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懷山逐漸變得有些凌厲的眼神,宋振國要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宋懷山見狀,收斂了身上的戾氣,隨后笑著向他解釋,“我們這么做,其實也只是幫他們走出困境而已,畢竟顧氏的根基在那里放著,只要順利度過這個難關,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們再操心了。”
見宋振國有些欲言又止,宋懷山又禁不住語重心長地開了口。
“這次我們算是在危難之際幫助了顧氏,人常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我想顧家老爺子和顧昊之也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等顧氏將來緩過了這股勁,想必他們也會記得我們的這份情義,這對于我們來講未嘗不是件好事。
“顧氏跟我們宋氏所屬的產業不同,而且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威脅到我們在A市的地位,所以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跟他們建立非競爭性戰略聯盟,就像蘋果和耐克之間的合作那樣,因為我們之間屬于非競爭關系,這樣的合作反而會更持久更穩定,而且在合作的過程中還可以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宋懷山說到這里,看了宋振國一眼,見他在那里沉思,不由端起桌上的茶壺喝了一口。
“現在的形勢你恐怕也知道,我們宋氏在A市的地位到目前為止雖然還沒有人可以撼動,但說到底,已經比不得從前了。
“不知道你了解到沒有,我可是聽說有好幾家已經開始躍躍欲試,盯著我們宋氏的位置有些虎視眈眈。
“我私下里了解到,上官家和方家最近走的很近,而且開始建立一些合作項目,這對于我們宋氏來講,可不是什么好現象,所謂張儀的連橫,蘇秦的合縱,這其中的道理想必你應該也懂......”
說到這里,宋懷山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而是端起茶壺慢慢品沏茶來,給宋振國充分的時間考慮。
蘇振國聞言,半天沒有說話。
宋懷山見狀,也不著急,一邊喝茶一邊在心里盤算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振國終于出了聲。
“爸,既然這件事也算是我媽的遺愿,作為兒子自然不能反對,只是這個忙該怎么個幫法,如何想辦法在董事會上通過,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是自然。”
聽了宋振國的話,宋懷山笑著點了點頭。
宋振國遲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聽說小文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讓他回來處理一下這件事?”
宋懷山聞言,伸手摸索著手中的茶壺,半天沒有吭聲。
宋振國見狀,心里的疑惑更甚,剛進來時的那種不安開始慢慢地暈開,一個漣漪一個漣漪地往外擴散。
“其實小文也是您看著長大的,這些年在公司里的表現也算是有目共睹,有好幾個項目一直都是他在負責,后期的效果都還不錯,如果爸您能把這個擔子交給他,對他來說也是個鍛煉。”
宋懷山聞言,點了點頭。
宋振國見狀,不由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看老爺子這架勢,幫顧氏的事情已經是志在必得,如果自己貿然反對,反而不好。
在繼承人這件事還沒有決定的時候,他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盡量避免跟老爺子起沖突。
其實老爺子剛才說的那些都對,如果他們這次能夠幫助顧氏挺過去,對于宋氏來講還真是一件好事。
只是,這件事情既然要做,自然讓宋清文來做是最好的了。
雖然他一直以來都表現得不錯,可這種獨當一面的機會還是很難得的,而且如果將來兩家公司真的建立了非競爭性戰略合作關系,那么宋清文對于顧氏的影響也就可想而知,這對他將來爭取繼承人位置也算是增添了一分砝碼。
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重提兩家的婚事,畢竟目前也只是他們單方面毀約,并沒有知會顧家,所以這件事還有轉圜的余地,只是老爺子這里......
一想到那天自己的答復,宋振國突然有些懊惱。
看來他當初的決定還是太草率了有些。
半天沒又聽見宋懷山說話,宋振國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
見他正皺著眉頭想事情,他思忖了片刻,試探地開了口。
“爸,既然我們已經打算幫顧家了,那您看小文跟那位沈小姐的婚事......”
宋懷山似乎對宋振國的這句話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他抬頭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復雜。
就在宋振國準備解釋一下的時候,宋懷山突然沉聲說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見宋懷山是這樣的態度,宋振國的心不由一驚,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
這件事他做的確實欠考慮,既然老爺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同意,那不如先放放,到時候再從長計議,目前最重要的是說服老爺子安排宋清文處理顧氏的事情。
就在宋振國暗自思忖,該怎么說動老爺子的時候,宋懷山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壺。
“小文這段時間的表現確實不錯,我也很滿意,只是他手頭上的事情本來就多,這么,貿貿然地增加他身上的擔子恐怕會適得其反,要是到時候再出了什么岔子,反倒不好。”
宋振國聞言,心里一驚。
難道老爺子其實另有安排?
不過,宋懷山并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機會,而是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件事我是這樣考慮的,小墨一直覺得,你大哥大嫂之所以會出事,都是因為他的緣故,而這件事最后還連累了你母親,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很愧疚,心里過不去這個坎,甚至一度還得了抑郁癥,就連老宅也很少回了,想必是不愿睹物思人,想起這些傷心的往事。
“所以我就在想,你大哥大嫂的事情我們是無能為力了,可是幫助顧氏這件事,說到底其實算是還了你母親的心愿,如果能讓小墨負責,想必他也能因此釋懷,從而解開他心里的這塊疙瘩,你覺得呢?”
宋振國聞言,點了點頭。
“爸說的沒錯,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我跟夏云也經常提起,甚至想了各種辦法想要幫助他,可這孩子性子太倔,從不愿意麻煩人,對我們更是敬而遠之,我和夏云邀請了很多次,讓他去家里住段時間,就是偶爾去吃吃飯也是好的,畢竟是一家人嘛,而且大哥他們也不在了,可是......”
說到這里,宋振國的臉上竟滿是戚容。
宋懷山聞言,不禁嘆了口氣。
“唉,他的性子我怎么會不知道?就是我,讓他回趟老宅都比登天還難,哪一次不是威逼利誘,各種手段都用上?不過那孩子心地倒是好的,不然也不會為了這件事糾結這么多年。
“不過,既然實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也就不要再提了,你也別難過,以后小墨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幫他一把,也算是不枉叔侄一場,至于其他的,也不要太勉強,畢竟那么小就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我們有時候要理解他。”
“是,我知道了,”宋振國從口袋里掏出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這才繼續說道,“不過,爸,您的想法是沒錯,可小墨他怎么說也是公司的總裁,平時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能有時間兼顧顧氏的事情?而且從顧氏目前的情形來看,這件事處理起來恐怕并不是那么簡單.......”
聽了宋振國的這番話,宋懷山倒是沒有反駁,只是有些不以為然。
“他那個出版社,說好聽點是集團公司,實際上能有多少業務?有什么可忙的?再說了,作為集團老總,要學會管理下屬,要是事必躬親,那還要下面的管理人員做什么?”
說到后面,宋懷山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起來。
宋振國聞言,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