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眀嫣是混合著眼淚一起吃下去的,好在,這里沒有人。
吃完飯,自己默默的去廚房,收拾干凈,把餐盒洗洗,放好。
還早,也沒有什么睡意,就去了后院。柳姨還在,收拾一些花花草草。后院開著燈,柳姨還在忙碌。
“柳姨。”
“哎,你吃完了?”
“嗯。”
柳姨看著她,“怎么了,眼睛紅紅的。”
“沒事兒,睡多了。這么晚了,您還不去休息?”
“我也睡不著,反正現(xiàn)在我就睡在這里,不需要早起晚歸,所以節(jié)約了很多時間。沒事干,就摸摸草,消磨時間。”
眀嫣躺在椅子上,很懶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是不是活動太少了,所以這身體都是慵懶的。
“柳姨不用弄了,我們聊聊天吧。”
柳姨洗洗手,走過來,“好啊,來聊天,你也是很久沒有沒有這么和我說話了。這段時間恢復(fù)的不錯,繼續(xù)保持。”
眀嫣笑了一下,卻很無力。
“可是,我很累。”她輕道,聲音很弱。
“你說什么?”柳姨沒有聽清楚。
“沒什么,我說我會繼續(xù)保持的。好好養(yǎng)身體,好好安胎,好好生孩子。柳姨,你快跟我講講生孩子的事情,要快樂點兒的,讓人笑掉大牙的那種。”
她想聽。
柳姨說到孩子也來了興致,“好啊,那我也就跟你講講我家小孫子的事情。他是個男孩兒,剛剛出生的時候,臉很紅,身上毛茸茸的。她媽又第一次生孩子,什么都不懂。一看到孩子,就問我,媽那是啥啊,怎么那么丑?”
“噗……”眀嫣笑了開。
“哎,給我氣的。不過這種狀態(tài)兩三天就好了,好了之后就是可愛軟萌萌的。后來長大了,就很皮。但是我一看他長的跟我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我就狠不下心來揍他。我一板臉,他就跑過來,抱著我,奶奶你別生氣,我一定會聽話,不讓別人欺負(fù)你,一堆……”
眀嫣抿唇微笑,摸著自己的小肚子,這么平躺著是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的。
“后來又大了,又會跟我犟嘴了,跟我吵架。”
“那你會生氣嗎?”
“當(dāng)然,我氣到發(fā)瘋。但又不能發(fā),怎么辦,忍唄。誰讓這是我兒子的娃,但大多數(shù)他還是很聽話的……等你把這個孩子生出來后,你就會明白,孩子給你的是第二次重生。”
明嫣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里,重生啊……她眉目微擰,看著遠(yuǎn)方那夜色之下波光蕩漾的游泳池。
柳姨也是打開了話閘子,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樓上。
不知道她們知不知道,這個泳池很大,對著樓上的三個房間。厲弘深站在書房的邊上,把她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抿著茶水,一只手搭在窗臺,靜靜的聆聽。
他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孩童的事情,聽到好笑有意思之處,也不免薄唇飛揚。
因為感受到過孩子的存在,于是心里便有了那份熱枕。抬頭,又喝下一口水,溫?zé)岬乃畡澾^喉嚨,喉結(jié)上下滑動。放下水杯,繼續(xù)工作。
“柳姨。”她清脆的聲音從樓下飄來,他頓住腳步。
“嗯?你有什么疑問?”
“沒什么,就是感覺我可能不會是一個好媽媽。”
厲弘深眸光一轉(zhuǎn),又掉頭到窗邊,拉開窗簾。他的這個角度看不到明嫣的上身,只能看到她的兩條小細(xì)腿,穿著暗灰色的睡褲,家居拖鞋,露出一小截的腳腕來,她沒有穿襪子,現(xiàn)在很冷,又是在泳池邊,會有一些水風(fēng)。
“很正常,很多像你這么大的小女孩兒,對待初生嬰兒都是茫然又無措,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說實話,一段婚姻、一雙子女可能不會讓男人改變什么,但是卻會讓女人,百練成鋼。放寬心態(tài),有我在。而且還有少爺在,據(jù)我這些天的觀察來看,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明嫣沒有回應(yīng),看著遠(yuǎn)方,瞬也不瞬。
樓上,厲弘深已經(jīng)沒有在工作,回到辦公桌前,沒來由的心浮氣燥,想點一根煙,可小丫頭總會闖進(jìn)來,二手煙總是不好,便放下。
他靠在椅背,看著天花板,脖頸的弧度優(yōu)美而線條流暢。眉眼在電腦發(fā)出來淡薄的光線下,彰顯著清冽之味。
【我可能不會是一個好媽媽。】
柳姨聽不出來是什么意思,只以為是在說自己不會照顧孩子。可……哪會是這樣。
或許她在盤算著離開,帶著孩子跑。
……
明嫣在樓下躺了很久,和柳姨聊了兩個小時,就是不聊天,兩個人也都沒有回房。這種談心的機(jī)會并不多,柳姨見她心情不情,于是想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
