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沈晚晴有些心緒不寧,此時突然聽到宋清墨的聲音,她一時竟沒有聽清。
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宋清墨平躺在沙發上,劍眉緊鎖,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沈晚晴見狀,不由大驚,再也顧不上其他。
她朝宋清墨的身邊湊了湊,柔聲問道,“宋先生,你沒事吧?”
言語間充滿了擔憂。
男人似乎并沒有聽到她說話,而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他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像是要把它捏碎了一般,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這是怎么了?
為什么突然變成了這樣?
沈晚晴的視線不由落在宋清墨的臉上,只見他緊閉雙眼,整個人渾身緊繃,看起來很是難受。
看著這樣的宋清墨,沈晚晴一時有些發懵,就連手上的疼痛也顧不上了。
“宋先生,你醒醒,你這是怎么了?”
見男人的狀況沒有絲毫的好轉,沈晚晴思忖了片刻,忍著手上傳來的痛意,抬起另一只手朝著男人的額上探去。
看他現在的樣子,要么是病了,要么就是做噩夢了。
只是她的手還沒有挨著男人的額頭,就再一次聽到了男人的喃喃低語。
雖然她一時沒有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么,但是他的聲音低沉而悲愴,瞬間感染到了她,竟讓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沈晚晴再也顧不得其他,慢慢收回手,將腦袋朝宋清墨的嘴邊湊了湊。
男人的話不多,斷斷續續的,就在沈晚晴覺得他可能不會再說什么的時候,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男人的聲音依舊很小,像是在喃喃低語,不過因為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所以他說出來的話沈晚晴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媽......爸......對不起.......”
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樣子很痛苦,握著沈晚晴的手也一下子緊了又緊,疼痛之下,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嗤”地低叫了一聲。
真的好疼!
沈晚晴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她的那只手恐怕要因此廢了。
那可是她的左手啊!
別說其他了,左手要是廢了,她還怎么畫設計圖?
心里這樣想著,沈晚晴已經顧不得其他。她強忍著即將流出的眼淚,用力一抽,只想早點將自己的那只手從男人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然而,男人真是箍得太緊了,就算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那只手依然緊緊地攥在男人的手里。
沈晚晴見狀,真是又氣又疼,到口的話也就這么直接崩了出來。
“宋清墨......”
只是她的話才剛剛開個頭,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傳到了她的耳中。
“爸......媽.......”
宋清墨的聲音越來越輕,至于后來到底說了些什么,沈晚晴根本聽不清楚,不過,也是在這一刻,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忽略了什么。
男人現在的樣子與其說是難受,倒不如說悲傷來的更確切一些。
“爸......媽......”
想到男人叫出這兩個字時悲愴的神情,沈晚晴的心不由一陣揪痛,往事也一點點襲上心頭。
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宋清墨的父母在他十歲那年就去世了。
想到他那么早就失去了父母,她一直很是疼惜,恨不得自己能對他更好一些。
他今天喝這么多的酒,難道是想自己的父母了?
也是,她的父母才離開幾天她就已經很想了,更何況是他?
她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還可以找時間看望,可他呢?
想到這里,沈晚晴不由朝男人的臉上看去。
那么小就沒有了父母的庇護,他該有多可憐。
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都是怎么過來的?
難怪他的性格會如此怪癖,想必也是因為孤獨所致吧。
不過.....
沈晚晴的腦海里突然有什么閃過。
對了。
他剛才好像說了“對不起”。
難道說他父母的死跟他有關?
她以前只知道他的父母早逝,卻不清楚其中的細節,難道這里面有什么隱情不成?
心里這樣想著,沈晚晴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覆上了他的額頭,溫柔的目光里滿是疼惜。
只是這樣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多久,在她的手挨著宋清墨的額頭時便戛然而止。
好燙!
意識到這一點,沈晚晴立即收斂了心神,全神貫注地感受著來自手上的溫度。
應該是發燒了。
心里這樣想著,她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只是那只手被他牢牢地攥在手里,根本沒法離開。
沈晚晴見狀,不由一陣焦急。
想必他剛才所說的那些應該不是醉話,而是做噩夢了。
看來他父母的去世是他一直深藏于心的那個結。
沈晚晴的心不由一軟,重新蹲了下來。
“宋先生,你發燒了,你把我的手放開,我幫你退燒。”
她的聲音很溫柔,似乎生怕嚇著他一般,只是男人聽了她的話,除了一直嘟囔著什么,根本沒有其他的反應。
沈晚晴見狀,不由皺了皺眉。
發燒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不小心是會要命的,這一點她很清楚。
她在國外時候,有一次突然發高燒,整個人都燒糊涂了,要不是白敬軒偶然來找她,發覺情況不對,千方百計找了房東過來,她也許早就已經香消玉殞了。因為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醫生告訴她,要是再晚來一會兒,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萬分焦急之際,她突然靈光一閃,慢慢湊到宋清墨的身邊,輕聲說道,“淸墨,你松開我的手。”
她一邊說話,一邊用另一只手去掰男人的手。
只是男人的手不但沒有松,似乎握得更緊了。
沈晚晴沒有泄氣,繼續小聲說道,“墨哥哥,你先松開我的手,我去去就來。”
那樣子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
然而,男人似乎不為所動,根本沒有其他的反應。
沈晚晴定定地看著他,抬手覆上他的額頭,又輕輕試探了一下。
依然很燙!
現在該怎么辦?
