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瑜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喃喃地說道，“是嗎？”

　　她聲音不大，眼眸微垂，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宋清墨。

　　宋清墨見狀，微微嘆了口氣。

　　“是的。”

　　他看著方瑾瑜，語氣很是認真。

　　聽了宋清墨的話，方瑾瑜猛地抬起頭來。她眸中含淚，目光灼灼。

　　“那宋大哥，你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宋清墨聞言，有片刻的猶豫，不過最終只是冷冷地拋出了一句話。

　　“至于這個，你遲早會知道的。”

　　此言一出，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也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凝滯。

　　方瑾瑜看了他一會兒，最后慢慢收回目光。

　　掌心傳來的痛意在時刻提醒著她，一定要沉住氣，不能慌。

　　“宋大哥，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她的聲音很小，有些囁喏，一顆腦袋微微低垂著，樣子很是可憐。

　　宋清墨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終沒有說出太過絕情的話來。

　　“當然。”

　　聽了他的這句話，方瑾瑜猛地抬頭，漂亮的眼眸中依舊有淚光閃爍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她此刻流露出來的興奮和喜悅。

　　“真的？！”

　　即便已經聽得真真切切的，她的心里還是有些不確定，于是禁不住又問了一句。

　　見她這樣，宋清墨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的。”

　　方瑾瑜聞言，如釋重負。

　　“謝謝你，宋大哥。”

　　宋清墨看著方瑾瑜，思忖了片刻之后，認真地說道，“小瑜，你不用謝我，也許你還不明白，我對于你而言，其實不是愛，只是一個執念罷了，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也注定不會幸福的，因為你會發現，你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其實不是我。”

　　“不會的！宋大哥，我真的......”

　　見他這樣說，方瑾瑜仿佛再次看到了希望，連忙急著辯白，剛才還水汪汪的眸子瞬間變得通紅，有委屈，有急切，那樣子仿佛恨不得將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宋清墨看，生怕他因此真的誤會了她。

　　見方瑾瑜本來已經平和下來的情緒突然變得如此激動，宋清墨忽然有些后悔說了剛才那番話。

　　他本來想趁機把話說清楚，徹底斷了她的念想的，可現在看來他這顯然是有些畫蛇添足了。

　　宋清墨抬手揉了下眉心，感到有些頭痛。

　　他不等方瑾瑜說下去，就直接用手勢制止了她。

　　“小瑜，如果你真的能放下，你就會發現，其實你真正喜歡的人并不是我。”

　　后面的話他不能讓她說，否則好不容易控制的局面就要這樣輕易被破壞了。

　　方瑾瑜本來還打算再說些什么，可當她發現宋清墨的態度突然冷了下來，甚至還隱隱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只能努力將所有的情緒壓了下來，暫時保持沉默。

　　見她這樣，宋清墨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他的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方瑾瑜并沒有真正放下，但是他卻不可能給她任何的希望。

　　“小瑜，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至于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去想明白，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如果你還有其他的念想，那我們......”

　　剛說到這里，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聽到聲音，宋清墨不禁皺了皺眉。

　　他扭過頭，下意識地就想掛斷電話，卻在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的那一刻，生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小瑜，我先接個電話。”

　　說完之后，他不顧方瑾瑜的反應，直接抄起手機站了起來。

　　方瑾瑜在聽到宋清墨后來的那番話時，一顆心慢慢冷了下來，變得落寞而頹喪。她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宋清墨停止說話，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的時候，才慢慢抬起頭來。

　　一開始，她其實并沒有太在意，畢竟這種情況很正常，沒什么特別的，只是當她看到宋清墨明顯有些反常的舉動時，才突然警鈴大作。

　　難道是那個女人？

　　想到宋清墨剛才說的那句話，方瑾瑜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她快速地朝手機屏幕掃了一眼，想看看這個打斷他們談話，讓宋清墨突然變得有些失態的人到底是誰，不過，讓她感到失望的是，還沒等她看清楚，手機已經被宋清墨拿走了。

　　看著宋清墨朝陽臺走去的背影，方瑾瑜垂在身側的雙手再次緊緊地攥在了一起，眸光中有怨毒，也有不甘。

　　她努力回想著剛才在手機屏幕上看到的東西，卻沒有絲毫頭緒。在她的印象里，那上邊顯示的好像不是一個人名。

　　那會是什么呢？

　　難不成是她想錯了，其實根本不是什么女人，僅僅只是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想到這里，她不由再次朝陽臺的方向看去。

　　雖然距離有些遠，說話的聲音根本聽不清，但是因為中間隔的是落地的玻璃窗，所以那邊的情形她卻可以看清楚。

　　一開始，男人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她能看到的只有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突然轉過身來，邁步朝陽臺的另一邊走去，那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

　　就在方瑾瑜暗自思忖著對方的身份時，宋清墨卻好像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將拿著手機的手垂放在身側，站在那里半天沒有動。

　　因為角度的原因，她看不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但是卻可以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絲失望和落寞。

　　對，就是失望和落寞。

　　不知道為什么，有了這樣一個認知之后，方瑾瑜的心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看向宋清墨的眼神中也因此多了一分審視。

　　只是她還來不及多想，宋清墨已經轉過身，從陽臺的隔檔里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幾乎沒什么表情，依舊是以往那種慣有的冷漠，即便方瑾瑜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來。

　　方瑾瑜見狀，連忙收回目光。

　　她可不想這么快就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宋清墨一直在想著心事，差點已經忘了方瑾瑜的存在，直到快要走到辦公桌跟前，突然抬頭看到她的時候，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沒有說話，而是慢慢收回目光，走到椅子邊坐下。