一直到快要十一點,明嫣才上去。
推開門,臥室里是橘黃.色的柔和燈光,在這種燈光下,他還在看書。不,好像是……看書,看到睡著了。一頭黑發(fā)自然垂立,很飄逸的感覺,靠在床頭柜,臉龐半諳半清。
她慢慢的往過走,站在床邊。他這么仰著頭,臉頰的輪廓都在外面,眉毛被發(fā)絲給摭住,越是這樣,便越顯得他鼻梁的高挺,唇,薄到恰到好處。
這張臉長得就是非池中之物。
鎖骨在睡衣下露了一半出來,深深的窩,性.感至極。明嫣站在那里,幾乎可以想象她在和他打鬧時,撲到他的懷里,鼻息間嗅到的男人身上的香味,那不是香水,是本身的味道,自自然然,干凈舒服。
抓著一本書,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就是這雙手,翻手為云,絕決千里……人有一雙好看的手,多么重要。握筆、握馬、握住別人的性命。
房間里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時間在走,也是無聲。她好像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了……她慢慢朝他靠近,坐下來。輕手輕腳的抽走他手里的書。
上面的畫面是關(guān)于如何培養(yǎng)嬰兒,嬰兒不會說話,什么肢體語言代表她想要什么。
她掃了兩眼,鼻頭忽然一酸,這種感覺很沒來由的。
合上書,起身……腰都沒有站直,就被他給撈了下來。一只手抱她,另外一只手掀起被子,把她放在自己的腿窩里,又蓋上被子,一氣呵成。
這個腳冰得就像是寒鐵一樣……
初冬來了。
今天晚上的氣溫格外的冷。
她的臉蛋也很紅,他的鼻頭在她的臉上蹭了兩蹭,這種肌膚的接觸,很舒服。
“哭了?”
“沒有。”她悶悶的道。
“還嘴硬?”
她順勢往他懷里一倒,“我無聊。”
“這和哭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無聊,所以想掉幾滴眼淚玩玩。”
厲弘深屈起一條腿來,又扯扯被子,窩在弓起來的地方,以免有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垂眸,眉目舒展:“是么?”
“嗯。”她重重的點頭。
“那現(xiàn)在想不想哭?”
她撇撇唇,“我忍著。”這軟糯的嗓音,讓男人掐著她的臉蛋,她回瞪他,把他的手拍開。他濃黑的眉輕輕一挑,“可以不用忍,我怕半夜你忍不住,我不想睡得正香時,要起來哄女人。”
這種聊天方式,就是普通情侶或者是正常小夫妻之間的家常淡話,沒有營養(yǎng),卻又該死的溫馨。
“誰稀罕你哄?”
他嘶地一下,給了她一個危險的訊號。
明嫣看著他的眼晴,揉揉自己的鼻子,“不然我們來聊聊給孩子取名的事情,不是買了一個島,以孩子命名啊,快想名字。”
“不困?”
“嗯。”
想來她也是睡不著,吃到了外婆的飯菜,怎么睡得著。
“叫厲史?厲寶寶?或者隨我姓也可以,叫明天、明日、明白,簡單上口。”
厲弘深的胳膊放在屈起來的那條腿的膝蓋上,胳膊肘彎起襯著自己的頭,對于她這話,他沒有打算接話,看她自個兒怎么往下說。
“算了,太直白。要不還是姓厲的,是個男孩兒的話,這個姓簡直一聽就霸氣。叫厲……害?不好,厲……厲世磨鈍,厲世,厲精為治……厲精,嘖,好像都怪怪的。”
厲弘深微嘆氣,“睡吧,難得你這腦袋瓜里能想到這兩個成語,改天我會取好。”
“你嘲笑我讀書少?”
“……沒有。”
“哼。我讀書少咋了,我愿意不讀嗎?”明嫣生氣式的拉過被子,往過一躺,不理他,臉埋在枕頭下面。
男人坐著沒動,目光沉沉,許久未語。
……
初冬,天氣越發(fā)的冷。
明嫣睡到七八點才起來,家里早就沒有了厲弘深,想來是去上班。她收拾好,下樓,走到樓梯才發(fā)現(xiàn),外面好像又多了幾個保鏢。不知道是在看犯人,還是在保護(hù)……
米冬也來了。
“明小姐,早上好。”
“早。”
柳姨道,“明小姐,您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明嫣經(jīng)柳姨這么一說,總感覺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但,她都想不起來今天是多少號。
“今天農(nóng)歷九月二十,陰歷十月十號,少爺?shù)纳张丁!?
哦。
“所以,我們要不要去買點什么,做點好吃的。”米冬興高采烈的,畢竟是年輕,很喜歡去外面玩兒。
出去哦?
明嫣指著外面的保鏢,“那他們是不是又要跟著?”
太多人跟著不自在,柳姨和米冬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啊,這是少爺?shù)拿睢?
“沒關(guān)系,我們出去會給他們交代,不要什么屁事兒都向少爺報告,我們?nèi)齻女人逛一逛。”柳姨回。
明嫣笑了,“好啊,走。”明眸晧齒之下是米冬和柳姨無法察覺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