沈晚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憑她的感覺,他現在的溫度應該已經到達三十九度左右了,再這樣拖下去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險。
一籌莫展之際,沈晚晴再次看向男人那張英俊帥氣的臉。
因為發燒的緣故,他的臉此時已經有些發紅。當沈晚晴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他的那張薄唇上時,腦子一懵,直接探頭覆了上去。
許是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也可能是這種感覺太過奇妙,總之,男人在這一刻終于有了反|應。
他的身子先是一僵,手跟著抬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做些什么,沈晚晴的嘴唇已經快速地從他的身上離開,當然了,一起離開的,還有她的那只手。
沈晚晴站在沙發跟前,看著躺在那里的男人,腦子還有些懵懵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慢慢地轉身離開。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是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都有些不忍離開。
唉!不得不說,她可真是拼了!
如果男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會不會殺了她的心都有?
想到他那張淡漠而冷峻的臉,沈晚晴不由打了個寒戰。
管他呢!救命要緊!
沈晚晴一邊找借口給自己壯膽,一邊快步離開。
也許是距離有些遠,也許是她的心思全都在剛才的那個吻上,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的時候,男人的嘴里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晚晚。”
......
沈晚晴本來打算給程顥打電話的,可看了看時間,覺得太晚了,最后只能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那么年輕,應該沒什么其他的疾病吧。
心里這樣想著,沈晚晴不由朝電視柜的方向走去。
她此刻無比慶幸,因為曾經的那次“火災”,讓她知道了急救箱所放的位置。
急救箱里的東西備得很齊,除了感冒藥、創可貼這樣一些常用的藥品外,沈晚晴需要的溫度計、退燒藥也郝然在列,甚至在最底下,她還發現了冷敷袋。
顧不得多想,沈晚晴直接拎著這些東西朝客廳走去。
她先取出電子體溫計,隨后按下開關,等到發出蜂鳴聲時,將體溫計對準他的額頭。
時間不長,體溫計就發出了一聲提示音。
沈晚晴見狀,收回體溫計,抬眸看了一眼。
39.1度!
沈晚晴只感覺腦子轟的一下,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必須想辦法采取措施才行。
她快速地接了一杯純凈水,又從醫藥箱里取出已經備好的退燒藥。
有了剛才喂蜂蜜水的經驗,這一次她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雖然男人依舊不太配合,但是此刻的沈晚晴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顧忌,有的是辦法。
她現在的腦子里已經沒有了其他,全都是擔心他有危險而產生的恐慌。
男人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就連剛才喝下去的那些藥好像也沒有之前那么令人難以下咽了。
沈晚晴看了男人一眼,腦子里突然閃過剛才發生的那一幕,臉不由跟著有些發燙。
不過,現在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沈晚晴暗暗告訴自己。
她把宋清墨安頓好之后,思忖了片刻,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
“哥,你現在忙嗎?”
沈晚晴一邊打電話,一邊朝客廳的方向走去。
“小晚,你怎么現在還沒睡?”
她的話音剛落,電話那端就傳來顧明哲溫潤如玉的聲音,只是仔細聽的話,他的聲音里隱隱帶著一絲疲憊還有擔憂。
沈晚晴此時的心思都在宋清墨的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太多,聽了顧明哲的話,連忙說道,“哥,我想問你一下,如果有人發高燒的話,是不是要第一時間送去醫院?”
“誰發燒了?”
聽了沈晚晴的話,顧明哲立馬緊張了起來。
沈晚晴聞言,不禁有些后悔。
可她認識的人里,好像只有她的哥哥是醫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心里這樣想著,她不由笑著說道,“是墨九。”
沒辦法,她只能對不起墨九了。
聽說是墨九,顧明哲明顯松了一口氣。
“現在時間已經太晚了,去醫院也不一定能及時處理,你可以一邊給她退燒一邊用心觀察,如果沒有其他的癥狀的話,可以暫時不用去醫院,不過,如果一直高燒不退,最好還是去醫院。”
“嗯,我知道了。”
“到時候你可以直接送她去仁心醫院,需要幫忙的話,找淸墨或者凌峰都可以。”
“凌峰?”
“對,他是神經外科的醫生,是哥的好朋友。”
“哦,我知道了。”
“溫度不超過38.5度的話,可以先選擇物理降溫,如果已經超過了38.5度,還是先吃退燒藥吧。還有,發燒這件事可大可小,千萬不可大意。”
擔心自己的妹妹什么也不懂,顧明哲不由又叮囑了幾句。
“嗯。”
沈晚晴朝沙發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物理降溫你知道吧?”
顧明哲依舊不放心,好心的問道。
“哥,謝謝你,我知道的,我這里還有事,先掛了,我們有空再聊。”
顧明哲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嘟嘟”的聲音,半天沒有動,而沈晚晴則已經放下手機,快步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她剛才已經燒了熱水,現在馬上開始給他物理降溫。
她去衛生間里取了一個干凈的盆子和幾條新毛巾,兌好水之后就來到了沙發跟前。
為了處理起來方便,她已經把這里的燈打開了,只是為了讓他不覺得刺眼,她把光線稍稍調暗了一些。
溫度依然沒有降下來。
沈晚晴看著手中的電子體溫計,微微皺了皺眉。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蹲了下來。
算了,先試試看吧,如果一直還沒有好轉,到時候她就直接送他去醫院。
心里這樣想著,沈晚晴拿起一塊毛巾,在水里揉搓了一下,又輕輕擰了擰,這才折疊好放到男人的額頭上。
毛巾挨著男人身體的時候,他瑟縮了一下,眉頭似乎擰得更緊了。
沈晚晴見狀,輕輕嘆了口氣。
她沒有多想,又拿起了另一只毛巾。
......
生命面前,她已經什么也不想了。
此時的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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