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太好,夜楊氏說話太過直白,穆夫人連再委婉試探下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道明了來意,“我這次來是給子楚求親的,想娶你們家大小姐為嫡妻!鄙乱箺钍下牪磺宄,將“嫡妻”二個字咬得特別清楚,還提高了聲音。
“啥?”夜楊氏一下子就愣了,意外、驚喜和得意在她的臉上清晰可見——她本來就挺高興的,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她算是真正地體味到了,況且還是穆子楚這樣優秀的貴公子,簡直整個天佑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來!至于會不會惹麻煩啥的,她根本就不會去想。在夜楊氏的心里,這世間除了自己的女兒外,就沒有真正的麻煩!
夜楊氏的樣子,很是愉悅了穆夫人,穆夫人萬萬沒想到,夜楊氏接下來會這么說,“可我家心兒已訂了親啊!”
這下輪到穆夫人發傻了,雖然不像夜楊氏那般失態,臉色也是不斷地變幻中,沉聲問道,“不知是在何時,許了哪家的少爺?”盛怒之下,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殺了那個混蛋的夜問心的未婚夫,“是哪家小姐,娘親搶也給你搶來”這種說法,她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文清啊,”夜楊氏根本就不明白現在形勢的危險,怕穆夫人不信,說得很仔細,“文清娘去世前我們兩家就說好了的,”她不好意思說是女兒自己直接做了主,“那時心兒才七歲,自此后文清就一直養在我們家的,落戶籍時,文清沒過孝期,女孩家又臉皮薄,這才寫了義子,”這其實都是其他夜家人自己領會的,“不過這多年來,他們一直住同一個院子,”貌似一不留神說多,趕緊補救,“文清睡的只是外間!痹矫柙胶冢瑥耐右辉鹤兂闪送右皇摇
穆夫人簡直坐不下去了,可她這一生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就沒有認輸的道理,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問,“可有婚書和信物?”
夜楊氏眼前一亮,這些,都沒有,她相當誠心地請教,“若是不會寫字的鄉下人,只要沒有婚書,是不是說過的話就可以不算數?!”打死她也不敢承認,她看到穆子楚對夜問心那般上心,其實是動過這樣的念頭的,到現在也沒完全死心,直到看到唐文清又住進了夜問心的外間后才不敢說了。
可這樣的問題簡直就是在扇穆夫人的耳光啊,仿佛“背信棄義”這樣的詞匯就是專門給她準備的,這夜楊氏著實可惡!
“告辭!蹦路蛉宿D身就走。
夜楊氏想送,可惜沒追上。
夜楊氏問一直侍立一旁的獨秀,“我可是說錯了話?!”
獨秀搖頭,“沒有。”她看出來穆夫人對唐文清起了殺心,不過,朗乾門的副門主可沒那么好殺的,她不怕。只是這樣狠毒的婦人,對主上來說絕對不會是個好婆婆,而初次聽說唐文清和夜問心有婚約在身,也讓獨秀相當意外——天時怎么辦?
夜問心不喜丫鬟獨愛用俊美小廝做下人,這一點本是相當不合禮法的,可夜問心年齡小,又從不讓人近身侍候,再加上行走江湖危險重重,小廝比丫鬟身手高,在朗乾門內也好找,夜楊氏更不敢說什么,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習慣了,對唐文清住進夜問心的外間也熟視無睹,卻沒想到會有這么個隱藏其中的原因。
穆夫人剛走,一道人影就憑空出現在了屋子里,把夜楊氏和獨秀都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夜問心,手中還提了一把短劍,怒氣沖沖地問,“前來求娶我的人呢?”
“走了。”獨秀立刻回答,她習慣了對夜問心有問必答。
夜問心正要追,又回頭看了眼夜楊氏,“你怎么說的?”
夜楊氏帶著幾分慶幸和討好說,“我自然是辭了……”
夜問心臉色好了一點兒,事情總歸是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不然,讓她如何是好?!父母啊,畢竟有決定她婚配的權力,對于這一點,盡管她前世身為女帝,依然有切身的感受,何況這一世,她只是個平民女子!
天時已跟了過來,夜問心手里拿的就是他的劍,“主上要殺什么人?何需親自動手,屬下立刻就去!”
夜楊氏嚇得趕緊勸,“心兒啊,那好歹是子楚的娘親啊,我已經辭了,你就別再生氣了,看在子楚的份兒!”
夜問心眉頭緊皺,看了眼剛剛進門的唐文清,沒辦法唐文清武功太弱,讓一個身手好的小廝帶著,這才這個時候到,一時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夜問心冰冷的眼風兒掃過屋子里的幾個人,字字狠絕地說,“你們都聽好了,再有敢來求娶者,斬!”“哐”地一聲將手中的劍擲到了桌子上,連著劍鞘透穿桌面。
唐文清、獨秀、天時三人立即應“是”,夜楊氏也不住口地說“好”。
夜問心出門而去,唐文清和天時急急跟上。
夜楊氏先拍了拍胸口,又急忙撲上去查看桌子,口中說,“可惜啊,上好的黃梨木啊,就這么給糟蹋了。”劍已被天時拔走了,現在那上面只有一個窟窿。
獨秀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了,這夜楊氏抓重點的本事很是讓人吐血,忍讓地提醒夜楊氏,“你就不問問主上因何發怒?”獨秀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夜問心大發雷霆,那一刻的殺氣,連她都有些膽戰心驚,卻是因為這么一點點小事,就算不喜歡穆子楚和穆夫人吧,至于如此失態嗎?
夜楊氏隨口答道,“女孩兒家害羞了唄!
獨秀嘴角抽抽,第一次發現,夜楊氏的內心和她的身軀同樣粗大,語氣中不由帶上了幾分火氣,“誰家女孩害羞了就會想要殺人?!”
夜楊氏好不容易從桌子上抬起頭來,“我家心兒自幼就與眾不同,你倒是說說,她不是害羞,卻是為何?”雖不是詰問,起到的效果卻是相同的。
獨秀像穆夫人一樣,在夜楊氏的問題里落荒而逃了。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到夜家幾個月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這樣的夜家能養出主上這樣的女兒來,現在看到這樣的夜楊氏,她好像有點懂了。