　　方瑾瑜見狀，輕輕咬了咬唇，躊躇了片刻之后，才柔聲問道，“宋大哥，沒事吧？”

　　“嗯？沒事。”

　　宋清墨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收回目光繼續翻看辦公桌上放著的那堆資料。

　　方瑾瑜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

　　其實，與其說他是在翻看資料，倒不如說他是在盯著資料看，因為幾分鐘過去了，他不但沒有翻動資料，甚至就連視線都不曾移動過，那樣子看起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就這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房間里落針可聞，最后還是程顥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看著宋清墨身邊的那道身影，程顥的目光有些復雜，不過這畢竟是總裁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他慢慢走到辦公桌前，朝方瑾瑜點了點頭，這才對宋清墨說道，“總裁，下班時間到了，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嗯？下班了？”

　　聽了程顥的話，宋清墨這才回過神來。

　　他抬起頭剛想要說什么，卻在視線掃過方瑾瑜的時候，突然改變了主意。

　　“一起吧，我也要走了。”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程顥聞言，尷尬地點了點頭，方瑾瑜則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了程顥一眼，又看了看宋清墨，猶豫了片刻之后，終于開了口。

　　“宋大哥，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嗯？”

　　宋清墨收拾東西的手不由一頓，抬眸看向方瑾瑜。

　　方瑾瑜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隨即說道，“我想單獨跟你說。”

　　聽了她的話，程顥不由看了宋清墨一眼，有些左右為難。

　　宋清墨思忖了片刻，朝程顥示意了一下。

　　“你先出去吧。”

　　程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坐下說吧。”

　　看著房門在程顥的身后合上，宋清墨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對方瑾瑜說道。

　　“是這樣的，宋大哥，我回國的時間不長，對A市目前的情況也不太了解，你看，能不能讓我先在CJ工作一段時間？”

　　宋清墨看了她一眼，半天沒有說話。

　　“宋大哥，如果實在為難的話......”

　　說到這里，她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宋清墨，有些楚楚可憐。

　　“小瑜......”

　　宋清墨終于開了口，卻有些欲言又止。

　　“宋大哥.......”

　　宋清墨聞言，沒有再說話，而是拉開抽屜取出了一盒煙。他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起打火機將其點燃。深吸了一口之后，他瞇起眼睛看著方瑾瑜。

　　“你不打算回方氏了嗎？”

　　對于這個問題，方瑾瑜似乎并不意外，她看著宋清墨，認真地說道，“我爸的性子你也清楚，一向重男輕女，而方氏從頭到尾都是要留給我哥哥的，這樣的話，我回去還有什么意義？與其礙某些人的眼，讓他們不痛快，還不如自己在外面闖出一番天地來。”

　　“這樣啊......”宋清墨輕輕撣了撣煙灰，指尖夾著煙重新湊到唇邊，深吸了一口之后，這才繼續說道，“你可能不清楚，出版行業如今并不景氣，而CJ目前也還處于探索階段，前景并不是很好，我覺得，以你的條件，其實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不建議你來CJ，如果你暫時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工作，我倒是可以幫你留意一下，畢竟我在A市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見他這樣說，方瑾瑜的心一點點往下沉，神情也變得黯淡下來。

　　她很清楚，他雖然一直都是商量的語氣，但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如果沒有發生剛才的事情，她還可以撒撒嬌，再努力爭取一下，可現在，她只能先忍下來，否則要是真的把他逼急了，恐怕只會將她越推越遠，就連最后的一點機會也會失去。

　　心里這樣想著，她不由苦笑了一下。

　　“宋大哥還是這么謙虛，雖然出版行業出現了一些新變化，但是挑戰與機遇并存，我想以宋大哥的能力，這根本不是什么問題，而CJ也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國內甚至是國際上的著名企業，不過，如果宋大哥實在不愿意我來CJ，我也不好勉強。”

　　宋清墨默默地抽著煙，半天沒有吭聲，房間里再次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方瑾瑜見狀，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笑著說道，“宋大哥，要不這件事你再考慮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再說？”

　　她這樣說，相當于是給了宋清墨一個臺階。

　　宋清墨聞言，遲疑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也好，我先幫你看著，如果事情有進展的話我再跟你說。”

　　“謝謝宋大哥。”

　　能有這樣的結果方瑾瑜已經很滿意了，因為她很清楚，有些事不能急，也急不得。

　　見她這樣說，宋清墨夾著沒有燃盡的紙煙，快速湊到不遠處的煙灰缸跟前，狠狠地摁了幾下之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客氣，那我們走吧。”

　　......

　　中午的時候，墨九給沈晚晴打來電話，說她最近要出去一趟，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來，想要約她一起吃個飯。

　　想到最近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沈晚晴幾乎沒怎么考慮就直接答應了，而且她后來還提議，吃完飯之后，兩個人可以一起去打球。

　　沈晚晴覺得，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運動是很好的一種排解方式。

　　對于她的提議，墨九一開始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在沈晚晴的堅持下，她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下班之后，沈晚晴顧不得其他先給宋清墨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飯了，然后就直接開著車朝兩個人約好的地點駛去。

　　雖然她能感覺到，宋清墨似乎有些不高興，不過她并不打算多想，畢竟以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系，她不適宜考慮太多，而且那個男人的性格本來就有些怪異，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誰知道他是為了什么，再說了，作為一家公司的總裁，每天都會遇到很多事情，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也很正常，沈晚晴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