有點慌。
不會吧？
“所以，本案的關鍵就在于，兇手是怎么知道這三位女性，還是分別住在不同小區的女性，晚上習慣衣果睡的？”
秦可聽到這里，覺得男主角說得很有道理，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想的是什么，忙不迭開高了筆記本的音量，認真聽著男主角通過案件模擬推出來的分析字句。
就這樣，連看完三集，第三集已經到了警方推理出新的受害者出現在哪片區域，趕去救人時撞開門卻又一次看到被害人尸體的片段了。
她下意識想要點開下一集，卻被小圓臉給攔住了。
“額，秦總，咱們再看看《簪纓》吧。”
秦可這才反應過來。
對哦，我是來看這兩部劇內容質量上差距有多大才點開看劇的。
戀戀不舍關掉了《那誰》，小圓臉點開了《簪纓》。
同樣是看三集。
看第一集的時候，秦可覺得還好，起碼幾個主角長得亮眼，比《那誰》要養眼太多，故事背景又是發生在古代，鮮果娛樂在特效上十分愿意花錢，遠處的山近處的城都做得細節很到位。
等到第二集，正片開始的時候，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出來了。
秦可也說不上來什么，就是感覺吧……
“怎么女主角這么蠢？不是說人稱‘女中諸葛’嗎？這和我以前見到過的‘女中諸葛’差距也太大了……用計謀就是靠假哭讓男主心軟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諸葛孔明是這么干的嗎？”
“不是，男主角時戀愛腦嗎？說好的朝堂斗爭呢！為什么斗爭的理由是‘我絕不能讓女主嫁給你’這么狗屎的理由？不應該是為民除害或者為了自己的利益嗎？”
“我不信某點的原著能是這個樣子的1
而且……
“這兩個人雖然都很好看，同框的時候怎么看著這么別扭呢？”
而這種別扭感，到了第三集更甚。
同樣看完三集，秦可陷入了賢者思維。
曾經供職于鮮果娛樂的小圓臉不急不慢地給秦總進行解答。
“秦總有所不知，雖然這部劇表面上說是梁編劇操刀的，但其實只是寫了梁編劇的名字，梁編劇年紀已經大了，創作速度也不如以前了，怎么可能做到每年一部劇呢？”
“其實是鮮果娛樂每次都在年輕編劇里選一位實力強的優秀的編劇作為‘助理’，由助理來寫，然后冠以梁編劇的名字。”
“……這樣也有編劇愿意？”
“愿意啊，起碼可以作為第二作者出現在編劇本上！換成其他編劇，我們連出現在片尾曲的機會都沒有1
“我們？1
秦總眼睛瞪大。
不是，合著你這個小圓臉不是履歷里寫的那個多年來一個像樣的劇本都沒寫過，只是寫了之后被別人給用了？？？
小圓臉紅了紅臉，小聲念了幾個名字，秦可感覺應該是幾部劇的名字，因為聽著有點耳熟。
“……這些劇其實是我寫的。”
秦可懵逼了。
小圓臉接著解釋道：“本來吧，這次梁編劇的這部新劇，上面是希望從我們這群有創作經驗、劇本質量合格的幾個編劇里面選一個的，可惜……”
秦可下意識道：“可惜什么？”
小圓臉露出大大的笑容：“可惜我們全都入職秦家娛樂了！所以鮮果娛樂找不到第一梯隊的成員，這才沒有辦法，找到了個新編劇！這個編劇我認識，她最出名的就是寫小白偶像劇6簪纓》是個大男主高智商文，她鐵定寫偏1
“再加上女主演陳米露是出了名的喜歡改劇情，兩個傻白甜湊一塊兒，達成1+1>2的效果，這劇本不變得弱智才有鬼嘞1
秦可：？？？
秦可：！！！
臥槽，合著是我的鍋？
另一邊，鮮果娛樂。
趙總：？？？
趙總：！！！
臥槽，秦可！我和你勢不兩立！
秦可急忙踹翻了鍋！
不！不對！
問題根本不在于我挖墻腳！而是在于——
為什么《那誰》這部劇明明是個不論誰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好劇，那個煤公子卻要把劇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